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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上的插曲虽然成为阿尔兹堡的小风波,但几天之后就快速消散下去。
休谟当时对菲诺琳公主说话不客气,但说的内容也是事实。和安娜不同,这位娇生惯养的皇宫公主,最大的价值就是她“公主”的名号罢了,除此之外,身无长物。
而帝国自然不会因为女孩之间无关痛痒的小矛盾,去找哲洛林公国的麻烦——鉴于帝国与哲洛林之间的关系已生龃龉,况且哲洛林是帝国对抗安斯伽略最有力的防线。
于是慕思照样可以安安心心地睡在天鹅绒大床上,等待早晨从坠着宝石的窗帘缝隙中照射进来的阳光将她唤醒。
她眯着眼睛,感觉到脸侧有毛绒绒的东西,伸出手臂将它抱在怀中,佯装生气地呵斥道:“伊丽莎白!说了多少次了,不准爬我的床!”
她怀中的白色长毛猫慵懒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丝毫不被主人拔高的音调惊吓,只是配合讨好般地喵喵两声。
这原本是夏洛特留下的猫,被侍卫找到送来。慕思接手之后才想起来没有问过它如何称呼,请人给夏洛特送信之后,得到的回答却是它没有名字。
于是慕思就高高兴兴地给它起名叫伊丽莎白。
她的贴身侍女温蒂对此有些不解,因为经过她鉴定休谟小姐的这只猫是个公猫。
“你不懂啦。”慕思调皮地朝她眨眨眼:“这叫一见钟情。”
因为是白猫所以叫伊丽莎白,西幻世界的npc们是无法理解这个逻辑的。
温蒂服侍她这段时间也习惯了休谟小姐的满嘴跑火车,因此不以为意,只是为她整理好头发和衣袖,随即侍立在一旁说道:“执政官阁下在等您吃早餐。”
慕思嗯了一声,问道:“父亲和安娜呢?”
温蒂回答:“安娜公主清早出城去了,亲王殿下在他的房间。”
有依刹勋的餐桌一般不会出现安娜,慕思并不奇怪。不过爱德华亲王这两天精神看起来不大好,她得去看看才行。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餐厅里,地面光滑可鉴。依刹勋坐在餐桌的末端,直到看见她过来,才不动声色地拿起刀叉,言简意赅地教训道:“别睡懒觉。”
“知道啦。”慕思潦草地应下,一边切着小蛋糕,一边吩咐侍女道:“准备一份早餐,我去看看父亲。”
她接着转向依刹勋:“安娜清早就出了城,你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吗?”
依刹勋手中动作顿了一顿,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几秒钟过后,他说道:“等会我陪你一起去见亲王殿下吧。”
而见到爱德华亲王以后,慕思才明白依刹勋没有说出口的犹豫是什么。
“休谟,我的孩子。”
虚弱的老人躺在床榻上,脸色带着青灰的死气,却依然拉着她的手和善地说:“我并非是要故意向你隐瞒……”
“您是怕我担心。”慕思帮他说完了下半句话,摩挲着他带有剑茧的大手:“我知道——我知道的,父亲。”
她费力地想将那只手搓热,但即使在铺满魔力回路温暖的房间里,那只手也没能热起来。
而当慕思与依刹勋独处时,她忍不住发了脾气:“这才两天!两天!上次见他还是好好的!”
作为一个玩家,她对于npc的性命实在谈不上看重。
但平心而论,爱德华的确是给了她非比寻常的优待与关怀,纵使没有感情,也有感动。
“他中的毒与当初莉迪亚相似,只是发作的更慢。”琅琊微不可觉地叹息道:“安娜出城是为了寻找她的老师,居住在奥兰多城的传奇法师奥布里。”
慕思忽然转过头来盯着他。房间中的气氛瞬时冷凝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在气势上压倒依刹勋——因为猜疑与不信任。
她缓缓说道:“爱娜一直以为莉迪亚的死和你有关。”语气中带着森然的冷意,又化作颤抖:“告诉我,依刹勋……是你做的吗?”
