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逐利。
虽然我对胡老板的做法心存感激,可是,我依旧不打算承他这个情。我现在就是一个一穷二白,收破烂的货郎,我不知道胡老板究竟看上我哪点。
如果说仅仅因为我在火车上替他解了一次围,他就感激涕零的要报答我,我自是不信的。思来想去,兴许就是那枚血泌玉腰牌的关系。
“胡老板,你大可不必如此。那两件东西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你大可随时出手。”
胡老板一听,明白我的意思,讪笑着也不应是或不是,只朝我拱拱手,告辞走了。临行时,依旧说我若是有困难,尽管是找他。
大海不笨,看着胡老板的背影,对我说:“恩人,您为什么总是拒绝他?”
我哭笑不得,对大海说:“大海,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恩人,我都跟你说了几百遍了,请叫我周通,好吗?”
大海摇摇头,说:“恩人就是恩人,改变不了。恩人,您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你不是说当老板的都是奸商嘛,我不想**商打交道,行了吧。”
我没好气的扔下一句话,拨腿就走。大海蹬着三轮车跟在我身后,扯起嗓子又吆喝开了。
我本以为我会在西安收破烂,就这样一直过下去,直到我揍黄三炮的事件平息。可是,有些事情,往往就出乎意料。
这日清晨,我又在医院楼下用公用电话打到如来家中,之前我也打过几次,都是如来接的,可今天却是诸葛老伯接的电话。
之前如来告诉我,我二叔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也似失踪了一般。黄三炮的手下满大街的寻人,愣是连根毛都没抓到。
至于如来,被他老爹整日关在家里,不给出门。当时如来听说我在西安重操旧业收破烂,还整得有声有色,可是羡慕的紧。
可今天我一听是诸葛老伯的声音,心中微微一动,小心的问道:“老伯,明亮...”
诸葛老伯不待我说完,就平静的打断我的话,说:“哦,我托人安排他去上班了。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吧,缺钱用不?”
我愣愣的答了句还好,诸葛老伯就嘱咐一声万事小心,就挂断了电话。对我来说,如来能有一个正经八百的工作,我到是挺欣慰。
就在我抓着话筒发呆的时候,大海急匆匆的就冲下楼来,跑到我身边,一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我知道今天早上医生替他老娘检查身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他老娘没事了。果然,我刚想到这里,大海就噼哩啪啦的说了起来。
“恩人,我娘没事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只要回家好生休养,不要过度操劳,这病以后都不会犯了。”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就好,既然你母亲出院了,你就陪着她老人家回去吧。以后,你就得好生照料,不能再让老人家累着了。”
大海拼命的点头,末了,又说:“我娘说了,要叫上恩人去我们老家耍耍。”
我一听,连忙摇头。此时,正是摆脱大海的最佳时机,我怎能随他们一起回去。可是,大海一再强调,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最后,愣是生生的将我拉到病房里,由着老太太一阵恳求,我却是无法拒绝了,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出院手续很快就办好了,那医生竟然还退回了五千多块钱,说是多出来的诊疗费。大海千恩万谢的接过,背着老娘出了医院。
在出医院的时候,和门口的保安打声招呼,把三轮车暂时寄放在停车棚里。随后,一行三人坐上公交车,就直奔长途汽车站。
大海的老家在BS县雷牙乡,由大海去站内买了三张车票。随后,我们三人在候车大厅里等了大半天,才终于看到雷牙的班车摇摇晃晃的开进站来。
随后,又是漫长的等待,直到日落西山。那胖司机才剔着牙,钻进了车里。就见他回头看了看车厢里的寥寥几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嘀咕着说这年头,怎么连坐车的人都没了。
终于,胖司机磨磨蹭蹭的发动客车,慢悠悠的驶出了车站。大海告诉我,从雷牙乡往返西安就一趟车,早上天不亮就出发,要到半下午才能到西安。随后,天色擦黑从西安回去,刚好能赶上往返交替的时间。
我听在耳中,也没往心里去。打定主意,去大海家顶多住上三两天就告辞回来。于是,应了几声,就在座位上迷糊着闭目养神。
