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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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方才那位薛统领为何对我们如此敌视？”

白晓池忽然想其方才那位薛统领的嘴脸，好奇问道。

白蓉蓉说道：“他是离王的人，如今父亲下狱，他自然是想看我们的笑话。”

“怪不得。”

“公子，我们去哪儿？”马车外传来小武的声音。

白晓池想了想说道：“如今天色已晚，就先就近找一家客栈歇脚吧。”说着，转头看向依旧在熟睡中的小家伙儿，“估计这小家伙儿也快要醒了，得给她弄点吃的东西才行。”

白蓉蓉点点头，表示赞同。

马车停在了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名为“福禄客栈”的两层客栈，往来的客人从客栈里出出进进，好不热闹，路上行人也是络绎不绝。白晓池与白蓉蓉从马车上下来，进入客栈。因为白晓池行动不便，便在一楼找了一处十分安静偏僻的房间。

白晓池喝了几盏茶，休息了一会儿，叫来了白蓉蓉的服侍婢女小莲，吩咐小莲抱着小羽出去找一些奶喝，并镇重嘱咐一定要小心照看，小莲连连点头保证，对于自家大少爷的交代自然不敢有所懈怠。并且还交代小武跟着小莲一同出去，护她周全。

小武领命与小莲带着小羽离开后，白蓉蓉与白晓池兄妹二人围着桌子喝着茶，白蓉蓉提议道：“哥，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

白晓池放下茶杯，点了点头道：“许多年没有回来，出去看看这繁华的京都也好，顺便查探一下关于父亲的消息。不过等小武回来之后再出去吧，有他在身旁可以安全些。”

白蓉蓉点点头，他明白自家哥哥的担忧，以他俩手无缚鸡之力，如遇危险还真是不好办。

大致闲坐了一个时辰，小武与小莲一同回来了。回来时，那小家伙儿还睁着大眼睛，好奇地观望着这个世界，很有神。不过白晓池接过来抱在怀里，摇晃了一阵子，小家伙儿便又睡着了。还真是吃着睡，睡着吃……无忧无虑亦无扰。

白蓉蓉嘱咐小莲留下来照看孩子，他们三人便出了客栈。

徜徉繁闹的街道上，看见车水马龙间，人们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与高兴。亭台，楼宇，房屋，红砖绿瓦间张灯结彩，鲜花拥簇，甚是好看，喜庆。

白蓉蓉推着白晓池，小武随身护着。

本来推白晓池是小武的事情，但白蓉蓉非要自己来推，说与自家哥哥许久未见，推着可以与自家哥哥增进感情，更加的亲近，任白晓池怎么说都不松口，既然她愿意推着便推着吧，白晓池也是无能为力，不过心里还是很欣慰和愉悦的。

有个妹妹的感觉还真好，这是白晓池内心中最深切的感受。

长年幽居山庄，在这个世界，感受到周遭如此的热闹，白晓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不禁让白晓池心中有些兴奋。但他也知道这京都绝非寻常之地，平静喜悦的氛围之下，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陷阱与危险。

三人漫步在大街上，穿梭在人群中，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那些目光皆是聚焦在白晓池以及他的轮椅上，好不一样的椅子。

他这把轮椅确实是不一样，这是白晓池专门招人打造的，运用了很多他那个世界的轮椅的制作技术，但这个世界材料有限，仅仅两边的轮子是实铁做的，轮椅的其他部位用的是上好的实木，十分坚固。因此这把轮椅重量不轻，但这还是白晓池尽量保证质量的同时尽力减轻重量的。好在他在轮子间加了轴承以及与地面产生的是滚动摩擦。因此，普通人来推之时，并不费力，习武之人更不用说。

一路上，白晓池望着周围张灯结彩，红红火火，十分热闹的景象，心中生出了些许疑问，问道：“蓉蓉，京都每日都是如此热闹吗？”

白蓉蓉摇头说道：“不是，因为今日是花灯节，所以京都显得格外的热闹。”

“花灯节？”

“嗯，我们央国有“万花国”之称，央国地界十分适合花卉生长，花朵不仅芬芳艳丽而且种类繁多，故有“万花国”之称。而随着时间推移，朝代更迭，民间便自然而然自发地有了这个节日，每年的这个时候，京都都会很热闹。”

白晓池看到路边摊贩以及开门店铺里卖的有各种鲜花以及花灯。鲜花都是真实的鲜花，鲜艳且芬芳。花灯都是各种花朵的形状，荷花，茉莉，百合……个头都要比真实的花朵要大很多。

“到了晚上，花灯节真正开始的时候，各个大街小巷如同白昼。家家户户的小姐，公子，老爷，夫人都漫步在街道上，四处是各种卖艺，杂技，猜谜……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热闹。”

白晓池微笑道：“看来我回来的很是时候啊！”

“所以啊，哥，你一定不能错过，晚上一定要出来看看。”白蓉蓉说着，忽然眉头一蹙，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浮现出满心忧愁，低着头幽叹道：“只是，我与哥哥在这般热闹里享乐，而父亲还在牢狱之中受苦……”

听到白蓉蓉这么一说，白晓池脸上的笑意也顿时消散了。面色沉默地想了想，然后拉过白蓉蓉的洁白玉手，安慰道：“蓉蓉，不用担心，父亲暂时没事的，父亲身为大将军，即便他们确定人就是父亲杀的，也不可能对父亲进行处决，可能……会受一些皮外伤。对了，蓉蓉，说起此事，你可知死在父亲面前的那个人是谁？”

