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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的月亮比北境的月亮大五六倍,照得整个魔域终日都像沐浴在夜色将至未至之时。
这里的建筑千奇百怪,有些像是人族的砖瓦房,还有些像是七拼八凑的半成品,配上来来往往魔族猎奇的长相,显得魔域光怪陆离。
他往前走了几步,脚踢到个软乎乎的玩意。
低头一看,正是晕过去的沈摧玉。
他进来都吃了苦头,更何况是身心俱疲,修为低下的沈摧玉。
稀稀拉拉有些魔族聚在旁边,他们原本是好奇突然掉下来的沈摧玉是何方神圣。
可见到问泽遗,众魔纷纷后退。
他们修为很低,还当浑身魔气,又生着银发的问泽遗是哪个高阶魔族,自然不敢招惹他。
问泽遗也就将错就错,微微抬起脸扫视了一圈,鬼面吓得魔族作鸟兽散。
“他们好歹也是我的子民,吓他们做甚?”
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一只人傀从暗处走出。
他面容和讼夜九分像,只是瞧着稚嫩些,脸上轻浮的笑看得问泽遗直皱眉。
讼夜自来熟地踹了一脚沈摧玉,目光让问泽遗浑身不适。
“您亲自过来,是因为不信我,还是因为想我?”讼夜的话轻慢,却又含了试探。
问泽遗往后退了半步,指着地上的沈摧玉:“您多虑了,是他把我拉进来的。”
他一点也不想见讼夜。
上回迫不得已要见讼夜,为了防止讼夜出言不逊动手动脚,他只是分了缕元神过去。
和他想得一样,讼夜只是对他的脸感兴趣,碰到他的元神就规矩了许多。
讼夜适可而止地收住话头。
他好奇地看向沈摧玉:“真是奇了,这小子身上没魔性,居然真能破开魔域,还拖个垫背的下来。”
这两日他又重新琢磨了遍穹窿的下场,越想越不对劲,对沈摧玉充满敌意。
问泽遗不置可否,眼见着讼夜又要靠过来,他忍无可忍,把通判直直横在两人中间。
通判也非常配合,杀气腾腾地燎起剑气。
“请自重。”
鬼面下的视线冷漠,剑上银蓝色的火焰跃动。
问泽遗是真动了怒。
“没劲。”
讼夜咋舌,从人傀变成活人模样:“我还以为你癖好特殊,是喜欢人傀呢。”
“本尊亲自来迎你,你居然还不乐意。”
同穹窿不同,讼夜很少张口闭口本尊,他似乎很享受装成算命先生的悠闲日子,偶尔说上次“本尊”也显得他轻佻。
“正事要紧。”
见他后退,问泽遗也适可而止地收了剑。
魔域内魔气横行,随着时间流逝,他身上的魔性蠢蠢欲动,右边的瞳已经染了绯色。
清楚无法彻底压住魔气,问泽遗干脆把精力尽数放在保持自己意识上,留足体力应对突发情况。
说身体不难受是假的,他现在浑身都在发疼,却不能在讼夜面前露怯。
得亏他戴了面具,很好地掩盖住了情绪。
魔尊终于正色:“也是。”
“可你真打算把他丢在地上,让他去找三爷?”
他之前就觉得问泽遗给的办法荒谬,沈摧玉再奇怪,也不至于躺地上都会撞大运。
“莫急,等一刻钟就是。”问泽遗脸上表情轻松了些。
他蹲在地上,狠狠给沈摧玉后颈拍去。
原本就晕乎乎的沈摧玉被他给了一掌,彻底昏死过去。
发觉到他半死不活,旁边的魔气立刻贪婪地围绕,想要伺机进入沈摧玉的身体。
“下手真狠。”
讼夜捂着鼻子:“他没多少修为,怕是不用等一刻钟,就要让魔气害死。”
“没事。”问泽遗气定神闲。
规则怎么会让沈摧玉死,只会迫于无奈,更急着来救他。
半刻后。
讼夜盯着叼走沈摧玉的魔鹰,惊讶地睁大眼。
这一带压根没有魔鹰栖息,而且魔鹰狩猎向来残忍,多是分尸之后运回。
怎么还会如此温柔地对待猎物。
他看向问泽遗,问泽遗对此习以为常:“别看了,和我走。”
他们一路追去,魔鹰将沈摧玉丢在一处开满曼殊沙华的河边。
眼睁睁看着沈摧玉身上的魔气被曼殊沙华花丛吸收,他面色开始转好,讼夜叹为观止。
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知道能有人运气这般好,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沈摧玉身上魔气彻底消失后,又被涨起的河水吞没,顺着河流往下。
讼夜已经无语了。
“......鹰挠水冲,曼珠沙华还有毒,他还能安然无恙。”
问泽遗耸了耸肩。
“兴许这就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魔域很大,他们跟了沈摧玉一路,追了约莫有小半日时间,才七拐八拐来到一处石滩。
河水将沈摧玉冲上岸,岸边隐约有处坍圮的建筑。
“是老东西的供案。”
讼夜脸黑了。
供案就是人族的庙宇。
穹窿比他有威望得多,所以死后依旧有很多魔族祭奠他,缅怀曾经他执掌大权的日子。
这种供案魔族有几百处。
说来也怪,他也不是没盘查过供案,可偏偏就是没查到这边。
“就到这。”问泽遗调息着身上魔气,“喊你的人来抓,我就管不住了。”
他不需要擒拿三爷的功劳,只要不是沈摧玉拿,谁拿都可以。
讼夜贵为魔尊来亲自追查沈摧玉,其实也是想在魔族立威,好稳固自己的地位。
问泽遗不喜欢讼夜这人,但是讼夜不爱惹事,要是他能更有威望对两族都好。
“本尊自能对付。”
讼夜这些天被摧元丹害得睡不好玩不好,早就有了怨气。
藏在庙宇内的几个魔,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不是我瞧不起你,只是你也见识过这小子的运气,实在是好得可怕。”问泽遗忍住经脉中的不适,“他要是发力,我们两个都不一定能对付三爷。”
“多叫点人,谨慎起见。”
讼夜听进他的劝告,若有所思。
他刚要说什么,突然轻捂住胸口,脸色微变。
“我马上差人过来。”
他面色越来越沉,像是胸口处发疼。
“怎么了?”问泽遗好奇。
莫非又是规则作祟。
听到他的声音,讼夜像是想起来什么。
“等等。”
他扭头看向问泽遗,面上愠怒:“我记得兰山远是你的师兄。”
问泽遗顿时警觉:“你提他做什么?”
讼夜顿时脸色难看,他咬着牙:“你师兄在魔域的入口处,看样子是要毁了入口。”
“他在北境?”问泽遗愣住了。
他答应过兰山远,自己会让他放心,所以进魔域时,问泽遗有些心虚,就轻描淡写地简要地告知过兰山远,并且反复说明自己不会有事。
可兰山远远在中土,理当不会这般快知道消息再赶过来。
原本打算解决掉麻烦去和兰山远赔罪,让师兄说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