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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居酒屋出来时,天色变得漆黑,微凉夜风轻轻拂过,被暖气与酒精烘热的脸颊迅速冷却。
伊达航结完账,走出门抹了把脸,醉意带来的微红立刻从他脸上褪去,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位已经进入状态的警察。
“就在这里分别吧,我得回去找人调查有关5014这个车牌号的一切信息。”
闻言,栗山阳向顿时露出些惊讶。
“毕竟这起案子里那个失踪的女孩还没有被找到……多拖延一天,她就多一点危险。”伊达航摆摆手,“放心交给我,你们两个昨晚就一夜没睡,又跟着熬了一整个白天,现在就放心回去休息吧。”
虽然之前嘴上抱怨着不要把任务都推给他,但真到了有事的时候老大哥他是真上啊!
在那硬朗的外表下,心思可以说是非常细腻体贴了。
松田阵平很配合地打了个哈欠:“那就都交给班长了,加油。”
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转角,他才转过头,上下打量着青年。
栗山阳向停顿片刻,眨了眨眼:“……怎么了?”
这就有点明知故问了。
“你不饿吗?”结果松田阵平问。
栗山阳向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由陷入沉思:“嗯……”
他是该说饿呢,还是不饿呢?
刚才灌了那么多啤酒,应该是不饿才对吧……
“老实回答实话不就好了。”松田阵平也没想到对方连这个问题都要思考一会儿,一时有些莫名,“班长是那种喝啤酒就能喝到饱的类型,但我可不是。”
他们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晚饭要还是只喝啤酒的话也太凄惨了。
“但是……我晚上还要去打工来着。”栗山阳向透过玻璃大门看向居酒屋大厅墙上挂着的钟表,“你可以——”
在对方的注视下,他硬生生改口:“我是说,员工可以用特价买到作为商品的便当。”
是的,昨天的案子一直拖延到今天,白天在咖啡厅的工作当然只能请假。虽然老板听到他简单讲述案件后,甚至十分同情地让青年多休息几天,但栗山阳向还是有点愧疚。
毕竟他又不像老板想象中那样,在目睹残忍谋杀后受到了身体与精神上的巨大的惊吓——他身心健康着呢。
这种愧疚现在转嫁到了他的夜班上。
白班已经请假了,夜班可不能再不去上了!
松田阵平:“……你完全不需要休息是吗?”
哪怕是天天加班的搜查一课刑警也被青年兼职的努力程度震惊到了。
他又想起来三年前青年在他家借住时的情况:
出门前对方在什么位置,回来后就还是什么位置,甚至睡一觉起来推开卧室门还在同一个位置。
虽然精力也很旺盛,但仍像普通人类一样需要充足睡眠的警官沉默了。
栗山阳向笑了笑:“毕竟我……不怎么需要
睡眠嘛。”
于是,在案发现场和居酒屋之后,场景又来到了夜晚的便利店。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袋大多都在店内设置了座位与微波炉,好为购买店内食品的顾客提供便捷的用餐服务。
松田阵平并没有对简食便当提出任何意见,安静地坐在靠窗的座位用餐。
在十一点前,便利店还会走进来些眉眼间带着有气无力的疲惫、一看就是社畜的顾客。
而十一点后,就几乎没什么人再推开店里的门了。
便利店里很安静,栗山阳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收银台,抬脚朝对方走去。
他什么也没说,在对方身旁坐下。
但这已经代表着一种讯号——他做好了接受询问的准备。
而且还是在他自己选择的这个更合适的地点:
入夜的便利店,通常只有两个人的安静室内。
除了推门而入,匆匆买完东西又离开的顾客,没人会打扰什么。
松田阵平手肘撑在桌面,下颌抵着手背,偏头朝青年看去。
哪怕是再精力旺盛的人,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从昨晚一直熬到今晚,多少都会有点疲态。
就连他自己其实都有些累了,但他的确没从对方的神态中看出半分疲惫的感觉。
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醒了醒神后重新坐直身体,正色道:“我很抱歉。”
“什么?”栗山阳向一愣,没想到对方开口却是道歉。
松田阵平沉静道:“只差一点,我没有在发生异变前及时抓到她。”
“你是在说这个的话……没关系,不用愧疚,这不是你的错。意外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这话听起来十分诚恳,青年的眼神因为陷入回忆而有些放空。
他当时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女人身上,不止是因为她正打算暴起反抗,就像松田阵平猜测的那样——
“所以,你其实并不急着找到枡空优。”松田阵平用陈述的语气说。
从思绪中剥离,栗山阳向停顿片刻,不置可否:“我有吗?”
“如果你有,应该早就自告奋勇地跟着班长去警视厅查车牌号,而不是跑到一家便利店里打工。”松田阵平尖锐地直指重点,“越早查出那个女人的身份,就能越快找到她。”
闻言,青年一时语塞,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是这样吗?好像确实是的。
这时,忽然听对方又问:“你不觉得沮丧吗?”
栗山阳向靠在墙边,有些苦恼地揉搓着下巴。
“你觉得我应该沮丧吗?”
松田阵平不由扬起眉毛。
不应该吗?
在伸出的手穿过枡空优身体的一瞬间,松田阵平承认,连他自己心中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懊恼。
就差一点。
出于正义感与职责,救出女孩是他应该做的事。但从利益的角度考量,青年明明比他更需要枡空优掌握的信息,言谈间的体现出的意图也是以找到对方为主。
但在错失将女孩夺回来的机会后,栗山阳向表现得太平静了。
他在第一时刻就从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中回过神,想办法在空中找到了另外两名同行者,然后提出由自己垫背的提案。
枡空优去哪儿了?那个女人又在哪里?
对方看起来漫不经心,半点没表现出任何想要找到她们下落的急切,不仅听完了他和伊达航唠家常,甚至还惊讶了一把伊达航今晚为什么急于加班。
“真要说起来的话……”栗山阳向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仿佛有些拿不定主意。
真要这样说的话……
青年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像他从前一贯那样,对真相含糊其辞、绕开话题或是干脆拒绝回答。
第二个选择……则与之相反。
透过玻璃,城市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黯淡的弯月,但模糊的群星却在闪闪发光。
他最后说:“那应该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