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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景辰厚着脸皮,在秦家蹭了个早饭后,向秦箬辞行回书院。
陆景辰礼数周到,给秦家每个人备上了薄礼。
给秦老太的,是滋补身体的药材,给秦子宴送了一条松烟墨。
至于给秦子牧的,是太和县同龄男孩喜欢的小玩意。
临别前,陆景辰悄悄地紧握了一下袖子中那支白玉簪子,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来。
打算送给秦箬的白玉簪子,最后变成了一本字帖。
秦箬也没有多想,根本无暇顾及陆景辰那点小心思。
至于各人的回礼,她想着过些日子再一起安排。
秦箬送走陆景辰后,她就去了周家。
昨天说好要去找秦怀生,商讨买下村里那鱼塘的事情。
陪同秦箬过去的,是周老爹和周老太夫妇。
看到突然登门的秦箬几人,秦怀生有一丝丝的意外。
秦家和秦怀生那一族拜的是同一个祖宗,真论起辈分来,秦箬还得唤秦怀生一声叔父。
只是秦怀征在二十多少年前,就已经脱离了本族自立门户。
原因也简单,秦怀征父亲去世时,秦怀征和妹妹尚年幼。
吃绝户在那时很常见,秦怀征的父亲一走,田地房屋被族人瓜分霸占。
秦老太母子几个被赶出了秦家,并从族谱上除名。
秦老太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孤儿寡母的日子并不好,几乎是被逼得走上了绝路。
好在以前的老里正为人不错,直接将秦老太母子三人,安排到了村里废弃的屋子。
后来又分了一些田地,又加上有像周老太,老杨这样的邻里帮忙,日子虽然苦一些也算是熬过来了。
因此,秦老太也养成了一副彪悍泼辣的性格。
等秦怀征长大后,跟着人学到了一些身手和打猎的技能,干脆搬到了村尾以打猎维生。
此时秦怀生望着这个,从容不迫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心情相当复杂。
秦箬这阵子动静可不小,先是扳倒了王里正,又顺带清理了几颗毒瘤,还带头买下荒地。
虽然一村头一村尾,两秦姓族人早无往来,但巴掌大的地方又岂能不知?
昨天在村口,那几辆马车的人来找秦箬时,巧了!还是他指的路。
如果秦箬还是属于秦家本家一族,又何愁前途无路?
秦怀生又庆幸,秦箬那家已经脱离了本族,否则也根本没有机会成长到至今的状态。
秦老太当年被赶走时,秦怀生还没有出生。那些陈年旧怨,都是从父辈那得知的。
对于族人的作派,他还真瞧不上。
秦怀生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在族里没有话语权。
对于当年的事情,他家虽然没有参与,却也是爱莫能助。
秦老太住进村里废弃的屋子后,秦怀生的父母偷偷接济过几回。
由于被族人盯得紧,后来也不敢了,怕落得个和秦老太一样的下场。
直到秦怀生也当家后,这种情况才稍稍得以改善。
王里正倒台后,村里再次选举新里正,秦怀生凭着人缘和口碑被选上了。
他还想着日后要如何和秦箬拉近关系,秦箬就先一步来了。
秦怀生在悄悄地打量秦箬的时候,秦箬同样也在打量着他。
来秦怀生家的路上,周老太和周老爹就给秦箬大略提了一下秦怀生其人。
秦怀生今年三十四,算起来比秦怀征还要小上几岁。
其父母在秦氏一族,也是个边缘人物。
这人曾上过几年学堂,却因族中有人作梗,没能下场考试,读书这条路后来不了了之。
秦怀生为人有几分聪明,就是不知道心性如何。
“秦里正,关于箬儿想要买下村里鱼塘这事,你怎么看?”
周老太轻咳一声,出言打断了秦怀生和秦箬二人之间的沉默。
其实秦箬并不需要秦怀生的点头,直接找上钱师爷就成。
今天只是想看看秦怀生的处事态度,也是想试探一番秦怀生这人的秉性。
如果对方刻意要拿捏一番,那她不介意先礼后兵。
“周婶周叔你们客气了,叫我怀生就行。”秦怀生站起身,对周老爹夫妻摆了摆手。
转而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秦箬,朗声一笑
“鱼塘属于村中所有,一直荒废也是浪费。秋……阿箬既然有意接手,自然是好事一桩。”
秦怀生不是甘于平庸的人,他得为一双儿女打算。
族人冷漠唯利是图一面,他已经经历过了。
自己年轻时已经错失了机会,断不能让儿女重走自己的旧路。
浅水困不了蛟龙。
村尾的秦家有秦箬这样的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秦怀生自然是不愿得罪秦箬的。
秦箬微微颔首:“既然秦里正没有异议,那不知买下这鱼塘需要多少银子?”
“银子倒是不多,只需要三两。只是你年纪小可能不太清楚,那鱼塘已荒废多年。村民也曾往里面投放过鱼苗,但从来没有养活过,就是普通的农作物都长不出来,这鱼塘恐怕你会白花银子……”
秦怀生有心卖好,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鱼塘倒是不贵,重点是后期整治和养鱼,都需要投入大量的银钱和人力物力。
就目前鱼塘这状况,能成功的机率几乎为零。
否则王里正还没有倒台的时候,早就被王家那些人抢去了。
“没事,三两银子我还花得起。倘若失败了就当买个经验。”
见秦箬一脸无所谓,好像只是买着玩的样子,秦怀生心里打了个突。
他有那么一刻,怀疑自己是不是高看秦箬了?
不管秦怀生心中如何想,秦箬还是买下了那鱼塘。
待秦怀生到衙门备过案,办理了契书后,这事就算办成了。
之前因为王里正倒台后,暂时又没有新的里正,秦箬才需要亲自到县衙去办理。
现有新里正上任,还是个知情识趣的,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
从秦怀生家里出来时,周老太和周老爹面露忧色。
想起村头秦家那一族族人,就替秦箬担忧不已。
“箬丫头啊,这阵子你的动作大了些。又是买地买鱼塘的,村头那些姓秦的人,怕是要坐不住了……”
周老太欲言又止,意有所指。
这些年村头那些自恃是秦氏本家的,没有再来为难秦箬一家,那是这些年秦家实在够穷。
自古财帛动人心,一朝秦箬有出息了,能不闻讯而动?
那些人贪婪成性,毫无底线原则,她是见识过的。
“周奶奶,周爷爷,你看我像是怕事的人?”
秦箬微微一笑,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