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姐,你在东杨工作了几年呀?”白小山问。
“我呀!有快6年了。”
“难怪已经是大领导了。”
曹界接话:“确实挺大了。”
张艾琴对白小山的恭维很是受用,压根儿没听出来曹界这色坯话中有话:“大什么呀!也不过就是跑跑腿打打杂。”
“张姐太谦虚了,我还想跟你请教下做什么岗位更适合呢!你这么谦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张艾琴正想着怎么跟白小山拉拉关系套套近乎呢,这不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于是挑眉说道:“说起这个,张姐倒是有些看法,你要不要听听看!”
“那就太感谢了张姐。”
“是这样的,我看黄总好像有意让你去保安部,但是你好像不太愿意是吧?”
“有一点吧!”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这样想的,这要是在别的地方,做个保安确实没什么前途可言,但是在我们东杨不一样。”
“是吗?张姐你可是勾起我的兴趣了啊!”
张艾琴闻言,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哈哈哈......你这话可是容易让人误解的啊!”
跟在后面的曹界和曹希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来一个“烧货”。
白小山闹了个脸红,正色说道:“张姐,你快别开我玩笑了,快给我讲讲东杨的保安和别处有什么不同吧!”
张艾琴收起浪笑说道:“好,那我简单说一下,我们东杨呢,是一个集团公司,五金加工这块儿呢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业务,除了你现在看到的五金加工,我们还有东杨化工、东阳制药、东杨建设、东杨保全四个部分。”
张艾琴如数家珍,说起东杨集团的业务,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白小山都担心她视线受阻,但还是认真听着。
“其中最核心的业务组成是东杨建设和东杨保全;前者是做各种市政基础建设的,后者则是为国内国外的富商政要提供安保服务的,接触的都是社会的精英人士。”
说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看了看白小山,有些泛酸的说道:“整个东杨集团旗下,所有的保安都隶属于东杨保全,一般都会通过严格的考核筛选才有机会加入。东杨保全的人,打交道的不是富商就是政要,你想想能累积多少人脉资本,对以后的发展有哪些好处。”
白小山问出了他的疑惑:“张姐,今天跟着泰叔进来的时候我看了,公司的保安好像也就是站站岗什么的,没有您说的那么......”
“是不是觉得张姐言过其实了?”
“不是,张姐别误会,我就是觉得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这么说吧!所有进入东杨保全的人,最少都需要做1年的保安,才会有机会成为东杨保全真正的一份子。”
“那我明白了,相当于加入东杨保全至少有1年的实习期或者考核期,通过考核,才真正算得上是东杨保全的人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这个1年的考核期是以什么作为考核依据或者标准的呢?”
“这个你就要去问黄总了,这些都是公司核心的东西,张姐不过是个普通的底层小管理......”
就在说话间,白小山三人已经跟着张艾琴逛街似的从1楼逛到了四楼。
由于白小山三人衣着打扮实在过于特别,沿途所过之处,无不引来大票的目光跟随,间或夹杂着嗤笑和窃窃私语。
一开始三人还有些难为情,到后面却已经可以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实在是这些年来,在曹家湾已经见多了这般景象,早已见怪不怪了。
此刻四人正走到四楼的窗户边沿,站在这个高度凭窗远眺,可以将大半个东杨五金公司收入眼底。白小山远远地望着大门岗亭处站岗的保安,心里正在思量着如何选择。
“叮铃铃——”
如同学校的下课铃声一般急促刺耳铃声响起,原本有条不紊的生产车间顿时嘈杂起来,工人们纷纷离开工作岗位,朝着楼梯口涌去。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我算来算去,算来算去算到放弃,良心有木有,你的良心狗叼走~”一阵铃声响起,张艾琴从紧身牛仔裤口袋里费劲的摸出来一只闪亮着五颜六色跑马灯的白色长虹手机。
白小山往前走了两步,靠近窗台往楼下看去,就见到左右两边的通道上,穿着统一工作服的工人们正鱼贯而出,乌泱泱一片人头。
他不禁问自己:这就是我向往了很久的打工?以后我就要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像机器人一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毫无新意的工作吗?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张艾琴在旁边接通了电话:“喂,黄总。我带着他们转转,现在在四楼品质部这边呢!好的好的,马上下来。”
“我们下楼去吧!黄总让我带你们去他办公室。”
“好。”
白小山简洁明了的应了一声好,便又跟着张艾琴沿着来时的路匆匆下楼。
曹希和曹界就像两个工具人,又像两个跟班,全程陪同旁听,甚少说话。离开曹家湾那个夜晚,在村口桥上的豪言壮语全都悄悄溜回了曹家湾。
下楼过程中,不时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工人一步三个台阶的往下蹦,忙着去食堂抢饭。
敲开挂着总经理室的木牌的门,简单跟黄秉泰打了个招呼表示人带到之后,张艾琴也转身加入了去食堂抢饭的队伍当中。
黄秉泰从宽大的大班椅上站起身来,随手从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红木办公桌上拿起了桶装“红双喜”香烟和打火机,看向白小山招呼道:“随便坐,咱们简单聊两句。”
一起坐公交时,因为不知道黄秉泰身份,只把他当做叔伯看待,还能畅所欲言闲扯几句的曹界和曹希,这时候都有些拘束。
只有白小山没被黄秉泰的王八之气镇住,仍然泰然处之。
倒不是他多么与众不同,只不过是外公曾经告诉他:“将来出了社会,面对大人物,不要去想他有什么身份、有什么成就、有多了不起。那都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只要想想,他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肚子饿了要吃饭,内急了也一样要解开裤腰带拉屎撒尿,你就可以克服心魔。”
此刻他就正在竭力想象黄秉泰蹲坑拉屎还便秘的样子。
黄秉泰问:“抽烟吗?”
曹界和曹希在家时,也时常偷摸大人的烟抽,甚至还自己拿烟斗偷偷抽叶子烟,但这时候却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面对上位者,人都会本能的卑躬屈膝,即使上位者愿意平等相交,下位者也不敢真的把自己放到平等的地位上去,这是下位者骨子里流淌的自卑使然。
只有白小山说了声“谢谢泰叔。”接过了黄秉泰递过来的“红双喜”。
顺势还从黄秉泰手中接过了打火机,先给黄秉泰点火。
不恐惧害怕和上位者打交道是一回事,面对上位者时该有的尊重和姿态也不能丢。
黄秉泰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示意他已经点着了,这时他才给自己点上香烟,把火机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
黄秉泰落座后便直奔主题:“怎么样?张艾琴应该跟你们也聊过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白小山看向曹希和曹界,想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曹界由于了一下说道:“泰叔,我挺想去做保安的,不过我可能没那个本事,所以觉得我就在磨坊做计件工可能更适合些。”
曹希问:“泰叔,我......我可以去品质部吗?”
“没问题,泰叔别的本事没有,给你们一个工作机会还是可以的,至于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们自己的努力和本事了。”
弹了一下烟灰,把烟灰缸往白小山的方向推了一下,黄秉泰才问道:“你呢?你也要留在工厂吗?”
白小山不答反问:“泰叔!加入东杨保全的考核标准是什么?”
黄秉泰显然对白小山的提问很是满意,不经意间翘起了二郎腿:“你这么问,那就是你愿意到保卫部做事喽?”
白小山认真的说道:“我想试试!”
“好!你做了决定就行,至于有什么考核标准,回头我再跟你详细谈,但是我相信这绝对你是人生中第一个最正确的选择!毫不夸张的说,这个选择,也许会改变你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