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有的一切,于我而言,太过匪夷所思。
我坐在车里怔怔的发呆,在我的心中,是非常排斥盗墓贼的。且不说这个行当极损阴德,自古以来,但凡盗墓掘坟之辈,又有几人能得善终。
我不管我老爹是因为什么才做了盗墓贼,可是直到现在,他都不曾告诉我,反而跟我说盗墓贼都是亏心丧德之辈,也许,他并不想我随了他的老路。
可是,现在易轻荷找上了我。如果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不用多想,我老爹遇险之事,定然与盗墓有关。
易轻荷坐在一旁,看着我发呆。等了片刻,才轻轻的踢了我一脚,把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接着说起了当下之事。
盗墓,自古至今,没有人会明目张胆,直言盗墓。而倒斗,就成了江湖绿林中对盗墓的通用黑话。而从墓中起出的陪葬品,通俗的叫法就是冥器,或者明器。
此次易轻荷找上我,就是得到消息,我父亲深陷昆仑雪山之中,无法自拨。而她找上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得了禁卫腰牌。
我听到此处,也终于明白过来,果然一切皆因这枚腰牌而起。可是,我得到这枚腰牌不过月余,易轻荷是如何收到消息,却又不得而知了。
说起禁卫腰牌,我不由得又想起了迷魂凼湖底之下的诡异建筑,齐,苟两对兄弟葬身其中,神神叨叨,却又莫名离开的刘二爷。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禁卫腰牌为什么会出现其中。边缘地带就已然如此凶险,其中所藏,究竟为何物?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我长长的叹息一声,问道:“易小姐,既然我父亲遇险,那我们现在就去昆仑山?”
易轻荷却摇摇头,说:“不急,去昆仑之前,你还得助我办成一件事。”
我看了看她,心说莫不是她要借此要挟我?可是,即使如此,我也没得选择。稍微一想,便说:“好吧,你说,如果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易轻荷一听,顿时就笑了,笑罢才说到了地头我就知道了。车队一路往山区开去,渐渐的就远离了主道,尽挑着乡村土路前行。
一路七绕八拐,几近半夜,才终于到了一个小村子。吉普车在村子里穿行,惹得众狗齐吠,惊起早已睡下的村民,就见山野间,星星点点的黄光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
我从朦胧的睡意中惊醒,侧头看向易轻荷,就见黑暗中,她的一双眼睛正瞪得溜圆,看着前方被车灯照得一片通明的土路,不知在想些什么。
前队又往前开了几里地,终于停了下来。我随着易轻荷下了车,一眼看去,借着车灯光亮,才看清这竟是一座红砖白墙,盖了琉璃瓦,气派非凡的一处宅院。
易轻荷对我招招手,说::“走吧,坐了一天的车,我们休息一晚,明天就把事了了。”
阿龙下车,率先走到那宅院大门前,抬手抓起大门上的虎头铜环,三长两短的敲了起来。就见敲门声刚落,宅院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咯吱吱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很是刺耳。我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大海,迈开步子随着易轻荷走了进去。
当我走进去一看,顿时就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给惊住了。这外表看起来气派不凡的宅院,里面却让人大跌眼镜。只见粗糙的内墙四四方方的围成了一间大屋子,除了屋中的几根承重柱,不见任何家具摆设。
而且在屋子正中的地面上,赫然可见一个黑呼呼的洞口,屋中的墙根下堆了好大一堆黄白相间的泥土。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易轻荷,不知道她带我来这里是何用意。易轻荷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随即就跟我解释起来。
原来,我所站的地面之下,是一座古墓,而这间宅院不过是为掩藏她们盗掘古墓而建。而那屋子中间的洞口,就是她们打出来的盗洞。
我听得啧啧称奇,心说这女人可真是大手笔,即便这间宅院虚有其表,可照样造价不菲。可是想想,也就不觉得稀奇了。如果能从墓中起出一两件值钱的明器,十间这样的宅院都能修得起来,还包括屋子里弄上极尽奢华的装修。
直到此时,我忽然隐隐的害怕起来,不由得看向易轻荷,不确定的问她,“易小姐,你要我办的事,不会是...”
