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朱柳峰上,林媚儿在山风的吹拂下渐渐苏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茫然地望向四周。当她看见不远处的地面上那一摊鲜红的血迹时,登时脑子就清醒了大半。
昏迷前,她恍惚看见大师兄从空中飞了下来,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如果没猜错,现在墨倾尘应该是被大师兄救走了?
林媚儿再也不敢往下想,慌忙返回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细软就急匆匆向着下山的路跑去。
走到山门处,两个守山弟子拦住了她:“站住!”
林媚儿忙堆出一抹谄笑:“两位师弟,我想下山一趟,有点急事……”
其中一个守山弟子不耐烦道:“急事?再急也得拿出信物啊。没有信物的话,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这也是我们职责所在,请你不要让我们难做。”
林媚儿很想一剑将面前这两个碍事的家伙直接弄死了事,但是她受了许逸风那一掌,内伤还没恢复,只得不情不愿地将身上的玉牌拿了出来,道:“喏,这是我的牌子。”
守山弟子接过牌子看了看,就又还给了林媚儿,拱手道:“原来是丹药阁的林师姐。既然师姐有急事,我们就不耽误师姐了,请。”
林媚儿象征性地拱拱手,然后逃也似地奔下山去了。
身后的守山弟子望着那快速远去的背影,道:“有那么急吗?跟他娘的逃命似的。”
……
已经是黄昏,墨倾尘却仍然没有回到云梦仙宫,这让墨影很是焦急。
“少爷半夜就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应该不会吧,少爷平时挺机灵的啊。”
“墨影。”一声清脆的女声自门口想起。
墨影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缓缓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师父,你怎么来了?”
看见墨影的神情,洛紫曦没来由地有些恼怒,他这是什么眼神?当自己是野兽吗?
可是,想起了刚才跟师父再三保证过不会再随便打墨影,洛紫曦还是硬生生压下了这股邪火。
洛紫曦径直坐到了墨影床边,露出一抹自认为友善的微笑道:“我看我自己徒弟,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墨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向着远离洛紫曦的方向挪了挪。
洛紫曦微笑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下去了:“你怕我?”
墨影偷偷瞄了洛紫曦一眼,道:“我怕你打我。”
“你又没犯错,我不会打你的。”
墨影小声嘀咕道:“那可不一定……”
“你说什么?!”
洛紫曦眼看又要发怒,墨影连忙岔开话题:“师父,我是说我家少爷一天没回来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洛紫曦疑惑道:“一天没回来?他干什么去了?中午也没回来吗?”
墨影见洛紫曦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也便将自己之前的担忧说了出来:“少爷他半夜就出去了,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午饭也没吃,也没说去哪了,真是让人担心。”
“你在这歇着,我出去找找。”洛紫曦说着,就走出了门。
墨影眯了眯眼睛,寻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趴好,枕着胳膊道:“师父虽然脾气急了些,但是做事还是挺靠谱的,肯定能找到少爷。”
这样想着,墨影总算是安心了一点。
陆行舟的鸣竹居,洛紫曦愠怒地望着眼前正低眉敛目地给墨倾尘喂药的许逸风,道:“大师兄,倾尘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这种事你也由着他?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他,都快把整个宗门翻过来了!要不是遇到李师弟,我还说不定要找到什么时候!”
棕褐色的药汁沿着嘴角蜿蜒淌下,却是一滴都没有喂进去。
许逸风无奈地放下药碗,用帕子将那些药汁拭去,这才抬头望向洛紫曦。
那双原本爱笑的眼睛此时却布满了血丝,望不到底的眸子里是无法言说的压抑和愧悔。
“大师兄,你……”看到这样一双眼睛,洛紫曦忽然之间就没了脾气。
“其实,我也不只是由着他,我也有私心。现在既然你已经找到这了,便带他回去吧。”许逸风淡淡道。
“行,我这便带我师弟回去,把他交给我师父。哼,林媚儿那个小贱人,竟敢伤我师弟,我看她是活的不耐烦了。”
洛紫曦说完,随便在鸣竹居点了两个外门弟子,将墨倾尘抬了回去。
云梦仙宫,云梦凡正坐在水月阁中闭目冥想,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她皱了皱眉,睁开一双清眸,挥手将笼罩在水月阁上的结界撤了下去。
“师父,你快来看看啊,师弟他被人打伤了。”洛紫曦还没进门就嚷嚷道。
云梦凡无奈道:“年轻人好勇斗狠,同门之间互相切磋很正常。伤就伤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却听得洛紫曦道:“不是切磋的那种伤……”
待到墨倾尘被抬进去,云梦凡才真的相信,这些伤绝对不是同门切磋应该出现的,那触目惊心的血迹斑斑,看起来更像是有深仇大恨。
云梦凡这才有些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啊,只知道师弟这一身伤,都是拜一个叫林媚儿的外门弟子所赐。师弟自从入门以来,好像也没接触过外门弟子啊,不知道为何,他俩人竟然打了起来。”
云梦凡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就想让我的徒弟能够无忧无虑,别像当初的我似的,怎么就那么难呢?”
洛紫曦扁着嘴,糯糯道:“师父……”
云梦凡抚了抚洛紫曦头上的发髻,短暂的温柔后,忽然脸色一凝:“洛紫曦听令!”
洛紫曦连忙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道:“弟子在!”
“我命你速速捉拿林媚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遇抵抗,就地斩杀!”
“是!弟子谨遵师命!”
洛紫曦走后,云梦凡望着面色苍白的小徒弟,喃喃道:“倾尘,你这个傻孩子,出了事不找为师,却找旁人,你是信不过为师吗?真是该打。”
墨倾尘依然浅浅地呼吸着,长长的睫毛覆在近乎透明的眼睑上,脆弱的像一个瓷娃娃。
“你放心,师父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手。就算是治不好,师父也会保护你一生一世。”
轻柔的话语饱含着沉甸甸的责任,在不经意间,如一颗幼小的种子埋进了墨倾尘的心里。
承君此诺,当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