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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三日的下午六点,是邀请函上标明演奏会正式开场的时间。
栗山阳向与松田阵平约在了五点半——然后他本人五点就准时到了门口。
名义上,这是以东都大学社团名义组织举办的演奏会,负责场务工作的大多也是同所学校的学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此时门口压根没人的最好解释。
青年耐着性子敲了敲紧闭的大门,片刻之后,门才被人慌忙推开,却在看见他后惊喜地叫道:“栗山先生!”
“我以为……”栗山阳向伸手去摸邀请函,“要上台的演员这个时候都应该在后台准备呢。”
“没关系,不用给我看邀请函,那还是我亲手发给您的呢——没想到您真的愿意来,真是太感谢您了!”
这位热情迎接他的对象正是先前在月影岛返航途中,有过一面之缘、名字理论上十分大众,但却很少真的见到有人叫这个的田中太郎。
听到这话,栗山阳向已经伸进鼓鼓囊囊口袋里翻找的手顿了顿。
啊……对方亲手递来的那张邀请函,当时好像直接被他塞给松田阵平了来着。
过去这么久,他都不记得两张邀请函是不是有区别了。
即便已经认为这场演出有诈,面对对方热情的笑容,青年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心虚——不过这点心虚什么也不影响。
“看来是我到得太早了。”他从善如流地让那张皱巴巴的卡片继续待在拥挤的口袋里,“会影响你们排练吗?”
“请您快进来吧,不会影响我们的。”田中太郎爽快地回答,深肤色衬得他牙齿雪亮,“上台之前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呢?平时练习足够勤奋的话,就算不做任何准备也能给观众带来一场精彩的表演!”
这三天全在临时抱佛脚地查资料,还没有任何收获的栗山阳向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啊,还有……”田中太郎随后向他身后看去,“松田先生!您也来了!”
栗山阳向:“……”
这一定是对方为了骗他转移注意力的计谋!
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而已,青年优秀的听力不可能注意不到来自身后的脚步声。
他慢吞吞地回过头,脸上瞬间挂起微笑:“你也到了?真巧啊。”
“确实挺巧的。”松田阵平瞥他一眼,用与他一致的语气回答,“还蛮有默契的嘛。”
田中太郎:“咦,我以为两位是约好一起来的?”
栗山阳向迅速带过这个话题:“是啊,昨天就约好了。”
虽然约的不是这个时间,但的确约好了时间没错!
“你们愿意来真是太好了!”田中太郎一边将他们往里面请,一边用惊喜的语气道,“说到底,我们社团也不是什么出名的乐团,在这次公演之前也没什么成绩……我一直很担心没有人愿意来呢。”
“是吗?那你们之前都只在社团内部排练?”松田阵平状似不经意地问。
“差不多吧。”对方的笑容里浮现出些许不好意思,“有时候我们也会进行街头表演,总之,这样正式的公开演出还是第一次。”()
栗山阳向微妙地感叹:“听起来的确很值得重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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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至于重视地专程往兜里再塞一遍邀请函吧!
他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吗?来不来的很重要吗?
“我一定会给两位安排前排最好的位置!”田中太郎热情洋溢道,“这里怎么样?绝对是全场最好的位置了,别推辞,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名气,观众席都不一定坐得满——”
好极了。
栗山阳向被他拉着按在第一排中间,隐晦地抽了抽嘴角。
这的确是个好位置——出点什么事的时候首当其冲的好位置。
“这个——”
“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松田阵平巧合般打断了青年的拒绝。
田中太郎立刻满足地笑了:“真的非常感谢两位能来捧场!我还要到门口迎接其他观众,没有办法陪同两位……觉得无聊的话,在演出开始之前,两位可以在这里随意逛逛……你们想看后台吗?我可以告诉他们一声,你们是我的朋友,他们都很友善的!”
没给他们拒绝的时间,这位年轻人说完就立刻冲去了后台,背影充满活力,让人觉得不愧是能得到老船员赞赏的优秀实习水手。
松田阵平看着他的背影:“如果真的有幕后黑手存在的话,感觉这是被小看了啊。”
连请求都不用提出,田中太郎就帮他们安排好了一切,甚至大方地允许他们在后台乱逛——简直把一切都考虑到了,多么贴心的主办方啊。
没听到回答,他一转头,正对上青年无声的谴责视线。
松田阵平忽然有点想笑,不过他忍住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他一本正经地问——神态十分接近栗山阳平时装傻的模样。
栗山阳向叹了口气——自打从组织跑出来,他唉声叹气的频率简直直线上升。
“走吧,走吧。”青年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既然田中先生都这样盛情邀请了,我们就去后台看看吧。”
如田中太郎所说,东都大学的长笛乐团在此之前没什么名气,观众大多不会提前这么早来到现场,因为完全没有抢座位的必要。要是临时有什么额外的安排,直接不来了也很正常……
在这方面,这倒的确符合一个小乐团该有的场面。
在进入后台之前,栗山阳向都是这样想的。
而在推门进入后台之后,他下意识举起手,挡在了眼睛前面。
“这个社团的习俗……”青年震惊地喃喃自语,“难道是全员光头吗?”
