第五章 年轻法医

下午三点十七分，余市公安局，临时腾出来停尸的办公室内。

吴钦坐在那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他的面色不好看，因为早上通知的法医，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到。

余市太小了，根本就没有司法鉴定中心，出了人命案要尸检了他还得等着宁市那边派人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本来人中午也该到了，可因为路上的交通事故直到现在都还没见人影。

“吴队，我再去帮你倒杯水吧，再等等，不着急。”

说话的人叫刘刚，也是快四十的年纪了，他是这里的老警员，也是全队人缘最好的那一个。因为吴钦是刚刚调过来的，大家又听说他脾气不好，所以根本就没人敢贴他，就只有刘刚不在乎这些。

吴钦略点了点头，然后他把烟摁熄了，又站起身去看桌上的尸体。

他不懂法医鉴定，但干刑事的多少对伤口凶器颇有经验，他一度在脑中否定掉那个神棍的话，可他观察来观察去，怎么也看不出这个死者到底是被什么凶器所伤的。

“难道真是什么猫鬼？”

在四下无人时，吴钦也禁不住犯起了这样的嘀咕，他的视线一直在那些整齐码放的脏器上来回游走，其实越看也越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啃咬过。

“你们也太能催了，我也不想的啊，这不是堵车么，堵到现在我连午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吴钦立刻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文眼镜的年轻男人在几个警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您就是赵法医吧，等候您多时了，今天的温度有点高，麻烦您先看看尸体吧。”

吴钦赶忙凑上前去一把抓住人家的手，礼貌性的一握后就拽着人往桌边拉。

赵天明都没见过这样的人，被他直接拽到尸体边上时整个人都楞了。

“赵法医？”

吴钦又问了一句，但这语气跟催促也没什么区别，赵天明都给他气乐了，但显然跟直肠子也没什么好扯皮的，他只得叹了口气把手提箱放到一边，然后开始专心致志的看起了尸体。

“死亡时间是今天早上的5点到7点之间...”

“等等，你说5点到7点？”

“对，有什么问题吗？”

赵天明才刚刚说了一句话就被吴钦打断了，他转头看着吴钦，脑子里已经在想自己要不要直接打道回府。

“哦，不是，我不是在质疑您的专业，我只是奇怪，因为这个时间段附近的居民已经开始活动了，凶手行凶很有可能会被当场撞见，会不会有哪里搞错了？时间有没有可能再早一点，比如凌晨2、3点钟？”

吴钦是怕自己贸然开口就把人得罪了才解释了一堆，但很显然他还是把人得罪了，赵天明冷着一张脸又重复了一遍。

“不会，死亡时间是早上的5点到7点，吴队长还要我继续看吗？”

“您继续。”

吴钦讪讪地说了一句，然后抬手示意他继续。

“死亡原因是腹腔内部大量出血，嗯？这个伤口...吴队长，现场被发现时有看到流浪猫狗吗？”

吴钦的眼睛一亮，果然法医也觉得伤口不对劲。

“没有，现场已经仔细勘察过了，没看到任何的流浪猫狗经过留下的痕迹，我很确定没有动物接近过尸体，至少在案发后没有。”

赵天明这下表情一凛，他麻利的带上手套然后开始查看那些脏器，在桌上也放着现场拍回来的照片，他只扫了一眼全部的注意力就全在手里的脏器上。

“你说没有，我说肯定有，你看这里，这里有两个小洞，这个是猫爪留下的，应该是前爪...”

赵天明看了一会儿后就举起一块肝脏的碎片给吴钦看，之后为了能让他看的更清楚，他把肝脏又重新拼了起来，然后拿着放大镜照给吴钦看。

“为什么确定是猫？不是狗？”

吴钦清晰的看到了血洞，而且是五个，但他依旧这样问道。

“因为猫的爪子是倒钩型的，非常锋利，它在抓住东西时指甲会深深的嵌进去，而狗爪比较钝，尤其是流浪狗，因为它们要刨土所以会把爪子磨得很钝。”

赵天明说的一本正经，吴钦却是心底里一沉，这下却是全让那神棍说中了。

“还有这腹部的伤口也很奇怪，这个死者的肚子是被某种东西活生生的从内部给顶破的，先顶破个洞然后再把那一圈的皮肉也给咬烂，而且在这些发生之前这个人就已经死亡了，这点能从他腹部的伤口直观的看出来。”

赵天明的话越说越让吴钦觉得心惊，他的眉已经不自觉的锁在了一起。

“肚子破之前已经死了？那现场大量的血迹...”

“这还用问么？你从照片都能看出来，一个人他的肚子上破了个洞，然后再被拖行了快十五米，这整个过程中他居然完全没有挣扎，这人能是个活人吗？你看这血痕，干干净净，就说明死者完全没有挣扎。”

“难道真的是猫鬼干的？”

这下吴钦也不得不信了八九分。

“猫鬼？”

赵天明听到这个字眼嗤笑了一声，但小气如他正好就报一箭之仇。

“吴队长，你们警察是不是只要是破不了的案子就都甩给神啊鬼的？我可以给你提供详细的验尸报告，但我很好奇你的报告要怎么写？写有一只猫钻进了一个人的肚子里，然后咬烂了他的脏器后破肚而出？”

“他说这猫鬼是人养的...”

“啊？”

看吴钦虽然有些出神，但说的语气一点也不似开玩笑，赵天明又愣了。

“好吧，赵法医谢谢您的帮忙，详细的报告我当然要，但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您自便吧。”

吴钦说完看也不看赵天明，直接就开门走了出去，简直行动如风。

“......”

赵天明眼看这人就这么跑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猛地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另一名警察，他已经忍无可忍。

“你！你去告诉你们谭局长，除了要报销我的来回路费，还要以最高标准补贴我三顿伙食费，除此之外我今天也不走了，请他赶紧帮我定个四星以上的酒店，然后全额报销我的住宿费！你们这个吴队长太过分了！”

“是是是...”

刘刚擦了把汗，在边上唯唯诺诺的向这名年轻的法医赔着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