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海

昏暗的房间内，数十个酒瓶随意地散落在地上，红色的长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那张带着英气的面容，艾露莎一个人卷缩在了房间的角落，双手抱膝，将自己的脸颊深深地埋在其中，自从那天和升他们送别后，艾露莎就一直将自己紧锁在房间内，保持着这个姿势。

愧疚如同汹涌不尽的潮水般淹没了心扉，痛苦像是无法竭止的风暴般肆虐着心灵。

“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诺尔也不会被杰拉尔偷袭......都是我的天真.....才会让诺尔死去......”

少女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那满是裂缝，不断喷发着魔力的魔力塔上，那个即使死前都带着凄美而温柔笑容的少年，嘴唇轻轻颤抖地说着【对不起，忘了我】几个字，消失在了璀璨的光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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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伴随着湿润的海风，透过了海边一所小屋的窗户，吹拂到了床上躺着的某个女孩，那个女孩有着一头如同夕阳般的红色短发，英气的脸上带着一个眼罩，身上也穿着一件极为破烂的衣服，像是从某个囚笼中逃出来的囚犯一般。

仿佛感受到了海风与阳光的味道，红发女孩眼睛的睫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我怎么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被杰拉尔给驱逐，乘着小船离开了乐园之塔，然后遭遇了海浪.....）红发女孩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将纷杂的思路给理顺，然后抬起了头，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某间破旧的小屋里的床上。

（我.....被人救了吗？）女孩站起了身子，拖着疲惫的躯体走出了小屋，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地碧蓝的海洋。

清晨的海出乎意料地平静，微微荡漾的潮水在清晨微弱的雾霭下显得静宜而美丽，被染成红色，漂浮于天际的朝阳光辉的碎片，倒映到海面上，灿烂而平和的休憩着，在这样的背景下，吸引了艾露莎的，却是海滩边的一个礁石上，一个正在眺望向大海方向的金色头发小孩。

小孩留着一头金色的及肩长发，那是一种既不是太阳般耀眼，却也不显得暗淡的金色，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奇异的光泽，看起来好像离自己很近，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抓在掌心里，可是，一旦真的有所动作，却会发现，它，依然是如此遥不可及，甚至因为自己的动作，反而更增加了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所驱使，艾露莎缓缓走到了小孩的背后，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你在这里做什么？”

似乎听到了艾露莎的呼唤，金发小孩缓缓地转过头来。

这时，艾露莎才看清楚了小孩的容貌，那是一张俊秀出尘的脸，精致的五官协调而又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而最引人注意的，却是湛蓝的双眸，乍看之下，那双眸子，是如同天空般的浅蓝色，只是当你仔细审视的时候，就会发觉，这双眼眸的蓝，只是一种表面，它的深处，是更为遥远，空虚，孤独，深邃的存在。

金发小孩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地更接近于死寂。只是从对方的视线依然可以让艾露莎察觉出，对方正在审视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艾露莎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小孩终于开口了，只是他给的回答却让艾露莎一阵疑惑。

“看。”

略带沙哑，却富有磁性的单音传到了艾露莎的耳边，那个小孩早就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成了刚开始的姿态，仿佛，刚刚说的那个字和他毫无关系。

看？

看什么？

虽然得到了回答，但是艾露莎的心中的疑惑感更甚。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艾露莎不禁将视线顺着小孩的目光投去，意外的，很容易地就明白了小孩话语意义，他用明显的行动验证着自己的话语。

他，在看。

看着碧蓝的大海，看着辽阔的天空，看着飞掠的海鸥，看着畅游的小鱼......

他正在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切。

艾露莎将视线转向小孩，发现对方的神情是如此地专注，仿佛想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牢牢地记在自己的大脑中，甚至，艾露莎可以看到，小孩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憧憬。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他，在憧憬什么？）

艾露莎心中如是想着，她没有蒙着眼罩的左眼也不自觉透露出浓浓的疑惑。

似乎是发现了艾露莎目光中的含义，小孩轻笑一声，开口道：“是否觉得这些很平凡？因为这些是如此地常见。是否觉得这些如此不值得让人注意？因为这些是如此地毫无价值？？”

两个疑问一结束，小孩忽然做了一个让艾露莎更加不解的举动。

小孩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在空中虚抓着，仿佛想要把什么东西给抓住一样。半响，小孩将手掌摊开，看着自己的掌心，身上泛起一股略带哀伤的气息。

“.........但是，它们有着，我永远没有的特质，这种特质是如此地让我羡慕。”

沉默，如同那海洋的潮水般扩散开来。良久，还是艾露莎打破了这份沉默：“是你，救了我吗？”

“救你？如果你指的是把晕倒在海边的你带到已经被遗弃的房屋的话，那么就是我。”小孩的声音平淡而没有起伏。

艾露莎微微错愕，旋即明白了金发小孩的意思，在他看来，他所做的还称不上“救”，明白了的艾露莎一时语塞。

似乎看出了艾露莎的窘迫，金发小孩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许，将视线重新投向了远处。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小孩开口道

“嗯？”忽然传入耳中的询问，让艾露莎楞了一下，但是身体却比大脑要快反应过来，嘴中下意识地反问道：“你呢？”

听到艾露莎的反问，小孩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我......过去很喜欢这个世界......非常地喜欢.....”

“现在呢？”艾露莎忍不住继续问道。

“现在.....我不知道.....”小孩的神情忽然有些惘然，专注的眼神也渐渐变得迷离起来：“我.....曾经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自己付出足够的努力，就一定能获得收获......后来，我却明白了.....有些时候，有些事，并不是一个人可以左右的.....你所能得到的，也并不一定是你所想要的。”

艾露莎下意识嘴唇张合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无法说出来，小孩的话像是一双手，拨动了她的心弦，她脑海中不禁浮现了几天前，杰拉尔那狰狞的面容，一丝黯然悄然攀上了艾露莎的脸颊。

“但是......”金发小孩缓缓的站起了身子，看着远方的朝阳，呢喃般像是自语一样说道：“我却也懂得，无论跌倒了多少次，只要还站的起来，路总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艾露莎看向了小孩的脸庞，一抹混杂着苦涩，无奈，坚定的微笑在他的嘴角悄然绽放。如此温暖与耀眼，仿佛透过眼睛映入了艾露莎的心中，艾露莎一时之间不禁呆住了。

朝阳已经完全升起，将光芒洒落于大地。一个男孩和女孩静静地坐在礁石上，看着大海，沉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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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露莎陷入回忆的时候，砰砰的敲门声在外面响起。

“艾露莎，快出来，诺尔没有死，你听到了没有！”纳兹的声音在门外传出。

“什么！”

ps:这一周我要期中考，用票票祝我能考得比较好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