没错,虽然后台并没有舞台上那样强烈的聚光灯,但一群锃光瓦亮的光头聚在一起,形成的效果也足以震撼人心!
“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样容易出名呢?”另一个颇为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声音接道,“只是长笛乐团
()本身的话缺乏特色,但光头乐团——光是把这个称号写在标题上,我觉得报纸就会大卖了!”
松田阵平:“东京的市民有这么无聊吗?”
“呃……”对方有些卡壳,“不是无不无聊的问题,工作学习之余总要有点娱乐活动的吧?‘光头乐团初次亮相,聚光灯闪瞎人眼’,这个题目难道不会让人一看就想买份报纸看看吗?”
松田阵平回答得特别无情:“我不会买,大概还会直接将写出这种无聊报导的报社加入黑名单。”
“诶、诶?那……修改一下,‘光头乐团初次亮相,剧场灯光闪瞎人眼,几l名观众现场送医’的标题——”
栗山阳向:“这已经算是在捏造事实了吧?”
“合理推测而已——说不定这就是会真实发生的事情呢?”对方反驳道,“真相往往比大众设想中更加荒谬。比如上个月那起神秘的凶杀案,警方因为找不到凶手千方百计地压下媒体消息,却一点也不愿意把我拍到的真实照片作为证据——
“啊,失礼了,我是不是忘记先自我介绍?”
脖子上挂着相机、且头发尚浓密的年轻人朝他们伸出手:“我是安坂松也,东都大学新闻系在读,目前在报社担任实习记者,你们有没有看过我写的报道?我笔名就是自己的名字!”
松田阵平打量着他,还没说话,忽然听青年语气复杂地问:“……米花町怪谈?”
“没错,就是我!”年轻人兴奋地原地起跳比了个耶,“天啊……天啊!我……我竟然真的遇到我的读者了!原来真的有人会看——啊!咳咳……”
他慌忙抓住挂在脖子上随他动作猛烈晃荡的相机,挺直腰板:“不好意思,失态了,没错,专栏作者正是本人。”
栗山阳向:“……”
嘿,你猜怎么着,真相还真就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虽然不知道警方内部打算怎么给工藤宅那起案件定性,但那个专栏的确说得没错——凶手的确就是伴随着雾气出现的嘛。
但是从报社的视角来说,比起报道新闻的记者……本质上更像是小报里不负责胡乱瞎写的娱记吧。
“我的确看过你写的报道。”栗山阳向朝他露出微笑,“那么,你这次是来拍乐团公演的吗?”
安坂松也一无所觉地被迅速转移了话题:“没错,大家都是校友,我当然要来帮忙了!”
青年开始反向套话:“有什么发现吗?”
“什么发现?”安坂松也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啊,你是说新闻爆点吗?故意制造冲突爆点吸引眼球是不道德的行为……不过说实话,观众的确不太爱看一马平川的故事。”
他苦恼地看着后台里的演出人员:“社团的各位为了这次公演准备都非常认真,团结又努力……这样是很很好啦,但相应的,没什么可写的东西,光头已经是我找出来最特别的一点了。”
如果将这位实习记者也当作观众的话,他们三人就是来得最早的前三名。然而,作为后
台唯三的闲散人员,就算公然站在旁边聊起来,也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来警告或是驱赶他们。
乐团的成员很好辨认,他们都穿着演出服,有些人在挨个调试乐器,有些人则担起了其他工作。
如安坂松也所说,没有冲突、没有意外,甚至没向他们这三个外人给予几l分注意力,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专心朝同一个方向努力,后台井然有序,简直就像是个积极向上大学社团。
“有多少可能……”松田阵平忽然开口,“这的确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社团?”
栗山阳向一怔:“什么?”
誓要为同学们写出一篇能让他们扬名立万报道的实习记者又开始满后台乱窜,被他采访到的乐团成员毫无脾气地放下手中的事务,认真回答对方提出的稀奇古怪问题。
比如——
“把头发剃光是你们的入团仪式吗?”
“不。”被问起的乐团成员好脾气地回答,“我们天生如此。”
“目前为止,虽然邀请函出现的方式有些诡异……”松田阵平语气冷静,“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幕后的人对我们有恶意,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没错,这张邀请函是自己出现在他们口袋里的,但在这之外呢?
他们没有选择拒绝,因此也无从得知拒绝后是否会被强买强卖;不过自从来到这里以后,的确一切如常。
栗山阳向眼皮却忽然跳了跳。
没有任何异常。
“天生如此?”安坂松也在笔记本上唰唰记着什么,“也就是说,无论男女,你们都不会长头发咯?一群不会长头发的人恰好就读在同一所大学,还凑成了一个小型乐团?天啊,真是太奇妙了!”
“很多吗?”乐团成员环视周围,“我的……同学们,我觉得现在只来了一半的人。”
通常,“异常”会被认为是某种与众不同的特殊变化。但有时候,理论反过来同样成立:
——从一直穿越的变化态,变成待在同一段时空中的稳定态,这是异常;从组织中逃跑,生活却与进入组织前完全相同,没有任何变化,这也是异常。
现在的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只是这种近乎潜意识般的直觉没有任何证据,连推测都说不上,看起来更像是服从经验主义的一种带有偏见的直接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