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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十七朝着问泽遗身边靠了靠,不出意外地没被拒绝。
隔着被单,他能听到问泽遗的心脏在跳动。
虽然忽快忽慢,但非常有力。
十七安心地闭上了眼。
莫且行发现,问泽遗最近不太对劲。
副宗主已经脱离过长叛逆期,这一年来脾气很好。要是遇上对方是老人孩子,他态度还能更好些。
可他居然在和个十几岁的小孩闹脾气。
“我不穿。”
马车内,问泽遗将灵狐裘披在十七头上:“你年纪小,你多穿点。”
谁家修士才几百岁就被管着穿衣服,灵狐裘太沉了,压得他浑身不自在。
透过灵狐裘,十七的声音闷闷的:“先生身体不好,最近天气阴晴不定,应当多穿些。”
“可我不觉得冷,倒是你,该把单衣给换下来。”
他们唇枪舌剑,弄得旁边还大喇喇敞着领口的赐翎不好意思。
“要不,我穿?”
他收拢衣襟,弱弱地插话。
“不行!”
异口同声。
赐翎撇撇嘴,翻了个白眼,用耳羽遮住眼睛装睡。
莫且行移过视线,匪夷所思。
之前还只觉得十七性子怪些,现在来看不光是性子怪,这孩子还成熟得可怕。
随着一天比一天冷,十七管着问泽遗的着装,管得理直气壮。
知道的明白问泽遗好心捡了个小孩,不知道的,还以为十七是问泽遗捡来养大当道侣的。
剑修一脉相承的不爱穿厚实衣服,问泽遗也不例外,为此免不了和十七掰扯。
但十七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们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天上开始时不时地下雪,一下就是一天半日。
今个的天气就不好,不光是飘细雪,还夹杂着冻雨。
冷风顺着帘子的豁口灌入,问泽遗光顾着和十七说话,没留神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尖,灵狐裘已经重新盖回他身上。
“我没事。”
问泽遗身上的棉装已经很厚,所以他讲话也足够有底气。
“可我很担心先生。”
十七声音低落,像是哀求:“穿上吧。”
问泽遗顿时不挣扎了。
罢了,多添件衣服而已,兰山远高兴就好。
狐裘披在身上热烘烘的,问泽遗的晕车又一直没好,他干脆闭上眼沉沉睡去。
十七靠在他肩上,枕着毛茸茸的狐裘,也假寐起来。
被严防死守地盯了一路,问泽遗脆弱的身体竟然真没闹病,最多不过是咳嗽几声。
路上磕磕碰碰,距离魔域开启还有十来日,他们接近了目的地阑冰城。
阑冰城人魔妖三族混杂,最北连接魔域入口,距离北境最大的宗门北穹剑阁也只有不过十里路,还有狐妖一族聚居。
问泽遗揭起帘布,看着外头的景象。
飞落的雪花从颗粒状变成片状,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或者聚在一起,层层叠叠压弯极北松的针叶。
道路打着滑,灵驹走得很慢,他得以窥见沿路百姓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脸上都带着愁苦与麻木,偶尔有些笑意,也很快泯灭在寒风中。
北境六成都是冻土,牛羊也生长缓慢,财路窄得就像一年冰封两季的河道一般。
外面实在是太冷,问泽遗只看了会,已经被冻得睁不开眼,只得移回视线。
一只暖炉递到他手里,十七将帘布遮得严严实实。
哪怕是在相对暖和的马车内,问泽遗呵出的汽都成了白雾。
赐翎还在睡觉。
他自小生活在温暖潮湿的南疆,遇到极端寒冷的天气就容易犯困。
“已经快到了。”十七附在问泽遗耳边,小声说,“已有数百修士进入阑冰城,随时可以调遣。”
暴露身份后,十七仗着本尊在持明宗把持大局,时不时会给问泽遗传递消息,省了很多麻烦。
离本体越来越远,他的行动受影响也越来越重,变得僵硬迟钝。
问泽遗轻轻点头,虽然知道没用,但还是给他身上也添了件衣服。
“几个公子,我们到了————”
莫且行冲着车内大喊。
北境的天黑得格外早,才亮堂三四个时辰,外面天色又开始变暗。
赐翎揉着眼睛懵懂转醒,一抬头瞧见问泽遗和十七,吓得骂了句妖族脏话。
两人裹得像是南疆的长条粽子,十七还露出鼻子,问泽遗干脆只露着上挑的凤眼。
裹成这样,长得再好看也只剩下好笑。
“至于吗?”
赐翎漫不经心揭开帘子,被冷气糊了一脸,顿时呲牙咧嘴。
一刻钟后。
耐冻的莫且行领着三个长条粽子,走在积雪的道路上。
易容过的问泽遗黑发黑瞳,他的睫毛结了层霜,看得分明。
路上行人们无精打采。
“今年这冬天也太冷了。”
“是啊,而且天天下雪,之前有这么多雪吗?”
“就是天灾呐......”
城门处贴着零零散散的灵榜,需要有足够的修为才能揭下。
问泽遗扫视圈,在一堆老黄历里边,瞧见张崭新的灵榜。
是一张北穹剑阁发的通缉令。
上面只写着犯人称号叫“三爷”,名讳不详,应当是魔,希望往来人族修士多加留意。
能缉拿三爷者,赏三万灵石。
这对于北境人来说是笔巨款,可目前为止,还没人乐意揭灵榜。
毕竟真名没有,画像也没有,叫三爷的到处都是。
这该怎么找人呢?
问泽遗领着众人,继续往前走。
他不缺灵石,对揭榜没兴趣。
更让他在意的,是街角三五聚集行为诡异的人。
他们手舞足蹈的,像是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邪//教。
“摧元丹是有用的,那群狗屁修士不让我们吃,不过是怕我们抢他们升仙的位置!”
一瘦削的男子被围在中间,他说得慷慨激昂:“我的兄长就是吃了摧元丹,现在已经有炼气期修为。”
“假以时日,合体、结丹、飞升,都不在话下。”
男子的衣服上打了补丁,甚至补丁上还有补丁,定然不是富贵人家出身,自身也活得窘迫。
问泽遗问莫且行:“现在市面上流通的摧元丹,一般是什么价钱?”
“比前些天稍有下降,按照当下凡间的物价,在五百钱和六百钱之间。”
“五百钱也不少了。”问泽遗神色凝重。
“有些人不吃不喝,都得攒三五个月。”
几人皆是沉默。
“真该死。”莫且行骂道,“那药修士吃了都会入魔,没有灵根的百姓吃下去,副作用迟早会显现。”
强行索求不该得到的修为,无疑要付出更高的代价。
可面对看似唾手可得的修为,能坐怀不乱者寥寥无几。
“可是我们,阻止不了。”赐翎对上摧元丹就气,恨恨地踢走一块碎冰,牙咬得咯咯响。
“我们现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