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表里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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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嬷嬷不敢再多言，接过沈老夫人手上的盒子，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出了屋后，祁嬷嬷提着灯笼沿着侯府青石板路，心情沉重慢慢向往唐青眉的梧桐居方向走去。

祁嬷嬷在丫鬟的带领下进了屋，第一眼就看到了侯府的当家主母唐青眉，微闭着双眼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随意搭椅子的扶手上。

主母屋中伺候的那个心腹嬷嬷，弯着腰靠近唐青眉的身侧，主仆两人正在小声说着些什么。

见祁嬷嬷进屋，唐青眉的心腹嬷嬷看了她一眼，对唐青眉行了一礼后无声地退出了屋子，又将院中的一众丫鬟打发出去。

“老奴见过夫人。”祁嬷嬷不敢多打量收回了目光，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上首坐着的人，既没有睁眼，也始终没有吭声。

跪伏在地上额头抵地的祁嬷嬷，浑身微颤了一下后背立刻渗出冷汗，此时她将身子伏得更低了。

屋里只剩下了祁嬷嬷和唐青眉二人，烛光投影在唐青眉的脸上，形成了一片阴影。

唐青眉今年已经三十六，因为保养得宜，脸上倒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

十六岁那年她和沈君行成亲后，又得府中沈老夫人看重，早早执掌中馈，成了武安侯府的当家主母。

一晃就过去了二十年，身上不知不觉就有了侯府主母的威势，早没了当初刚进侯府时怯生生的模样。

“起来吧！”直到上首传来了唐青眉的声音，祁嬷嬷才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祁嬷嬷，这么晚到梧桐院来可有要事？”唐青眉低垂着双眸，压根没有去看站在眼前的人。

“回夫人，老奴刚从老夫人那里过来。老夫人差老奴给夫人您来翠玉镯一只。”祁嬷嬷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将那个放镯子的木盒打开，呈到了唐青眉的面前。

唐青眉似乎来了兴趣，她抬了抬眼皮，伸手接过祁嬷嬷手上的盒子，只是看了一眼，就随手放到了手边的桌子上。

仿佛眼前那条水头上好的手镯，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之物。

“福寿堂那边怎么说？”唐青眉语气似是漫不经心，落在祁嬷嬷身上那道目光，却变得凌厉了起来。

“回夫人，你交待的事情都办妥了。老夫人没有起疑。”祁嬷嬷对上唐青眉那道逼人的视线，心头一凛，只觉后背发凉。

“老夫人待您向来亲和，她将处理那户人家的事情交予您，自然是相信夫人您的能力的……”

祁嬷嬷低垂着眉眼，随后又向和唐青眉汇报了福寿堂那头，沈老夫人近日来的状况。

唐青眉自始都没有打断过祁嬷嬷的话，直到祁嬷嬷说完，她才再度开了口。

“祁嬷嬷，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更是老夫人身边最倚重的人。就连我夫君都敬重你几分……”

唐青眉说到这里时，却停了下来。

她高高在上打量着祁嬷嬷，转而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祁嬷嬷，自古一仆不侍二主。你应该清楚，这世间但凡墙头草都是没有好下场的。老夫人年事已高，早已经不管府中之事。今儿，我好意提醒你一句，日后做什么事最好先掂量掂量，这偌大的侯府谁才是掌握杀生大权的人……”

“我虽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女儿，但好歹也是得老夫人教养过几年的。如今更是老夫人引以为傲的儿媳，你说你……”

唐青眉的话没有说完，祁嬷嬷一个激灵吓得跪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她听明白了，夫人这是在明明白白的警告自己。

刚刚和老夫人的谈话，转头就传到了梧桐居这边来，说明老夫人院里早已经布满了唐青眉的眼线。

“夫人，老奴知错。是老奴僭越了，不该妄议主子之事。求夫人饶老奴一命。”祁嬷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祁嬷嬷无比后悔，在沈老夫人交给她那个手镯时，多嘴提了沈如意一句。

“起来吧！祁嬷嬷你这般做派是何意？若是让外头那些下人瞧着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这个主母的，说我苛待府中老人，打老夫人的脸面呢……”

唐青眉一边说，一边笑吟吟伸手亲自将祁嬷嬷从地上扶了起来，刚才的出言警告和威胁似乎只是错觉。

“老奴谢谢夫人教诲，老奴绝不敢生出二心，请夫人明察。”祁嬷嬷道了一声谢，望着眼前端庄大气笑容恰到好处的人，她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丝毫不敢大意。

“祁嬷嬷过来坐吧，光站着干甚呢？”唐青眉抬起下巴示意祁嬷嬷坐下。

唐青眉不过是假客气一下，祁嬷嬷自然是不敢真的就坐过去。

唐青眉也不管祁嬷嬷，话题一转又提了她的孙子平安。

“今儿你也是来得巧，我正有个好消息要告知祁嬷嬷你。你孙子大栓聪明能干，这些年一直在府上做杂事太屈才了。等他回来就调到松儿院中当差吧。侯府向来赏罚分明，只要你们尽心尽力为侯府办事，夫人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

唐青眉语气柔和说出来的话，却像针一般扎到了祁嬷嬷的心脏上。

侯府的当家主母是分明是在拿大栓的性命，威胁自己别想着生出背叛之心。

要不是自己的栓儿年少无知，自己就不会被逼着做了叛主的人。

祁嬷嬷垂着头，嘴里附和着唐青眉的话，眼里却闪过一丝愤恨。

自己孙儿的命还捏在眼前这人身上，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

见识过唐青眉的真面目，祁嬷嬷才知道眼前这个人人称道的侯府主母，那些私底下的手段有多可怕。

京城中人人都说武安侯府主母，知书识礼，贤良淑德。虽然出身低了些，但瑕不遮瑜。

唐青眉又是个八面玲珑的，在京中一众贵夫人那里也吃得开。

随着夫君沈君行升为户部侍郎后，对于唐青眉身世这点事，谁还会不开眼的拿出来做文章？

“拿去吧，按原先的继续做！”唐青眉从宽大的衣袖中，滑出了一个小药瓶丢给祁嬷嬷。

祁嬷嬷接过药瓶时，极力克制住颤抖的双手，快步走出了梧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