她的这份严重指控原本足以激发琅琊腹腔中那被困锁的恶魔,连信任都得不到的不甘与怨怼足以毁灭一切。
然而琅琊听到了她的颤抖,听出了她的害怕。
于是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我曾在亲王面前允诺看顾你。”他的声音低沉而虔诚,如同圣堂中流淌的琴:“那么现在,我在你面前宣誓忠诚。”
他向慕思伸出手,目光灼灼:“我发誓莉迪亚之死并非我所为,爱德华亲王的病重亦与我无关。若有谎言,就让我此生……”
他恶毒的誓言即将出口,慕思却猛地伸手按住了他的嘴。
“我相信你!”她慌张地说:“不准胡乱诅咒自己!”
依刹勋勾起浅浅的笑意:“好。”
莉迪亚、不,现在是休谟小姐的房间里,温蒂正在整理床铺。侍女将新鲜带着露水的玫瑰插入银质雕花瓶,却忽然失手将花瓶摔落在地。
蓝宫中的侍女可不该是这种素质。温蒂不悦地问道:“你怎么了?”
“伊丽莎白……”侍女不安地说道:“我刚刚看到那只猫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
她惊魂不定,不确定地说:“是错觉吧?”随即自我安慰地重复道:“一定是错觉,有时在光线的折射下,我还会把宝蓝色的窗帘看成是绿的呢。”
温蒂虽然心里对于她的鲁莽很不高兴,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说道:“以后注意点,我们可是休谟公爵阁下的侍女。”
她再转头去看伊丽莎白,那只白猫依旧懒洋洋地趴在梳妆台上,冰蓝色的眼睛如同银河的宝石,哪里有半点红丝。
这天直到深夜,安娜也没回来。
她只给休谟发了一封魔法信件,即使隔着冰冷的器物也能感受到她的哀恸:“老师出去游历,不知所踪。我后天就会回来,”她的言辞中有坚定的意味:“盯紧依刹勋的动向,现在莉迪亚的军队在你手中,记得善加利用。如若父亲有所不测……决不能让哲洛林落在依刹勋手中。”
这封魔法信的确让慕思心情更加低落。她花费二十月石从囧囧商城中兑换了最高级的万能解毒剂加在爱德华亲王的汤中,但事实结果是没有任何作用。
也许并不是解毒剂失效。
在原著剧情中,爱德华亲王就是在安娜即将出嫁时死去的,这也许是npc设定好的宿命。
作为一个自带外挂金手指的玩家,在游戏中她能做的竟然也极为有限。
夜里下起了雨,即使紧锁着窗户,闭上了窗帘,也不是一个能让人安眠的夜晚。
慕思认真地阅读着哲洛林这个季度的税收报表,虽然对于爱德华亲王的死她无能为力,但至少为了这份好意,她下定决心去学习去做一名公国的女王。
伊丽莎白跳到了她的膝盖上,慕思俯下身亲了亲它的头,而优雅美丽的白猫也殷勤地舔了舔她的脸。只是这次的角度并不好,那湿热的触感有一半落在了慕思的唇角。
慕思捏着它的肉垫,看着尖利的爪子听话地一伸一缩,笑道:“小色|猫。”
此刻伊丽莎白低着头,所以慕思也没能看见它冰蓝色的瞳孔有红光一闪而过。
它跳下床,半垂着尾巴一摇一摆走了出去。与别的猫不同,伊丽莎白从来不会竖起尾巴露出它的小菊花,正如夏洛特在信中所说,这只猫聪慧乖巧而通人性。
而奇怪的是,伊丽莎白来过这趟以后,慕思离奇地有了浓郁睡意。
子夜时分,一位刺客潜入蓝宫。
与那天在阿尔兹堡的街道上行刺爱德华亲王的刺客不同,那些人做的只是花钱买命的生意,而这位不速之客,却是真正的“刺客”职业者。
“刺客”、“游侠”、“龙骑士”、“剑士”和“法师”曾经都是这片西幻大陆的职业者,但是伴随着社会的演变、秩序的建立和某些方面的退化,只剩下了剑士与法师两类。
