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红袖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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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池去看了刘冲的尸检记录，并没有察觉记录有什么不对，所以，他愿意暂时相信赵川所言——刘冲的尸检记录没有作假。同时，他还从赵川那里得知，这两日刘府正在行丧事，刘冲的尸体正在刘府里躺着，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要去查看刘冲的尸体验证记录上的说辞是否属实，便可以亲自去刘府。

刘府一定是要去的，但并不急于一时。他现在最想去的地方是红袖坊，他要亲自去看看廖文轩口中的轻水姑娘到底是何许模样。

在去红袖坊的路上，苏凌夷好奇问道：“白兄是觉得轻水姑娘有问题？”

白晓池平静道：“那位轻水姑娘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刘冲与廖文轩的恩怨源于她，或许刘冲的死与她有关系也说不定，所以还是要见一见那位轻水姑娘的，同时来到这洛河城，不去声名远扬的红袖坊坐一坐，倒显得这一趟有些不值。”

苏凌夷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时候，白晓池心里竟然是这些。

苏凌夷沉默了片刻，又道：“还有一事，我很好奇，白兄为何一定要亲自查清楚这桩案子，既然我们亮明了身份，知府大人也做了保证，想来不会在弄虚作假，没有了顾虑，知府大人一定能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白兄为何不惜在此停留两日，也要亲自将此事查清楚？”

白晓池想了想，回答道：“在文渊阁的时候，我看过一些民间杂闻，其中记述了很多由于官府制造冤假错案而导致的一些怨恨纠纷，杀人寻仇之事，尤其是先帝逝世之后更甚，可见如今的央国官官勾结，贪污腐败，以权谋私之事猖獗，虽然我不能改变这种现状，但既然遇到了便不会坐视不理。”

苏凌夷听完有些惊讶也有些感慨，白晓池所说的，他又岂能不知晓，不过白晓池说的这番话有几分真心几分真诚，他还真说不清，毕竟目前，他还吃不透后者。不过其实，白晓池嘴上是这么说，但心底并非就是这样想的，他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想法。

苏凌夷说道：“既然白兄心中如此为国为民，为何不入朝堂？只要白兄想，我想以白兄的聪明才智以及才能定能在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毕竟只有身在朝堂才能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白晓池故作不懂，悻悻说道：“你觉得我像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人吗？再者说，这跟入不入朝堂有关系吗？”

闻言，苏凌夷驻足微愣，面色茫然，心想白兄的话里难道不是这个意思？随后又很快回过神来，紧紧跟上白晓池的脚步。

……

……

红袖坊位于洛河城城北，府衙距离红袖坊有一段距离。

白晓池到达红袖坊时，已经临近晌午了。

在红袖坊的对面是一座酒楼，有两层，格局规模看着还可以，名为万福酒楼，据说在洛河城里的名气还不错，知名度在洛河城的所有酒楼里能排前五。白晓池注意到它且多看了两眼，还是因为他无意间瞟到蓝羽的目光有片刻时间落在了万福酒楼上，而且看着不像是无意之举，不由得令他有些好奇。

红袖坊不是青楼那种风月场所，所以外面并没有那种邀客的烟花女子，由此显得格外的安静。红袖坊从外面看，格局规模不大，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装饰平淡，却是诗意十足，同时空气中有美妙的琴音萦绕，仅仅这些很容易让人以为这里是那种书香之地，但进到里面深处才发现却是截然相反。

坊中各处有不同的琵琶女以及琴女在波动琴弦，脸上挂着的笑容魅人至极。遮挡的帷幕，屏风后面放置的有案几，案几旁有饮酒作乐的老爷公子，中间的台子上有四位轻纱紧身，身材娇细，红纱遮面的舞女正在手舞足蹈，神情淡雅中夹杂着几分勾魂魅力。

红袖坊里的空间不小，像这样的场景有好几处，同时还有不少的客人从门口进来，白晓池与苏凌夷便是其中之二。白晓池见到眼前的场景，心中惊讶不已，因为里面和外面的实在反差太大。各位公子老爷的脸上满面春光，对各位舞女并未有逾越之举，看来都十分遵守这里的规矩。

白晓池张望四周，好不热闹。这时，一位举态端庄，年纪看似比坊中其他姑娘稍长的女子缓步走近白晓池等人。女子近前，礼貌地欠了欠身，坐在轮椅上的白晓池最先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在这里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白晓池等人是今日初来的新面孔。

“几位公子看着面生，想必是初次来我这红袖坊。”

“你是红袖坊的老板？”听其所言，白晓池猜测道。

女子看着白晓池面带笑意，轻轻点头，“我是红袖坊的老板，公子可以唤我小微。”说着打量了几眼白晓池等人，“看得出几位公子来我这红袖坊应该不是来听曲儿赏舞的，不知道几位公子来此是找人还是问事儿？”

