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众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帐篷休息,墨倾尘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一个人坐在篝火前想着心事。
据墨影说,自己喝醉以后曾经说要杀皇帝……
这也太可怕了,都说酒后吐真言,可是自己压根就没这么想过,为什么醉酒以后会说那些话?
还有老吴,他临走的时候曾经告诫自己要赶紧离开,后来果然发生了一系列变故。要知道,那时候墨家是何等风光,又有谁能想到墨家会变成如今这样?
难道真的有命数之说?那自己的命数又该当如何?
“少爷,这么晚不去休息,在这干什么呢?草原昼夜温差大,可别受了风寒。”墨影那略带困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墨倾尘转过头,淡淡一笑:“你不是也没睡?”
“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少睡一会没什么的,习惯了。”
墨倾尘听出那话里的苦涩之意,于是问道:“影子,你说,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墨影想了想,道:“自然是有的。否则为何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天子,有的人却一出生就是乞丐?就比如我们俩,你一出生就是墨府少爷,享尽了荣华富贵,而我只是个下人,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被家法处置。”
“影子,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的……”
“少爷待墨影好,墨影知道。这辈子能跟随少爷,墨影没什么不知足的。”
墨倾尘闻言,忽然话锋一转:“墨影,你想修仙吗?”
“我?修仙?”
“对。修成一方大仙,随心所欲,呼风唤雨。”
“想啊!”墨影脱口而出,后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眸光一黯,“也不是特别想。”
墨倾尘似笑非笑地望着墨影道:“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何谓‘不是特别想’?”
“是不敢想啊!墨影一介下人,又怎么能拜入仙门……”
墨倾尘收起笑意,十分认真道:“影子,等我们到达仙云山脉之时,你不用有所顾忌,尽量好好表现,争取让仙人们收你为徒。”
“那你呢?少爷若不能被仙人收下,就会有性命之忧,墨影不能、也不敢再去占用仙人收徒的名额。”
墨倾尘笑着捶了墨影一下:“想什么呢?要是因为多你一个,我就被淘汰掉了,那我也太没用了,还怎么当你的少爷啊?”
墨影上下打量了墨倾尘一眼,笑道:“那可不一定,少爷这小身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瘦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单看体格也不达标啊。”
“好你个墨影,竟敢取笑少爷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经过一番厮打,墨倾尘最终扭着墨影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威胁道:“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少爷我错了!错了!”墨影的肩膀被按在地上,只得梗着脖子求饶。
实际上,墨影的体格要比墨倾尘壮多了,要是真打起来,墨倾尘根本就不是墨影的对手。
当然,墨影是不可能真的对墨倾尘动手的。所以每次他们玩闹,都是以墨影的讨饶而告终。
“哼,这还差不多。”
墨倾尘松开了墨影,起身掸了掸身上沾染的泥土。转头一看,却看见墨影还趴在地上,遂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喂,起来了!怎么,还想耍赖啊?”
墨影还是一动不动。
墨倾尘见状,面色一凝,蹲下身询问道:“影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墨影摆了摆手,耳朵依然贴在地面上:“少爷,我没事,我刚才好像听见远处有声音!”
墨倾尘闻言,也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仔细倾听了片刻,道:“你说的没错,我也听见了,好像有什么个头很大的动物在向我们这边赶。”
墨影低声道:“少爷,我们要不要将此事告诉沈少爷?”
“当然要告诉他了。这个地方诡异的很,要真是有什么野兽之类的,也好让他们早做防范。”
墨影点点头,向着沈黎的帐篷走去。
墨倾尘抬起头,眺望着那漆黑的夜空中异常醒目的北斗七星,喃喃道:“看起来,这一夜怕是无法平静了。”
沈黎忙活了一天,早就已经十分疲惫了,此时,他正盖着厚厚的锦被呼呼大睡。
忽然,墨影急促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沈少爷!沈少爷!”
沈黎还以为出现了幻听,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却听见贴身护卫沈从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我们少爷正在睡觉,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行啊,明天就来不及了!”
“急什么?难道是你家主子出了什么事,又来麻烦我家少爷?”
墨影焦急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怒意:“我们家少爷能出什么事?你就不能盼他点好?还有,什么叫麻烦你家少爷?沈少爷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来说?”
沈从方要回嘴,沈黎连忙出声道:“沈从你先退下。墨影,出什么事了?”
“沈少爷,我家少爷让我过来告诉你,好像有什么野兽之类的正在向我们这边跑,他让你们注意安全。”
“嗯,替我谢谢你家少爷。”
墨影走后,沈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嘟囔道:“倾尘一定是精神太紧张了才会疑神疑鬼。不管了,困死我了,我还是先睡觉吧。”
草原的夜晚冷的要命,与白天简直不像是同一个季节。刚钻出帐篷的沈大勺不禁打了个哆嗦,将衣服裹的更紧了一些。
晚饭他吃的太腻,所以多喝了几杯茶水,此时的他却是被尿憋醒了,想要找个地方解手的。
此夜有星无月,暗沉的天光下,是影影绰绰的野草,还有那条泛着微微冷光的河流。
沈大勺迷迷糊糊地走到河边的一处茂密的草丛,解开腰带,痛痛快快地给野草施了一泡农家肥。
当他提起裤子,想要赶紧回到帐篷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娇媚的好似能滴出水来的女声:“这位相公,别急着走呀。”
沈大勺浑身一颤,木然地转过头,就见那条宽不过丈许宽的小河对岸,有一个女子的轮廓正在对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