易轻荷说:“不错,看来你还不笨。”
我一听,顿时就有些发毛,且不说我从来都没进过古墓,就单是迷魂凼中的经历就足以让我对这种地方敬而远之。
我说:“易小姐,我可没干过这行当,你让我帮你,我死了是小事,坏了你的好事那不就成大过了么。”
我说得很委婉,也带了一些委屈求全的意思。可易轻荷一听,却就大摇其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那不行,这墓,还真是没你不行。”
我一听头就大了,心说这娘们是成心让我是趟雷啊。说什么没我不行,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就一盗墓界的文盲,七窍通了六窍,让我下去,不如直接开枪结果我得了。
大海站在我的身后,眉头深锁。也许身为一名刚刚退役不久的特种兵,心中想的最多的,依旧是国家。可是,眼下和一帮盗墓贼搅和在一起,让他难以适应。
而我,依旧摇头,直言说:“易小姐,如果你想叫我去帮你趟雷,那是万万不能的。”
易轻荷听得眉头一拧,面含怒色的瞪着我,说:“姓周的,你休要胡说,本小姐做事,用得着你去趟雷?”
我大手一挥,不想听她扯这些没用的。这小娘们是看我好糊弄?还是欺我啥都不懂?说不是就不是了?
大海见状,朝前走了一步,站在了离我半步之遥的侧后方。易轻荷的一帮手下似乎也察觉到什么,纷纷缓步走到了易轻荷的身后。
浓烈的火药味弥漫在四周,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然而,就在此时,一声低沉的咳嗽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我循声看去,就见一个老头捏着山羊胡子正笑眯眯的看着我。那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穿在身上的青色长袍,还有他手指上的‘汉八刀’玉扳指。
待我从头到脚,仔细的将他打量一番,确定没认错人后,才讪笑一声,说:“好巧啊,刘二爷。”
先前一进屋,我就光顾着看这奇怪的屋子,并没有发现站在一侧的刘二爷。而后,又与易轻荷起了茅盾,就更加不可能看到他了。
刘二爷呵呵一笑,说:“周老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我们可真是有缘啊。”
说完,还不忘冲我扬了扬套在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与当时从他那里诓一的那枚一模一样。我看着有些尴尬,当初我有意无意的配合着如来给他诓了来,却没想到怎么又回到他手里了。
刘二爷见我看着他手指上的扳指,笑着说:“这东西不值钱,我还有好多。如果周老弟喜欢,这个也送给你。”
说罢,抬手就要将其给捋下来,我赶紧赔着笑,说:“刘二爷哪里的话,无功不受禄,我可受不起。”
刘二爷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了大海的身上,有些奇怪的说:“怎么不见那胖小子?”
我一听他说起如来,更觉无地自容,当初诓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只得讪笑着大致将我们回到成都后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刘二爷听罢,叹了声人生际遇莫过如此。而经他这么一搅和,我和易轻荷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消了,就见他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而我,自然被刘二爷拉走了,其间问起跟在我身后的大海是怎么回事。我不敢说这‘傻’大兵是我拿从他那里诓来的两件玉器换来的跟班,只告诉他大海是我在西安的远亲,这次跟来,不过是图个热闹。
刘二爷捏着胡子,眯起眼睛瞅着大海看了一阵,笑道:“周老弟,你这个远亲,可不简单哪。”
我没有答他这个问题,瞅着这奸滑似鬼的老头,说:“不知刘二爷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在黄桷村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刘二爷连连拱手道歉,说当时走得急,见我俩又睡得熟,不忍打扰,所以才不告而别。至于他为何也在这里,是因为易轻荷雇了他来做事。
我笑着说:“看来刘二爷的生意不错,你这神棍当得也算有成就了。”
我这是在揶揄他,刘二爷也不在意,岔开话题神神秘秘的附耳过来,说:“周老弟,你可知道这易小姐为何要你下去?”
我嗤笑一声,说:“不就是叫我去趟雷么,她还能安了好心?”
然而,刘二爷却是大摇其头,说我想错了。末了,伸手指指我的胸口,说:“她不是叫你趟雷,而是这脚下的墓啊,没你,还真不好进。”
我听得分明,顿时明白刘二爷所指乃是我胸口挂的禁卫腰牌。与此同时,我也想清楚这事的前因后果了。
我气得几乎要跳脚,显然,我得了禁卫腰牌之事,板上钉钉的就是眼前的刘二爷告诉易轻荷的,平白于我惹了这一堆麻烦。
可是转念一想,这不还有我老爹的事嘛,刚要破口而出的骂声,就生生的咽了回去。只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刘二爷,要他给个说法。
刘二爷那老脸皮也真够厚的,明知此刻我心里正咒骂着他,依然笑得灿烂,说得轻快。
“周老弟,你知不知道竖葬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