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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笑一声。
那几人便见这位“守门弟子”分明露出了笑颜,不知为何却没了先前那般闲适近人之感,好似一把饮尽风雪而归鞘的名剑。
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安无雪突然将那坛冬下桑扔来,说:“拿着,进来。”
蓝衣青年下意识赶忙接住了那坛酒,仿佛他稍不注意,便会造成无法承担之后果。
这个“守门弟子”看似言语温和,一言一行却又让人心生畏惧。
几个薛氏送来的炉鼎面面相觑,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蓝衣青年更是格外憋闷地抱着冬下桑,领着其余几人走进院门。
蓝衣青年不忿地想着——等首座出来,他定要想办法告一告这没有礼数的美人的状。
可进了院中,寒梅随着长风而落,毛茸茸的白团子从积雪中一跃而起,飞入素衣青年的怀中。
对方面上威肃淡了一些,一双桃花目浸入温柔中,嗓音温和道:“你怎么又蹭了一身雪?”
小兽在安无雪怀中滚了滚。
这些人虽然选了炉鼎一途,资质不高,但好歹都是仙门望族养的,见识不浅。
蓝衣青年一眼认出困困是极为稀少、常人难以驯养的瘴兽。
而这院中似乎仍然没有其他人走出……
蓝衣青年神情一震,猛地跪下,求饶道:“我等有眼无珠,冒犯首座……”
他嗓音都颤抖了起来,“首座恕罪——!”
“安无雪”这个名字在修真界流传了千余年,千年前便立于两界高峰,千年后春华剑一出便举世震荡。
——谁能想到这个名字的主人不仅住在僻静寂寥到只有梅花的小院,还连个伺候的弟子都不留?
蓝衣青年顿时觉得手中抱着的冬下桑都不再清凉,反而烫手了起来。
可他此刻更是不敢松手,就这么滑稽地捧着一坛酒,低头跪在积雪中。
他身后那几个炉鼎也同样跪地抖动着,不敢出声。
安无雪仿若未觉。
他优哉游哉地给困困顺了顺毛,撇干净小东西身上的积雪,这才回过头来,面上笑意骤减。
方才还带着暖意的嗓音此刻只有冷然:“我听裴城主说是薛氏谢礼,倒是没想到是这么个谢礼。站起来。”
“首座……”
安无雪不说话了。
静谧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蓝衣青年完全不敢忤逆,同那几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一刻钟后。
蓝衣青年扎着马步,头顶放着姜轻送来的冬下桑,双腿打颤,双眼不住往上看着,生怕这坛酒倒下来。
安无雪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摇了摇头,叹气道:“脚步虚浮,身法修行不到家。就算修为可以靠双修走捷径,身法难不成也在床上练出来吗?空有不扎实的修行,对战之时的法诀咒术又要从何而来?”
蓝衣青年欲哭无泪,一张姣好的面容都皱得没了原样。
“首座……”
有几个炉鼎是努力练剑的啊!
“我问你,”安无雪总算入了正题,“薛氏送你们来,是如何教你们的?”
若安无雪是在刚才进门之时便显露身份问这句话,这几人还会巧言令色一番,而若是安无雪显露剑锋,以杀身之祸胁迫之,这几人也会觉得事关重大,反而不敢直言,说出来的话未必能够全信。
但此刻蓝衣青年被自己的愚蠢坑了一把,巴不得安无雪赶紧放过他,他根本没了扯谎的心,小心翼翼地用头顶着酒坛,老实交代道:“家主说首座死而复生,千年不曾现世,也许很久没有见过什么美人了。我们要是得首座青眼,指不定能有大机缘,连那死而复生的方法都能寻得……”
果然如此。
送死物那便是单纯地送死物,送活人,可就未必只是送礼那么简单。
他双眼一动,瞥了眼蓝衣青年旁的女子。
女子登时懂了安无雪的意思,面色惨白,愁云惨雾地从蓝衣青年头上拿过那坛酒,一模一样地顶在自己头上。
不多时,她也开始打颤起来。
安无雪这才问:“薛家主是如何和你们说我的?”
“说……说是首座杀伐决断,手握四海万剑阵大权,如今又有一个举世无双的长生仙师弟,将来必定炙手可热,让我们务必想办法留下来……”
安无雪觉着好笑。
这世间果真是利来利往,人心不止。
那边和他结过梁子的齐氏等世家想和他赔罪,便又是送礼又是行大礼的,却不知有些罪是赔不了的。
这边同他没什么渊源的薛氏想与他结交,却连从前他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打听清楚,送了这么个牛头不对马嘴的“谢礼”。
好似过往可以随便一笔勾销,未来也能轻易谋求。
人之常情。
但薛氏送礼的方式和其中说不清楚的目的……
两界中如今对他死而复生的看法究竟是什么样的?
刚才他看到的那个远天模糊的雪光,是不是就是出寒剑光?谢折风为何出剑了?
是因为……他?
安无雪之前便和曲忌之聊过此事,稍微想了想,便大致能猜到。
他让剩下几个炉鼎轮着把那酒顶着,又问了几个问题,便和他们说:“明日我会送你们回薛氏,今日你们便在客房待着吧。”
这几个薛氏送来的炉鼎已经完全不敢多嘴多舌,更不敢肖想什么。
蓝衣青年如蒙大赦,端着酒坛递给他:“首座,您的酒……”
“我不爱喝冬下桑,”安无雪抱着困困转身进了屋,“你们拿着吧。”
屋门关上,挡了风花与雪月。
几个男男女女噤若寒蝉地互相看了看,蹑手蹑脚地寻了一处离卧房最远的客房,鹌鹑一般待着。
可他们鹌鹑也没能鹌鹑多久。
又有人来了。
来者同其他人不同,似是根本没有敲响魂铃,就这么落在院中,径直朝着他们所在的客房而来。
对方推门而入之时,蓝衣青年还想呵斥,可仙者威压降下,这几人比方才还要惊惧,又是跪倒一片:“仙……仙尊……”
谢折风脸色比深冬霜雨还要僵冷,双眸比冥海万丈水渊还要幽深。
出寒仙尊一眼便看出了这几个人的身份,压着嗓音问:“尔等因何在此?”
众人吓得身体都软了,跪着跪着险些趴下。
蓝衣青年只觉自己稍慢一步应答都有可能没命,赶忙说:“我们是薛氏送给安首座的谢礼但是安无雪对我等没有兴趣所以和我们说明日就会将我们送回……”
仙者威压似是瞬时退去不少。
可谢折风仍然冷着一张脸。
他在看摆在一旁的冬下桑。
……又是姜轻的东西。
“这又是什么?”他问那些人。
“回禀仙尊,是、是首座的酒,我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