白蓉蓉摇了摇头说道：“那人死在父亲的面前的时候无意间被我撞见了，父亲见到我便神色凝重地将我拉到一旁对我说有人要陷害他，让我去灵秀山庄找哥。但我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躲在暗处，但很快就有官兵进府，抓走了父亲。”

白晓池眉头一紧，“这么快？那人刚死，就有官兵上门，看来这是有人专门为父亲设计的一个套，而且父亲还入了套……”顿了顿，“如此说来，看来我也应该是套中之人呀，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我并没有入套，或者说我挣脱了他们所设计的套子。”

随后，白晓池眉宇一松，神色顿变，继续说道：“不过，今晚花灯节难得的热闹，还是要出来看看的。”而怕自家妹妹太过担心，拉着她的手又安慰了一句，“蓉蓉，你不用担心，有哥在，父亲一定会没事的。”

白蓉蓉冲着白晓池“嗯”了声，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相信白晓池，她相信他的亲哥哥。其实，白晓池与他的父亲白大将军白恭并没有太多情感，甚至是没有情感，因为他们之间从未见过一面。但白晓池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救出白恭，还他一个清白，因为他是他的儿子，他是他的父亲。

……

黄昏已至。

夜色降临。

天空被黑夜笼罩，但京都的街道却是宛如白昼。

街道上，人如流水，万人空巷。

楼宇各处彩灯遍布，点缀如星空，长街芬芳，香飘万里，吆喝声，卖艺声，鼓掌称赞声交杂着，热闹至极。空中某处忽然一朵烟花炸开，紧接着，便是数朵齐绽，色彩绚丽。底下的百姓皆是投目望去，鼓掌欢庆，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笑容。

白晓池望着空中绽放的烟花，有些惊讶道：“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看到烟花。”

白蓉蓉说道：“哥，说起来，这烟花还有你的功劳呢，要不是你制造出了威力巨大的炸药，也不会有这绚丽的烟花。”

“此话怎讲？”

“你制造出的炸药，不仅解决了父亲的难题，还大大提高了我央国的军事力量，不仅如此，我央国百姓间能人辈出，有人就从你的炸药的制作方法中专研出了烟花的制作方法。”

“原来如此。”白晓池轻点着头。

当年，央国境内有一处地方山贼肆虐，祸害百姓，朝廷便派官兵去围剿，但山贼老巢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兵根本就攻不上去，因此还折损了大量的官兵将士，白恭身为大将军，朝廷便让大将军想办法，而白恭绞经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白蓉蓉去灵秀山庄看望白晓池时，提了一嘴，白晓池便因此制作出了炸药，解决了这一难题。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看着这满天的烟花，望着这车水马龙，繁华的夜市，白晓池恍惚间，竟然心随意动，口随心动，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这首诗并念了出来。

白蓉蓉沉吟片刻，问道：“哥，你念的可是诗句？可我怎么没有听过这首诗，难道这是哥自己写的诗句？而且这诗句听着有些不完整，应该有后半句才对。”

白晓池淡淡一笑：“蓉蓉果然是饱读诗书，准确来说，这是一首词，可以说是我写的，而这首词确实是有后半句的。后半句是，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某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词是大家辛弃疾所作的一首婉约词，白晓池说是自己所作倒是有些自恋之意，但并不是说他占为己有，私心极重，只是因为如若不这样说，也不好解释，毕竟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大家辛弃疾，也能因此避免不少的麻烦纠葛。

“众里寻他千某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一位体型偏瘦，儒生文雅之态的秀气公子向白晓池走了过来，公子着浅色黄衣，看着面容要长白晓池不少岁，公子止住脚步嫣然笑道：“好一句绝妙之词，对今日花灯盛节这般人景盛况进行生动描绘，犹如一幅风采长画摆在人的眼前，但词间却似乎另藏着深意。不过最后一句，实在是精妙绝言，公子实在是有才，在下着实佩服。”

白晓池缓缓转身，看到这位浅色黄衣公子，愣了几许，然后开口道了一句“兄台过奖。”那黄衣儒生，看着白晓池礼貌地拱了拱手，脸上挂着笑意说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白晓池。”白晓池对其稍作打量，没有隐瞒。

那黄衣儒生微微思忖，赞许道：“晓池二字颇有些诗意，好名字。”

对于他的夸赞，白晓池只是淡淡一笑。这是好名字吗？他还真没有看出来，或许单说“晓池”二字是一个好名字，但加上一个姓氏“白”，那就不见得了。在那个世界，他周围的朋友从不叫他的名字，而是叫他“白痴”。虽说他有些不悦，但他对于这些绰号之类的东西并不在乎，所以并没有当回事儿。

黄衣儒生抬手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司马章，对于公子方才的一首词甚是喜欢，方才在下并没有记全，公子可否写给我？”

白晓池想了想，微笑道：“当然。”

临近有一个卖花灯猜字谜的摊子，摊主为人热情善良，白晓池便借了一支笔洋洋洒洒地写下了这首词，内容不错，但字体确实不美，他写完递给司马章，略显歉意道：“在下不善书写，字不好看，还请兄台回去之后，自行誊抄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