天黑的很快,客车开着昏黄的车灯,慢慢的朝前开着。四周除了柴油发动机声嘶力竭的轰轰声,再也听不到其它声响。
离开西安地界,路就越发的难走,也几乎见不到赶夜路的车。胖司机对路很熟悉,哪怕山路难行,车灯也不亮,但车速却比之前更快了些。
客车颠簸的厉害,我虽然困顿,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能一直闭眼假寐。我没去计算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间就感觉车后一片雪亮。
我诧异的睁眼朝后看去,就见几束明晃晃的车灯,直直的照在了我们乘坐的客车后窗玻璃上,透将进来,照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我暗骂一声,就见其中一辆车极速的擦着客车车身,超过了我们,隔着车窗,我几乎都能听到那辆车因为剧烈颠簸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胖司机明显被那辆车给吓了一跳,一边踩刹车,一边骂骂咧咧,“大晚上的,赶着去投胎么。”
可是,就在他话音刚落,只见前面那辆车猛然甩尾掉头,眨眼间就到了客车行进的车道上,雪亮的车灯直直的照了过来。
“我靠。”胖司机大骂一声,狠狠一脚踩下,客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终于在堪堪就要撞上前车车头时停了下来。
客车刚一停稳,胖司机就咒骂着开门下车,走到前面拦住去路的车身一侧,用力拍着车窗,想要叫对方下车理论。
我看得直皱眉头,心说这莫不是遇上强盗了?可是转念一想,这年头,不可能会有强盗,就算有,也不会盯上这辆破客车。
我正自想着,就见前方那车的车门猛然打开,直接就撞在了胖司机的身上。隐约间,就听胖司机一声‘哎哟’一声,连退了好几步。
随后,就见从前车驾驶位走下一人。借着车灯灯光看去,就见那人穿了一身类似军人的迷彩服,可是不伦不类的戴了一顶西方牛仔才戴的帽子。
帽子的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看那人的身材,极其高大,与大海有得一拼。胖司机见终于有人下车,一个箭步冲将上去,指着那人鼻子就要开骂。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人直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巨大的力量直抽得胖司机在原地转了两个圈,随后就摔倒在地。
我身边人影一闪,我知道是大海,赶紧一把抓住他,指了指后方正慢慢接近的三辆车,示意他别冲动。
大海的牙咬得咯咯响,我能感觉到他胳膊上青筋鼓胀,想必此时已然愤怒之极。此时,大海的母亲也醒了过来,颤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大海一听,这才收了些许怒气,坐回到他老娘身边,安慰着说没事。我隔着挡风玻璃看着外面,只见那壮汉朝倒在地上的胖司机啐了一口,随即慢慢的朝客车车门走来。
当他上得车来,背对着雪亮的车灯,我却更加看不清他的样子。那人沉吟着,目光在车厢里扫视着。
半晌,才听那人嘶哑的说:“请问,谁是周通。”
虽然那人说着‘请问’,但语气中丝毫不见客气之意。而我,乍听之下,心中大惊,心想莫不是黄三炮打听到我的下落,派人寻仇来了?
我没有答应,黑暗中,就见大海侧头向我看来,随即轻轻的摇着头,示意我不要答话。
那人说完,见无人应声,突然冷笑一声,说:“周通,我知道你就在车上。你如果不答应,等我把你找出来,就把全车的人都杀光,然后把这辆破车推下山崖...”
那人话未说完,车上的另外几人就惊惧的吵开了,连声骂着哪个王八蛋叫周通,赶紧答应,别连累了他们。
我暗叹一声,正要起身,就见大海豁然站了起来,闷声闷气的答道:“我是周通,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我一听,又急又气。看那人来者不善,大海这冒然起身答应,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我正想着,就见那人摇晃着脑袋,似乎正在打量大海。
“你,不是。”
大海一怔,咬牙辩解道:“我就是周通,如果你们找的不是我,那你们就找错了。这天下,同名同姓的可多了去了。”
前方那人听罢,呵呵一笑,也不动怒,继续说:“我找的是从成都来的周通,我想,你应该不会让一车的人为你的愚蠢行为而丧命,所以,你该站出来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来。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是周通,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