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渊迷糊的睁开眼睛,全身都好像要散架了一样。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尝试着把碎片一样的记忆拼在一起。
车辆的爆炸声,惨叫声,飞溅的鲜血,四散的残肢……这些记忆让刚刚醒过来的莫渊脸色一白,无奈只得停止了回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正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现实像是一桶冰水浇在了他的脑袋上,把他从破碎的记忆之中拉了回来。莫渊发现自己这会儿正躺在一张床上,床很软,被子和床单床垫,还有房间内的陈设都在告诉莫渊他们不菲的价格,这让莫渊更加疑惑——高天可不会是待在这么奢华的地方的一个家伙。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富有磁性的男音传了过来。
“你醒了?身体怎么样,还好吧?”进来的是一个比莫渊大不了多少的,高中生模样的家伙。一般来说“小鲜肉”,这是个前不久莫渊刚了解的词,可以拿来形容这样的人,但偏偏眼前的这位怎么都不适合——要只说容貌是没问题的,但是这个人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杀伐之气。这可不是什么“小鲜肉”会有的,真要说会有这种杀气的,是“屠夫”还差不多。
不过眼前这人看着……颇有几分眼熟,莫渊想了又想,忽然吃了一惊。
“是……学长?”
“哦……看来你的记忆没有什么问题。”对方摸了摸下巴。他正是那天,在高年级的教室里看着莫渊行动的那人。而同时,他还是现存的“七大原种”,饕餮之中顶尖中的顶尖的领头者。
修罗。
“嗯……身体怎么样?”然而此刻他却没有半点在当初七大原种聚头时肃杀和杀气毕露的样子,反而像是一个温柔的前辈,对着自己的后辈嘘暖问寒。
“头……还是有点发胀,身上酸的很。”
“算是正常反应……这么说你还没有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么?”
“应该……哈?!”莫渊像是忽然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险些从床上弹了起来。“学长你刚刚说什么?”
结果真正被吓到的居然是修罗,被莫渊莫名其妙的反应搞得懵了。
“学长你……刚刚说了什么?”
“哈……这么说你不仅仅完全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力量,甚至对感知都一无所知?而且……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高三的……”莫渊咽了口口水,吞吞吐吐的说。
“哈……真正的萌新啊。那么这样子,你能懂我在说什么了吗?”修罗轻笑了一下。下一秒,一个浑身漆黑的生物出现在了莫渊床边。
这是一个带着极其强烈的恶意的生物。危险程度是莫渊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也是莫渊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生命体对另一个生命体的恶意可以恐怖到这种程度!
对方黑色的身躯,以及暗红色的眼睛之中爆发出了对莫渊来讲难以想象的冲击,他的全身颤抖着,双目不受控制的充血,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通红。他的体温正在失控般的提高,如果此刻把手放到莫渊的皮肤上,就不难发现他的体温高的吓人不说,其皮肤的硬度也变得相当惊人。
“控制住你自己的力量……”似乎已经脱离开来的意识,只剩下自卫和反击的本能的脑海在这呼喊声的之下,意识正在逐渐回归。
“我……”莫渊像是刚刚惊醒,惊恐的看着修罗。
“这才是真正的你。”修罗淡淡的说。
而莫渊,看着自己完全变了样的双手,胸口,肩膀……以及全身。
“去自己的意识里,寻找,解放,控制你自己吧。”修罗一掌拍在了已经完全变成了蓝色怪物的莫渊的脑袋上,后者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我……是谁……”莫渊觉得自己漂浮在一片无穷无尽的漆黑深渊当中,他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哪儿去。当一个意识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说服自己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的存活下去时,死亡,就会如影随形。
蜷缩着的莫渊忽然舒展了开来,他看着漆黑一片的四周,自己的身躯却在散发淡淡的白光,照亮这片深渊。他借着周身的白光,看着深渊。
“我记得……我叫……莫渊。”
“我……我从出生起就与众不同……”
“我这条命,从我记事起,到现在就只有2年的时间。我诞生于一个满是营养液的,一人高罐子里。”
“我生命的前一个月里,我每天的工作就只有杀戮,进食,杀戮,进食。因为我如果不杀戮,就没有食物,没有食物,我就会死。”
“我每天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跟和我一样的……同胞,甚至可以说是兄弟姐妹,自相残杀。因为我发现就算我不战斗,我也没有办法让对方放弃杀掉我的念头。后来我在书上学到一种叫做角斗士的职业,而如今他们则演变成了打黑拳的。可我们甚至不如他们,因为他们好歹能够像个人一样,用凶狠的搏斗术和武器杀死对手,然后观众会狂欢。而我们,却只是一群厮杀的……野兽。我们用身体上每一个部位,手肘,拳头,膝盖,双脚,甚至指甲和牙齿去干掉对手,然后……我们就有了食物。而我们中一人的死亡,是毫无意义的。因为那些角斗士和黑拳手的胜利至少能给观众带来病态的快乐,可我们的死亡却是毫无意义的。”
“那是我一生之中最黑暗的时刻。在我不断地杀掉我的同胞时,我发现我被从笼子里带到那个黑暗的屋子里的次数正在逐渐增多,后来却又慢慢变少了起来,可每次对手都越来越凶残。终于在某一次‘用餐’过程中,对方的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我的下巴上,我没能再爬起来。可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只剩下了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口腔中浓郁到令人反胃的血腥味。血液飞溅,这绝非是正常情况,因为即使杀了一个人,我也未曾见到过血液溅的充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更惊人的是,我脸上的伤居然都已经消失了。”
“在那之后,我发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事实——我的大脑里似乎诞生了一个别的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我甚至不能称他为人,因为他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杀戮之中诞生,血液是他的乳汁,疯狂是他的意志,断肢残臂是他的玩具……如果我尚处清晰,还能勉强压制住他。可当我失去意识……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