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踏进昆仑雪山,怪事就一件接一件,而且无法解释。
就看易轻荷喝退库尔斯基,扭头朝我看来。就在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将将轻启双唇时,我突然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轮回。
我不待她开口,就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打不开这门。”
易轻荷闻言一怔,沉默片刻后,说:“你没试过,怎知打不开?”
我扯了个谎,说:“因为,它太重了。”
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暗想这谎扯得看似有道理,但若是细细品味,就会觉着差了些诚意。
果然,易轻荷轻蔑一笑,说:“你没试过,怎知它重?”
顿时,我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些什么。只可惜,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此时五人中,只有我还有刚才的记忆,说出来终究太过玄奇诡异。
我不知道那白衣秀士为何一挥衣袖,就将时间倒流。这事太荒唐,若非从我们踏上银桥后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一吻合,连我都怀疑那是否根本就是一个梦。
我想了想,问她究竟知不知道这座城的来历。易轻荷瞪着我看了片刻,忽然摇了摇头,淡漠说出三个字。
“不知道。”
我一怔,此前分明听她说过这城叫‘穹隆银城’,此刻却怎的又不知道了?也许她终是不想与我说太多秘密。
突然间,我心中就莫名升起一丝想法,何不将这城的名字告诉她,且听听有何说道。于是,我轻轻一笑,说:“我知道。”
易轻荷闻言,脸色有些不善,瞪着我说:“那,你便说来听听。”
“此城名镇魂。”
说完,我双眼直直盯着她,生怕错漏她一丝表情。果然,易轻荷一听,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双眼盯着我,似要将我完全看得通透。
良久,易轻荷冷笑一声,说:“姓周的,我终究是小看你了。”
闻言,我一扬眉梢,暗叫一声好。这城,果然叫镇魂城,也许这正是两家关乎两家恩怨纠葛之存在。
这镇魂城中,镇的恐怕不止是魂。
“那你何不说说这城。”
易轻荷一听,灿然一笑,说:“你既知此城名镇魂,又何需问我。”
顿时,我就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若非自作聪明多此一举,继续追问下去,此时怕已是问出些许事来,哪能像现在一般,只知这城叫镇魂,其余一无所知。
我苦笑着摇摇头,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去理易轻荷。自从摔落藏尸洞,我就几乎没有合过眼,此时早已是疲惫不堪。
靠着城墙,只觉一阵阵寒意透体而入,很是难耐,可此时又哪能顾这许多。刚一坐下,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周身筋骨都快酥了,昏昏沉沉就要睡过去。
说句打心眼里的话,我并不想再叩开城门,这城里埋藏的什么秘密,财宝,通通与我无关。而且,这一路行来,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走过的痕迹。
如此一来,我有些怀疑老爹是否真的来了这里。
易轻荷看我一副疲懒模样,有些气恼,走到我身旁抬脚就踹在我大腿上,这一脚踹得很重,疼得我呲牙咧嘴。
“你这个疯婆子。”
我气恼怒的骂了一句,有些口不择言。然而,易轻荷反而不恼了,在我身旁蹲下来,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发毛,要知道从遇见那一天,她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轻则冷笑待之,重则鄙夷有之。
“你想干什么?”我缩了缩身子,梗着脖子问她。
易轻荷笑着,温和的说:“我知道你能开这门,这样吧,你帮我打开,我给你五万。”
我听得是哭笑不得,暗叹一声终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德性,不就是钱多些么,用得着这般财大气粗?
我断然摇头,直说打不开,也不想要她的钱。直到三年后的某一天,那时我身上除了几件不能出手的东西外,身无分文,才有些后悔没拿这五万块钱。
易轻荷见我拒绝的这般干脆,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也许在遇到我之前,她用钱来砸人,皆是无往不利,屡试不爽。
钱,是好东西,只是我现在用不着,至少在这幽深黑暗不见天日的地底用不着。所以,我现在高风亮节,视金钱如粪土。
易轻荷低头思索片刻,忽然抬头对我说:“那,你想不想活着离开?”