夜探蓝宫的刺客全身裹在紧身黑衣之下,只大约能看出来是个女人。她在雨夜而来,如同幽魂鬼魅,从巡逻的侍卫眼皮底下穿过,却并未有任何人发现她。
——直到她接近西北角休谟的房间。
休谟本身具有大剑师的能力,然而在危险逼近之时她却仿佛毫无所觉,睡得深沉。
刺客没能再前进一步。
一道水蓝色的光幕阻拦了她。这道光幕中所蕴含的魔力,恐怕不弱于帝国传奇法师奥布里。
依刹勋立在半空中,凝视着依托在枝桠上的刺客,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在等。等刺客暴露来意,或者是动手。
但是刺客忽然甜甜地笑了。
“你不该杀我。我是你唯一的同类,最适合你的伙伴。”她的声音做了伪装,听起来既像五六岁的小女孩,又像是成熟风韵的女人。
“你说是不是——琅琊?”
这句话催生依刹勋极度的惊讶,随即便是狂烈的杀意——
沾染着魔法毒素的冰刀,瞬间并排向刺客飞去!
休谟房间的窗户依然是紧闭状态,那只白猫却不知何时出现,又如何端坐在距离地面十几米的窗台上。它一个飞扑,便为刺客挡下原本避无可避的冰刀,重重地跌落在花圃中死了。
刺客可惜地看了猫一眼,随即恢复了无所谓:“虽然你今天心情不太好,但你总会对我感兴趣的。”
她张开双臂,胁下展开如蝙蝠般的助翼,霎时消失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
这场动静惊扰了侍卫,也惊醒了沉眠的慕思。
而第一个迎接她的讯息,就是伊丽莎白的尸体。慕思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冲依刹勋大喊:“你杀了它?!”
她努力地安定下情绪,给依刹勋解释的机会,也给自己原谅他的借口:“为什么?”
慕思难过中犹然带着希冀,艰难开口,想要得到他的只言片语:“你……你怎么会误杀……伊丽莎白?”
刺客的存在并无任何人知晓,侍卫赶到只发现了执政官阁下与伊丽莎白的尸体。
而当刺客说出“琅琊”这两个字的时候,就指向了太多对慕思危险至极的讯息。
依刹勋撇过脸去,神色冰冷无情:“你的猫太吵,我就把它杀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哲洛林未来的女王,不需要养只猫做宠物。”
“是你让我养的!”慕思尖叫着拔高了声音:“我得到你的允许,才养了伊丽莎白!”
在她的眼中,从踏入这个世界起,第一次溢出泪水:“我讨厌你!依刹勋!”
从得知爱德华亲王重病时就低落的情绪积压崩溃,怨怼的目光如利刺扎入琅琊心口,随即夺门而去。
莉迪亚的军队都被休谟所继承,而她的骑士团一部分进入了军队,一部分留下成为休谟的侍卫。
此时那位前骑士长、现休谟的侍卫长约瑟夫在为他的领主小姐埋葬伊丽莎白后,在私下空寂无人时严肃对慕思说道:“那只猫不止死于冰刀形成的刀伤,还有魔法毒素。而它的死状……与莉迪亚公主相似。”
“休谟小姐,我虽然无法再度成为您的骑士,但同样愿意继续履行对公主未尽的忠诚。”
他将手握拳放在心口:“执政官阁下的确强大精明,哲洛林能如此繁盛是他的功劳与荣耀,值得尊敬。但若是他的确手段不轨……莉迪亚公主的所有旧部,都会站在您的身边。”
这的确是感人的承诺,但慕思只是浅浅应下,并没有多说话。
她的脑海全然被关于依刹勋的事情占据。
然后,心脏愈发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