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还好吗?忙不忙?累不累?”
宋文君都顾不上进去,在门外就已经忙不迭问了起来,宋天恩笑了一下,放下热水瓶就先扶妈妈进去,等坐在床上了才说起了近况。
“还不错,我找了一份新的工作,月薪很高,我还给你买了一个颈椎按摩仪,你没事的时候多用用。”
宋文君看着满床的东西,笑的脸上褶子更深了,但看得出来,有宋天恩这个儿子,她是觉得幸福且满足的。
“新工作啊,那你要和同事好好相处,大家个性不同,你要是处的来就多处处,处不来就多让让,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才好。”
宋文君念叨着轻轻拍儿子的手,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凡事多忍多让,宋天恩每次听她这样说总是嘴上答应着,但多年下来耳濡目染也养出了个温和的脾气。
母子俩还在说着话,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也慢慢走了进来,她就是宋文君的室友,年纪都已经80多了,宋天恩常称呼她‘王奶奶’。
王奶奶一看到宋天恩就笑的整个人都灿烂了,牙都没了还咧着嘴,宋天恩总是觉得她很可爱,这会儿看到她进来便忙上去扶她。
“王奶奶啊,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啊,好,你要娶媳妇了没有啊...”
“没有...”
“你那么好,不要挑花眼了,找个踏实的女孩子好,能照顾你,照顾家里...”
王奶奶坐下后就话就止不住了,每每如此,十分关心宋天恩的人生大事,宋文君笑着看儿子一眼,便开口替他解围。
“儿子啊,快去打水,一会儿要排队了。”
“好好。”
宋天恩忙不迭应声,这才逃过了长篇的絮叨,他拎着热水瓶就往打水间走去。
接下去的母子时光就很温馨了,宋天恩扶着妈妈出去晒太阳,给她讲了那一家四口和刘梅的故事,撇去了鬼神的部分,宋文君安静的听着,听到最后也是感性的落了泪。
“女人嫁不好就是苦一辈子的事情...”
宋文君的这话也让宋天恩沉默了,因为这句话也像是在说她自己。
宋天恩的爸爸叫张志辉,他在年轻的时候有一阵子也是混的很不错的。
他为人聪明,认为老实卖力气的都是一辈子出不了头的,所以他谋生不靠手艺,也不去工厂,就全凭着一张能侃大山的嘴皮子挣钱。
那时候社会才刚发展起来,大家的生意都是刚刚起步,而他就已经窥见了商机,他会去厂家和店铺之间来回的跑,给他们牵线搭桥谈合作,这样就能挣到不少佣金,日子也算过的滋润。
但做这种行当的,难免各种应酬就多,为了谈成生意小手段也层出不穷,久而久之的也就跟着坏了品性。
张志辉爱上了赌博,一沾上就再也回不了头。
宋天恩七岁的时候他就在外面欠下了一大笔赌债,然后就一去不回再也没踪影了。
宋天恩不会忘记那段岁月,他家里但凡是能搬能挪的都已经被收债的人扛走了,连张床都没给他们剩,两人晚上只能简陋的打个地铺,但这也不过是噩梦刚刚开始而已。
宋文君面临的债务零零总总加起来是几十万,这在当时那个年代已经是一笔骇人的天文数字,她还不出来,那些逼债的人就无所不用其极的骚扰她的工厂老板和亲戚朋友,搞得他们都对她怨声载道。
宋文君是个本分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没躲,而是把自己多年的积蓄全拿了出来,又和娘家亲戚借了一些,然后就签下了欠条,答应每个月归还一点。
负债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她32岁,她的腿意外被压断了,这也意味着她失去了工作,这个打击差点就压垮了他们这个家,宋天恩也再没法好好读书,高中还没毕业就辍学了。
不忍母亲断了一条腿还要四处去寻工作,他早早就外出打工了,一路勤勤恳恳的过来,没有取巧,每个月挣的钱就只保留生活费,其余全部用来还债。
他就这样从十几岁忙到了二十五岁,直到现在债务也还没还清。
可以说,张志辉身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留给他们的是一个至今也未能摆脱的梦魇,在债务清零之前,宋天恩根本就无法拥有自己的生活。
母子俩几个月才能见上一回,每次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但话说来说去时间却是有数的,等到天色慢慢暗了,宋文君虽是舍不得,拉上儿子在食堂吃了顿饭后就要送他走了。
宋天恩临别前一遍遍叮嘱她注意身体,宋文君也一遍遍叮嘱他不要熬夜,两人就这么一直依依难舍,每次都看的那些围观的人也有些心酸。
“债务就剩七万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今年内就能全部还上了。”
宋天恩握着母亲的手,最后道了一句别终于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阳一批给他的假其实有一周,但是宋天恩只用了一天就往回赶了。
他需要钱,他现在不用有那么多假期,他只想尽快把债务还清,然后再帮母亲转到一个条件更好的养老院,这就是他现在全部的动力。
所以,风一样的男人当天来回,当他第二天好好的站在王阳一他们面前的时候,王阳一还纳了闷了。
“不是给了你一周的假吗?你是去了还是没去啊?”
宋天恩笑着给师兄倒茶。
“去了,看过了就回来了,也待不了那么久。”
王阳一狐疑的看他一眼,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就是点了点头。
“行吧,早点回来也好,接下去可要有的忙了。”
“忙什么?”
一听说有的忙,宋天恩还纳闷呢,因为平日无事闲喝茶,这就是他入职后的全部认知,没想到王阳一居然说还有安排。
“忙什么?那当然是忙着操练你们了!”
除了宋天恩,那刚刚出院没多久,现在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柳天音和李程翌也不禁看了过来,王阳一扫了他们一眼却是冷哼一声。
“我找柳半仙算了一卦,流年不利,今年也可能死徒弟,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认真教授你们一些基本的东西,丑话可说在前面,不好好学,死了可别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