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峰死了。
宋天恩居然是在警车都赶到小区,都停在了廖云杉家楼下的时候才知道的。
不是他偷懒打盹了,而是他连着这么多天的蹲守终于引起了小区居民的注意,有人举报了,说有外来男子昼夜徘徊在小区里,不知道想做什么。
宋天恩还无知无觉呢,晚上九点多钟时就被保安请去保安室喝茶了,不管宋天恩是出示证件也好,还是找副所长证明自己是在执行公务也罢。
保安队长的态度很强硬,他说宋天恩的存在已经引起了小区居民的恐慌,老人们担心他会拐卖儿童,平常比较晚下班的女业主则担心他是个变态。
“如果实在要跟,那你们换个人跟,他这张脸已经被人记住了,他不能再到我们小区里来了!”
面对保安队长这个建议,负责在电话里调解的副所长也不得已退让了一步,他随后也劝说宋天恩。
“你的手都受伤了,要么你休息休息,我另外再派人过来守着吧,你在这一直餐风露宿的,也没个换班的人,实在没必要啊。”
宋天恩无话可说了,他也不想这样,但那天出现医闹时,许志安那个行为分明是为了保护廖云杉。
而且看起来,许志安对他这个阳差也颇为忌惮,既没有要和他交手赶他走的意思,也没有再在他面前出现过。
这就像猫和老鼠的游戏,他现在肯定一直徘徊在廖云杉的周围,而如果他不抓到这个谨慎的鬼犯,那以后廖云杉的生活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现在是有病患家属跟她闹,所以许志安要杀人,那以后呢,是不是谁和廖云杉拌两句嘴他也要杀人?
这样想想,宋天恩就觉得廖云杉这个女人真的是倒霉。
宋天恩回到了宾馆,虽然心里还是诸多不放心,但一沾上久违的床铺他就算是圣人也有些扛不住了,所以他跟个死猪一样睡到了天光大亮。
手机铃声都响了一年了,他还没醒,这是副所长都跑来敲他房门了,他才被巨大的响动惊醒了。
得知情况后,他便和副所长一起赶赴小区,万万没想到啊,这才一夜,仅仅一夜他离开了,刘世峰就在三个彻夜蹲守的人眼皮子底下死了。
死的无声无息,而且还是这样一种死法。
宋天恩来时只看了一眼尸体,就默默的拿出了黑色名片,轻摆七下,火焰便缓缓吞噬了他手中的卡片。
线索...会不会完全断了?
宋天恩有些担忧,他很怕刘世峰会是最后一个知情者,现在连他也死了,那宋天恩还能去哪里探寻真相。
廖云杉一直待在房间里,宋天恩去看她时,她正蜷缩着腿靠在床上,她美丽的眼睛失去了焦距,眼泪无声的滑落,她身旁的女警员一直在柔声的安慰她。
她应该是很久没有说话了,但宋天恩却还有另外一个担忧。
“刘世峰死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里,这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这个...如果从这正常案件的角度去想,那她是嫌疑人的可能性最大,因为门窗紧缩,小区监控也没查看到有任何外人进这幢楼。”
副所长的话让宋天恩的心凉了半截。
“你拦截记者了吗?这几天我看到过很多记者,他们总是在这附近晃来晃去的。”
宋天恩才刚说完,发现副所长竟是一副才醒悟的样子拿出了电话,他就知道晚了,消息恐怕早就已经不胫而走。
这几天的新闻热点他都有关注,廖云杉已经被无数网友批判的很惨了,眼下这样的事情再曝光出去,这个女人接下去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宋天恩和副所长是在门外交谈的,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廖云杉明明保持这样失神发呆的状态很久了,但女警员却发现她对那两人的对话有所反应。
她还以为是这对话内容又让这个可怜的女人绝望了,她正想安慰,廖云杉却突然推开她自己跑下了床。
她没有穿鞋,就那么赤着脚站在客厅里,宋天恩正和一个警员在说话,一回头看见她这幅样子简直惊呆了。
“你...”
宋天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女人,尤其是廖云杉一看到他就情绪崩溃的哭了出来。
“你不是一直都在吗?”
廖云杉的第一句话就让宋天恩哑口无言。
“你不是说你得到消息有人要对我不利吗?”
“你不是说你一直跟着我是为了保护我吗?”
“昨天夜里你去哪了?”
“今天早上我打开窗户喊救命,你去哪了?”
“你这个骗子!”
廖云杉哭的身体都在发颤,她蹲了下去,想努力的把自己蜷缩起来,女警员见状立刻上前来把廖云杉搀扶起来,重又带回房间。
宋天恩呆立在原地,这一连串问题简直让他羞愧的无地自容,廖云杉的模样也看的人十分揪心,也让他的自责更甚。
“我不管保安会怎么说了,从现在开始,我必须在她附近守着,许志安是不会放过她的,肯定不会!”
这是宋天恩的结论,他看着房间的方向紧皱着眉,语气不容商量。
副所长也看见了这一幕,谁又会不同情这个女人呢?更何况她还美丽,一个美丽的女人伤心起来的样子,足以让绝大多数的男人想要保护她。
这一点,就连副所长都不外如是。
赶走媒体记者的举措越发强硬了,副所长甚至亲自下车把这些死赖着不走的记者呵斥了一番,还讽刺他们是逐臭的苍蝇。
记者是被赶走了,尸体也已经被运走了,那接下去廖云杉这个女人又该去哪里住呢?
她如何能孤身住在一个刚刚闹鬼,还死了人的家里?
副所长提出来可以找一个干净的酒店,由警方出面协调,以相对廉价的租金暂住进去,但廖云杉拒绝了。
这个女人并没有这些人想的那样软弱,她的情绪崩溃也是源于宋天恩这几天的行径,有人守护这一点给了她错误的希望,所以她的失望才越甚。
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她可以先回到她父亲的家里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