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晚宴的第二天才是真正的除夕,白天皇室成员要接见各界人士,晚上则要去中央星最大的广场帝国广场,和民众一起观看跨年演唱会并参加倒计时活动。
这些活动并不需要宁远宸参加,因为他还没有和顾昭庭订婚,并不是皇室的合法成员。虽然如果顾昭庭愿意的话,也是可以带上他的,但是宁远宸不想让自己更高调了,于是安安静静的呆在皇宫里,在太子近侍官的带领下四处参观。
新年的第一天早晨,皇室一家人在镜头前发表新年讲话,至此,所有的跨年活动都结束了,皇室也迎来了新年假期,短时间内可以不用出现在媒体面前。
宁远宸原本以为住在皇宫里,会和皇帝皇后有很多见面的机会,知道新年开始后才知道,原来如果没有某一方特别邀请,皇室一家三口人连着几天都不会见面,他们各自在各自的宫殿内活动,会见不同的客人,不刻意为之,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对此宁远宸其实有些失望,他还是很想和皇帝多接触接触的,但是自除夕晚宴后,他就再也没有和他见过一面,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生父到底是不是顾烨,虽然理智上他明白顾烨和他保持距离可能是为了保护他,以免打草惊蛇,可情感上还是难以控制住自己失望的情绪。况且韩逊那套阴谋论,也不是不可能成立,顾烨和罗伊斯公爵夫人对他是真的有感情还是想把当做可以用的工具,还有待时间的验证。
在皇宫里没能打探到什么消息,宁远宸也没有太多耐心呆在到处都被人盯着的皇宫内,假期过了一半以后,他就决定离开皇宫回家,享受一下私人时间放松一下。离开之前,顾昭庭终于找了个时间,和宁远宸谈话,回答晚宴那天他问的问题。
因为担心顾昭庭会怕他生气所以有所隐瞒,粉过饰非,宁远宸这段时间使出系统世界里给顾昭庭当贴身太监时伺候他的耐心,安抚他的情绪,时不时做些亲密的小动作安抚他,又不断暗示自己追问上一世的事情是想彻底解决两人的感情问题。顾昭庭很是吃这一套,因此在说起上一世的事情时,虽然还因为惭愧不敢和宁远宸对视,但是话说还算流畅有条理。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迷恋颜氏。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对颜氏的感情也越来越淡。我也想不通,当时第一眼见到颜氏的时候,为什么会忽然对她产生那样强烈的好感。”
“那你对我,可有什么不满吗?”宁远宸问道,“至于颜氏,不管后来的感情如何,当初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优点如此的吸引你?有果必有因,没有什么事情是无缘无故的。”
顾昭庭认真想了很久,才羞愧的说:“那时,无论前朝后宫,大家都说我只是个傀儡皇帝,毫无主见,懦弱无能,不像个、不像个男人,对一个太监言听计从,实在是丢了大曜的脸面,若是皇帝年纪尚小还能理解,可如今已经到了亲政的年纪,还事事询问你的意见,看来要不了多久,这个天下就要改姓宁了。我……我心里知道,你向来都是为我着想的,从来没有为了你自己结党营私过,你几次三番为了我差点丧命,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可我……可我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舒服……我有时就想,如果我再聪明一点,再有能力一点,如果你不是那么强势,那么能力出众,这些人就不会说我只知道听你的话了,只会说我识人善用,是个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明君……”
宁远宸没想到他那么早就对自己有意见了,心中冷笑连连,恨不得起来给他一巴掌。果然是君臣有别,自己做的不好会被责怪,做得好了,又被嫌弃伤了他的尊严,真是怎么也捂不热的狼心狗肺。不过他压住内心的火气,握紧顾昭庭的手,假装自己全部都能理解,给他勇气继续坦白。
顾昭庭继续描述着当时所发生的宁远宸不知道,或者说没在意过的事情,和他当年的想法。
原来,在宁远宸为顾昭庭侍寝过后,宫内宫外又有了别的传言,只道是宁督公不仅要当前朝的一把手,也要当后宫的第一人,有人私下里戏称他是宁娘娘。有些善于钻营的人则想到,宁远宸既然权势如此之大,说不定连皇帝的床笫之事都能干预,那些想借女儿上位的人便去讨好宁远宸。因此宫廷内外又有传言,说皇帝连和哪个女人睡觉,都要听宁督公的安排吩咐。
顾昭庭对这样的传言非常不满,前朝之事他依仗宁远宸,还能说是自己识人善用,用人不疑,而且朝政上他也只能依靠宁远宸,可完全只需要他自己一个人做主的后宫之事,竟然还被人说是听宁远宸的安排,这实在是伤了顾昭庭的自尊。
那段时间,他除了在床上使劲折腾宁远宸以平衡心中的不满的情绪外,便是想着要娶一个门第高贵,又温柔顺从的皇后,以显示自己作为皇帝的尊严。
而在看到颜氏的那一瞬间,顾昭庭便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上天根据他的理想赐给他的妻子,完完全全符合他的一切要求。这个女人仰慕他,全身心的信任他依靠他,像一朵脆弱的鲜花,如果没有他的保护,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深深的陷了进去,立刻就失去了理智。
因此,即使顾昭庭知道颜氏有时候是在陷害他人,故意生事,可每当她向他倾诉向他告状的时候,顾昭庭只觉得自己被深深的需要着,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男人,便顺着她的意思为她铲除异己,从未深入想过这样做是否合理。
“可自从你……不在了以后,我渐渐的就觉得乏味了。忽然有一天,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事情简直太可怕了,居然就为了那样愚蠢的原因,就被傻乎乎的甘愿被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当枪使……”
