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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泽遗递过来的外罩拿在手中。
“诸位,我想问他几件事。”
问泽遗正色,朗声道。
帐内气氛沉重,注意力原本都在丹阳身上的各宗长老纷纷让道,将正中的位置留给问泽遗。
丹阳的处境比昨夜更糟糕,他被层层法阵束缚着,四肢上都被上了捆仙锁,让他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帐内也由术修支起层层结界,防止有不轨之人闯入杀害丹阳。
苍雀处理叛徒不会这么文雅,这应当还只是人族手笔。
看到问泽遗,面无表情的丹阳麻木低下头,竟没流露出一丝恨意,仿佛早已料到结局。
“赐翎没大碍,可他因为你的事很伤心。”
听到赐翎,他脸上才出现一丝波动。
丹阳跪坐在地上,问泽遗同他说话,还得低下头:“你有很好的母亲、弟弟和族人,他们都很袒护你,为何去铤而走险做禁药生意?”
“......你们保护好我的家人,他会盯上他们。”丹阳声音颤抖,“求你们了。”
“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苍雀与人族往后便是一条心。”
“你发誓!”
丹阳双目赤红:“发誓保护好他们,不会让他们被害。”
问泽遗微微皱眉:“丹阳,害你家人的是你自己。”
“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权利,若不是看在赐翎的面子上,我都不会同你这般客气。”
“要我同你发誓,谁可曾为受伤的人族修士作保?”
他的话掷地有声,其他长老安静听着,向问泽遗投来赞许目光。
有些话他们不敢说,问泽遗心直口快,替他们说了。
丹阳也渐渐冷静下来。
“你们说的禁药,名唤摧元丹。”他重重呼吸,又轻声道。
“以苍雀初羽为引,服用后快速入魔,修为暴涨,但也有爆体而亡或者魔性暴走的风险。”
“我应当不是他唯一的下家,一开始看上这桩生意,确实只是图利。”
这似乎是每个高门大户都可能出现的俗套故事。
他天赋平平,又因为谨小慎微的性格不讨父亲喜欢。
家中长辈提起他,都说他不像是妖,倒像是人。
对于妖来说,像个人并非夸赞,而是贬低。
他很好奇人是什么模样,便在成年后自荐请缨,成了为数不多频繁与人接触的苍雀。
同人族打交道的这些年,丹阳和他眼中短命的种族学会了很多。
高利益的买卖,往往会带来更大的回报,守成不变,其实最终就是自掘坟墓。
所以丹阳开始尝试着用钱生钱,并在获得笔意外之财后,终于拥有了些父辈的赞赏。
可这种赏识,赐翎和奎烙获得过无数次。
眼见家人对他态度软化,他鼓起勇气尝试着告诉燊烨,苍雀不该被这座深山困住,应当往外走。
毫无意外地,他遭到了父亲劈头盖脸的怒骂。
千万年的传统告诉苍雀们守成是正确的,他成了族人眼里忘本的东西。
就在此时,他在次药材买卖中认识了一个魔,两人相谈甚欢。
“他来自北境,不知真名,只知身边的人喊他三爷。”丹阳喃喃,“我试着替他卖了次摧元丹,收获的是我十年都不曾赚取的利益。”
“所以你就为他掩人耳目,继续替他售卖摧元丹。”
丹阳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可方法一开始就错误。
问泽遗面上冷漠,并没因他的故事动容:“盗窃族人初羽,也是他指使你做的。”
“不是!”
丹阳急道:“初羽不是我偷窃的。”
“你只是和他提供了线索,认为这样就能减轻罪责,是吧?”
问泽遗的话音落下,丹阳低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他允了你多少好处?”
“......五万上品灵石。”
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和父亲证明困守山林不可取,带着族人们往外走。
他知道外面世界精彩,不比贫乏又无趣的苍巽山中。
“那他还挺有钱。”
可也只是挺有钱而已。
五万灵石对于持明宗、莳叶谷这种宗门算不了什么,居然可以买断一个与世隔绝的上古族群的命运。
“你口口声声自己一切铤而走险都是为自己,为族人,后面又为何放火,还开启禁制?”
这才是问泽遗最深的疑惑。
整件事中最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就是那场火灾。
提起火灾,已经有旁观的苍雀面露愤慨,红着眼盯着丹阳看。
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平日好脾气的丹阳怎能干出伤天害理的事。
而现在,苍雀们不知道用何种态度面对丹阳。
“.......求您别告诉赐翎。”
“可以。”问泽遗应允。
“我求三爷放过那日守祠堂的叔伯,他应允了。”丹阳仰头看天,像是在回忆。
“那日他们确实放了叔伯,可做得不如承诺时彻底,留了魔性、也留了踪迹。”
苍雀性子本就烈,不达到目的不罢休,揪住线索就开始查。
丹阳很清楚他们再这么查下去,迟早能查到自己身上。
他想联系三爷,可弟弟赐翎平日在族内和他寸步不离,因为初羽失窃的事,又跃跃欲试要跟他出去探查。
这让他无法联系三爷。
为了和三爷进一步取得联系,他只能支走赐翎。
他没告诉三爷自己的真名,便让赐翎朝着比南疆更安全的中土去,遇事多留心眼,必要的时候惹了祸,可以用他的名字顶上。
原本有族人和赐翎同行,弟弟的安全能有所保障。
但赐翎性子跳脱,又初出茅庐对一切充满好奇,很快就因为发现线索急着追赶,和人走散了。
就在这时,他无法观测到赐翎的踪迹,本就精神濒临崩溃的丹阳彻底心慌。
他和其他苍雀不同,对于族群归属感没那么强,却和人族一样格外注重家人。
他可以死,赐翎不行。
与此同时,他之前找不到的三爷找上了他,并且给他看了赐翎的踪迹,还派人去跟踪赐翎。
“等等,那时候我们明明给苍雀族报过平安,说赐翎就在持明宗内,他怎么还能拿赐翎要挟你?”问泽遗皱眉。
“后面听说他待在人族宗门时,我已经在祠堂布置好了紫瑕晶。”丹阳低声道,“我也想过回头,给持明宗写了信,却石沉大海。”
问泽遗看向兰山远,兰山远轻轻摇头:“我并未收到过他的信件。”
“我也没见过。”问泽遗思忖,“南疆到中土有段距离,怕是在路上被人拦了。”
没送到的信自然带不来回音,杳无音讯的弟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太蠢,他的本事通天,我却还想着在他手里逃过去。”
丹阳绝望地闭上眼:“早在看到他手段时,我就该知道踏上这条路,是逃不掉的。”
“他说苍雀初羽用不上了,让我烧了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