白晓池微惊，几眼就能看透来意，可见其眼力。

既然小微已经如此说了，白晓池也不好在遮掩什么，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瞒小微姑娘，我等是来找轻水姑娘的，有些事儿想要问她。”

“轻水？”小微眉宇微微一紧。

白晓池看到小微神情微变，说道：“难道是有什么不方便之处吗？”

小微略显打量了白晓池，不过目光并不敢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微笑依旧，连连摆手，“哪里，既然公子想要见轻水，那就请公子随我来。”说完，便转身离开，白晓池与苏凌夷略显“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紧跟在后面。

轻水姑娘身为红袖坊的头牌，今日并没有出来表演，待在房中修养，想来也不会有心思着出来表演，接客。小微领着白晓池等人来到轻水姑娘的房外，驻足，转身说道：“公子，轻水正在房中休息，有什么问题公子可以进去细问。”说着，便轻手敲了敲房门，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位婢女打扮的姑娘拉开门，见到是小微轻轻颔了颔首，小微说明来意之后，便转身离开了，那位婢女打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微离开，在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停下脚步又似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轻水姑娘的房门，此时此刻，她心中对白晓池等人的身份也猜到了几分。

只有白晓池和苏凌夷进了房间，小武，蓝羽以及苏凌夷的侍卫萧风都守在外面。小武与蓝羽无意间对视了一眼，就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地对视，让小武的眉宇微微挑动，他忽然觉得蓝羽的这双眼眸有些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紧接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过神情并没有多少变化，也没有说话，很是平淡地收回了目光，而蓝羽并没有察觉到小武眼神之中的细微变化。

进到房中，白晓池见到轻水姑娘正从梳妆台起身向自己走来，观察细微，他察觉到轻水姑娘的眼角似有泪痕，似乎正是因为这一点“神韵”显得其楚楚动人。轻水姑娘的美貌虽称不上极品，但既然是这红袖坊的头牌，美貌自然也不会太差，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她美轮美奂的舞姿，在红袖坊可是无人能敌。

轻水来回看了一眼白晓池和苏凌夷，欠了欠身，柔声说道：“轻水见过两位公子。”言语举态之间表现得极为尊重，不是因为眼前二人是小微姐亲自领来的，而是她知道眼前二人的身份不凡。

白晓池轻轻抬手，“轻水姑娘不必客气，今日来是想要问姑娘几个问题。”

轻水忽然一改淡定儒雅之态，神色变得惊喜且急切，直接跪了下来，看向苏凌夷说道：“世子殿下，文轩是冤枉的，他是不可能杀人的，还请世子殿下还文轩一个清白。”

轻水这突然之举，苏凌夷显然是没有想到的，白晓池自然也不会想到。苏凌夷看着跪在地上的轻水，惊讶道：“你怎知我的身份？”

“昨日，草民正在邢台下面，世子殿下的所作所为，草民都看到了。”

昨日，廖文轩被判了刑之后，轻水身披着黑色斗篷，一路跟着押送的队伍去到了邢台，之后，宣世子上台发生的事情，她自然是看到了眼里，尤其是当听其说出此案有蹊跷的时候，心情激动不已，也欣喜不已。

原来如此，苏凌夷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示意轻水先起来，轻水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起来了。见其起身，苏凌夷指着白晓池说道：“如果你想救廖文轩，你就得指望这位公子，是他发现廖文轩的案子有蹊跷，现在这个案子也是他在查。”

“求求公子，救救文轩。”

听完，轻水又差点向白晓池跪了下来，还好阻止及时。

白晓池看着轻水，说道：“如果你想救廖文轩，我问的问题，你最好如实回答。”

轻水认真点了点头。

白晓池问道：“你既然认为刘冲不是廖文轩杀的，那你可有怀疑对象？”

轻水摇摇头。

白晓池微微皱眉，有些意外。他紧紧盯着轻水的眼睛，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肃然，说道：“那你怎么就确定刘冲不是廖文轩杀的？”

听到白晓池说话的语气，轻水的神色顿时变得慌乱恐惧，尤其是自己根本无法拿出有力的证据和说辞证明不是廖文轩，更加的不知所措。

“文轩只是一介书生，没有什么力气，更不是那种恶毒之辈，他是不可能杀人的，更不会以那种方式。”

这种解释跟没有解释一般无二，白晓池沉默了数息，然后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听说刘冲一直倾心于你，甚至是有几次想强行霸占你的身子，但都没有得逞，可是此事？”

似乎这个问题有些羞耻，轻水低着头，弱弱地轻点了点头。

“你就不恨他，就没有想杀了他的心思？”

“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