闻听此言,我顿时跳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就开骂:“怎么,开不了门,你就想杀我。那好,今天我就把脖子伸到你面前,看你敢不敢砍。”
大海见状,把负在身上的小五往地上一抛,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手中寒光一闪,军刀已是反握在手。
易轻荷被我吓了一跳,又见大海气势汹汹的冲将过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横眉竖眼气得直踹粗气。
“姓周的,本小姐好心提点你,没想到你却没识好人心,活该死在这里。”
我一听,有些纳闷。脑中思绪转了几圈,猛然一拍脑袋,记起自己身中尸毒,如果找不到通天浮屠,就会一命呜呼,身死道消。
虽然,这些都是易轻荷说的,真假难辨。可是,我胸口的那团黑气却是实实在在,腐尸一般的臭气,也真真切切。
想到此节,我不由得就泄了气,伸手挡开大海,干笑两声,看着易轻荷说:“易小姐,你赢了。”
易轻荷展颜一笑,说了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便侧身让到一旁,其意不言自明。我苦笑一声,思索片刻,只能在心里向那白衣秀士告一声罪,抬脚走到城门前,抓起兽嘴衔了的银环,‘咚咚咚’敲了起来。
依着之前的方法,我敲了三声,退后三步,静候城门开启。可是,我等了片刻,并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我有些诧异,又等了半晌,城门依旧紧闭,哪有开启的迹象。不由得,我就有些疑惑,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此时早已过了之前从敲门至门开的时限。
我挠挠头,复又走到门前,一连敲了三次,干脆也不退那三步,就站在门前,双眼死死盯着门缝,期待门开的那一刻。
门,依旧不开。
我扭头看向几人,尴尬一笑。易轻荷与库尔斯基像看傻子一般盯着我,大海脸上却满是疑惑的神色。
我耸耸肩,退到一旁,说:“我,开不了门。”
易轻荷一见,顿时就怒了,沉声说:“姓周的,你在戏弄本小姐?”
我说:“这门太沉,我推不动。你若不信,大可自己试试。”
库尔斯基闷声说:“炸开。”
我看了一眼这老毛子,心说这一路走来,你炸得还不够多?要是这一炸,把城门给炸蹋了,破了这镇魂城的格局,那里面的阴兵冲出个千八百,就算我有天罗伞也怕是顶不住。
果然,易轻荷似是知道其中利害,摇摇头,说:“不行,这城门,毁不得。”
库尔斯基一听,挠着头,闷声说:“为什么毁不得?”
易轻荷秀眉微皱,正要说话,却陡听一阵稀哩哗啦的呕吐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小五不知何是已然醒来,正伏在城墙脚下,吐得昏天黑地。
易轻荷拿手电一照,只见小五呕出一股股黑水,臭气冲天。只见她就看得一眼,顿时掩鼻疾退,眼里闪过一抹惊惶之色。
我看得眉头大皱,本想却扶一把,却被那臭气一熏,也刹时没了勇气。大海掩了口鼻,上前几步,看了片刻,惊讶的说:“怎么有蛆。”
乍听此言,只觉毛骨悚然。之前在阴兵宴上,看小五吃得满嘴是血,肥蛆乱爬。现在看来,难不成时间虽然倒退了,可是小五依然实实在在吃了腐尸,饮了脓血?
与此同时,就见易轻荷与库尔斯基先后跪倒在地,捂着肚子,哇哇吐了起来,一如小五一般,呕出一股股黑水,腥臭的黑水中,几条蛆虫正扭着肥白的身体,看起来恶心至极。
我皱眉沉思,心说这怎么可能。反观大海,却是被这三人的模样骇得不轻,任谁看活人吐蛆,恐怕都会惊恐万分。
大海朝我靠了过来,脸色发白,手中的军刀握得很紧。也许他能在死人堆里打滚,可看这诡异离奇的场景,依旧免不了会有恐惧。
“他们这是怎么了?”
大海低声问着,我摇摇头,就见小五居然又吐出一截人的指骨,白惨惨的被他吐出的黑水淹了一半。
易轻荷本吐出昏天黑地,乍见小五吐出指骨,那脸顿时变得更加惨白,不见一丝血色,几如死人一般。
她艰难抬头看着我,一缕黑水滑过她的嘴角,而她却顾不得擦拭,使出浑身力气,说:“姓周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里有怒火,仿佛要将我生生烧死。也许,她认为是我对她使了坏,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
我一扬眉梢,缓声说:“吐吧,也许吐完了,就好了。”
“告诉我。”
易轻荷的目光,似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