顾昭庭的声音越来越低,忐忑不安的看着宁远宸,而宁远宸已经陷入了沉思。
一开始,他还为顾昭庭的想法感到气愤不已,然而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这里面不合理的地方时,他忽然真的觉得有几丝强烈的违和以及违背逻辑的地方。只是他只是隐约有个念头,还不能把它们归结成有条理的结论。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顾昭庭一直紧攥着他的手一动不动的望着他,身体都为此僵硬了。
“没事,我理解你。”宁远宸拍拍他的头,又捏捏他的脸,敷衍的说。
“远宸,我知道我以前的想法太过分了,我现在都想明白了,我不会再为了那么无聊的原因伤害你怀疑你了!我会听你的话,我会比以前更信任你!”顾昭庭连忙表决心。
然而宁远宸内心毫无触动,表面上做出被感动的样子,心里却恨不得立刻离开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顾昭庭,又向皇帝皇后以及恰好在皇宫中做客的罗伊斯公爵及公爵夫人辞行后,宁远宸回到自己新买的海滨别墅。
回到家的时候,宁远宸差点忘了文谨还住在他家里,刚一下车就被他扑进了怀里。文谨一边挽着他的手把他拉进屋,一边嘁嘁喳喳的说着他一个人在房子里有多无聊,又讲了些假期里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
宁远宸心不在焉的听着,任兰迪为他脱下外套,接过他为自己倒的果汁,在向阳的露台上坐下,听文谨继续说话。听着听着,他忽然感到一丝不对劲。似乎文谨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兰迪对他不尊重,没有尽到管家应尽的责任。
宁远宸有些烦躁了,他在系统世界里的时候,那些后来居上的小三们,最爱用这种手段在沈洛钧他们面前给他上眼药来陷害他,他对这种挑拨离间的行为毫无好感。
“小谨,有件事情,我要跟你重新解释一下,也是我不对,可能之前没有说清楚。”他放下杯子坐起来,“兰迪·罗威尔虽然过去是我的管家,但他现在是我的投资顾问,也就是说,他可以不用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同样也不用照顾我的客人。他是以员工和我的朋友的身份住在这里,而非伺候我和客人的佣人。而且我相信,以他的人格,不会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情,因此我更倾向于理解为,你们之间因为对对方的身份理解上有误差,所以产生了误会和矛盾,你现在想想,是这样的吗?”
文谨脸有些发白,但是他还是飞快的点着头,道:“是这样的,之前是我搞错了,我还以为他是家里的佣人,所以……”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宁远宸拍拍他的头,继续道,“跟我讲讲新年那天的沙滩派对吧,我喜欢听你讲那个。”
等到和文谨聊完了天,宁远宸回到书房叫来兰迪,询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兰迪脸色有些不好的说:“我并不想对先生的客人评头论足,做背后议论长短的事情,但是我认为文先生的有些做法,实在不太合适。”
宁远宸这才知道,文谨一直向小区的人宣称他是自己的未婚夫,还以主人的姿态在房子里招待过客人。兰迪很看不惯他鸠占鹊巢的姿态,只捏着鼻子帮他招待过一次客人就再也不允许他把其他人领进家门了。
听到这些事,宁远宸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是摸了摸鼻子,啧了一声:“小谨他……确实有点虚荣。”
兰迪板着脸说:“我并非要对您的私生活指手画脚,只是我觉得如果你想和文先生建立更亲密的关系,最好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
宁远宸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你的关心,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处理。”
第二天宁远宸带着文谨在沙滩上散步,正好遇到了遛狗的邻居,当着邻居的面,宁远宸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重新介绍了两人的关系。
“未婚夫?怎么可能?”宁远宸哈哈大笑,“小谨的父母有事出差了,我和他是大学舍友,看他一个人待在家里挺孤单的,就让他住我家了,也省得回家路上来回折腾。而且这边风景也好,温度也适宜,学校那边太冷了。”
“以前怎么没见你?”邻居识趣的没问为什么这个说法和从文谨那里听到的不一样。
“我之前去别人家参加宴会了,后来有事就在那边多住了几周。”宁远宸含糊的说。
然而邻居的太太很快就想起了他是谁:“诶等等!你、你就是太子的那个男朋友吧!”邻居太太立刻开始查智脑,很快就翻到了宁远宸在皇宫除夕宴会和太子跳舞的照片,立刻大呼小叫了起来,“你果然一直住在皇宫里!是不是和快就要和太子订婚了?啊!亲爱的我们居然是太子妃的邻居!订婚宴能给我们一张请帖吗?”
宁远宸用打太极一样的回答把他们的问题糊弄过去,随后便找借口离开了。
一路上,文谨一直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眼睛也有点红,宁远宸没有理他。果然第二天,他又恢复了以前小心谨慎惹人疼爱的样子,没有再敢生什么是非了。
假期的后半段,宁远宸接到了几个同学的邀请去参加各种性质的聚会,其中也包括剧组的。而同样家住中央星的杰森的生日聚会正好和剧组的聚会撞在了一天,宁远宸和杰森商量了一下,干脆两个聚会合并在一起办,正好也可以更热闹一些。他们包下一家规模不小的夜店,邀请了不少同学和艺人,准备疯狂的闹上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