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云被狠狠推在了地上,忍着背上的剧痛去看面前的陌生人。她脑子嗡嗡地响,一阵头晕眼花,挣扎了几下才看清。
“说,你是谁?”是一个长相古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他凶恶道。
她被这突然来临的事吓呆了,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她刚才明明是在路上走,怎么一眨眼就被摔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种空间移动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她不过是有一瞬间被人勒到脖子的错觉而已。
“你又是谁?”她双手背撑着地,仰头正视着他。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她尽量把胳膊收在背后,让自己不至于抖得被看见。林兮云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撞邪了,先是一个仅见过一面的司机发了疯差点要了她的命,现在又是这样……比上次还邪门。
蠃鱼愣了半晌,哈哈大笑起来,那声音像磨着砂,带着几丝报复的快感,听在耳朵里毛骨悚然,“真的是冒牌货啊,居然跟那个女人长得一样,有意思有意思。”
“这就是你说的那什么神使啊。”赤鱬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林兮云,“那看起来那个神使也是个不错的美人喽。”
提到神使,蠃鱼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当他看见坐在地上的林兮云的时候,脸色瞬间又狰狞起来。
“哎哎,你别急着要人命啊,你差点没害死小爷我,”赤鱬斜眼盯着林兮云,“总得给点补偿。”
“呸,少用这副口气。”蠃鱼又不是怕他,他怕的是那个封印过他的神使。
“嘿,你这一闹腾可把螣蛇大人给耽误了,不用我给你说几句好话啊。”他边说着边搓着手,“这妞好,先给我尝一口,完了你爱杀不杀。”
林兮云总算缓过神来,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掉头就跑,她不是在做梦,这就算是绑架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神使,什么螣蛇,那不是神话吗?难不成这两个不是人?
“还敢跑,找死!”赤鱬都不用去追她,只消一伸手,就探出了一根长长的疑似触手一样的东西,眼看就要抓到林兮云后肩了,突然就从中间断开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地跳了起来。
林兮云只顾跑,突然感觉被人一带,轻巧地转了个圈正好躲过那条暗红色的触手,只听见一个人的惨叫声。
熟悉的,安心的气息,淡淡地萦绕在鼻尖,并不是什么香味,像风吹过荒原带来的那种干净疏朗的味道。
可是为什么会想到风吹过荒原呢,那该是多么荒凉落寞的一瞬。
面前又是离琛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怎么又是你?运气不佳啊你。”调笑随意的声音,除了他,她还认得哪个会这么欠揍地说话。
见她迷茫地眨了下眼睛,离琛笑道:“你没被吓成傻子了吧。”
“你才是傻子!”一听他又笑自己,林兮云火气就上来了,反倒不怕了。
“你什么人?”赤鱬吃痛地拧着手,看蠃鱼就会干站在一边,也不知道帮他一把,更加窝火,“你死了啊!”
蠃鱼的眼底又回复了一片死灰,就跟他见到林兮云第一眼的样子是一样的,此时更是多了说不清的恐慌,是对死亡的惧怕。
即便是假的,怎么可以同时出现两个?看他们两个还挺亲近的,当年那两个人的关系不也是说不清白的吗,如果一个是假的,那自然两个都是假的,万一是真的,他今天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神使毕竟来自天界,就算是装模作样也不会折磨人,可是那个疯子就不好说了,那可是一个以吃人为乐趣的凶兽啊。
要死在那疯子手上,他宁可被永远封印,至少神使不会要他的命。
“不就是个普通人类,你也怕?”赤鱬看着蠃鱼这个鬼样子,涌起几分优越感,他朝离琛冲过去,身体表面的皮肤迅速地变红,整个人也变得有些臃肿起来,鱼鳍一样的东西破开衣服钻了出来,越来越多的须状的跟触手一样的东西伸出来就要包住他们两个。
这个世界真疯了吗?林兮云僵硬地杵在原地,似乎是,只要闭上眼睛再睁开,所有的东西都恢复了常态,而不是,像跑进了魔幻电影里一样。
离琛一把拽过林兮云,拉到了身后旋身转开就要躲过去,不过带着个人不能随便暴露出来,动作还是慢了一拍,旁的一条触手啪地就从他背上刮过去。他按着林兮云的肩,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你怎么了?”林兮云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到了,只能问他。
“没有。”离琛暗自嘲笑自己,越来越怕疼了。林兮云正要瞧他的伤口怎么样,他突然把她推到了一边,回头一枪正中赤鱬心脏。
赤鱬的身体构造毕竟还有一半属于人类,离琛这一枪如果对蠃鱼顶多算是伤到而已,而对赤鱬却是绰绰有余了。
蠃鱼看着赤鱬倒在地上,沙哑地笑起来,果然,还是假的。弱了这不是一点点,换成是那个疯子,早把猎物撕得连渣都不剩了。假货就是假货,长着那家伙的脸却这么弱成这个样子,真是好玩。
“你受伤了?”林兮云忙声问道。
“车是你炸的?”离琛没理她,定定地看着站在十米开外的蠃鱼。
“是。”
“你喜欢炸车?”他嘴角一扬,带着笑意。
“那倒不是,”他阴冷地盯着离琛跟林兮云两个,“不过我看着爬虫们长着跟我那两个老熟人一样的脸,觉得很有意思。”
那四个,皆是天帝的后代,被舜帝流放到荒陆那种穷凶极恶、弱肉强食的地方不但没死,反而成了世人谈而色变的四凶。
四个人中蠃鱼最怕的就是他,一个极度麻木的疯子、魔鬼。上一秒他还会安静地闭目养神,下一秒睁开眼就大肆屠杀,没有任何前兆,单纯取决于想与不想。不能叫冷血,冷血至少也算是感情的一种表现。
再可怕的魔鬼也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有所憎所喜,可是蠃鱼觉得他就跟没有心一样。
其他三个怎么说也会表露情绪,宁肯是像梼杌那样残暴凶狠,起码你还能从他脸上看到征兆。
而他就是一个纯粹的怪胎,既不会像梼杌那样炫耀地示威,也不会像饕餮那样挑拣看上眼的食物,更不会像混沌那样恣然地像在欣赏什么传世的美景靠在一边笑嘻嘻地看,永远是事不关己地踏着一地的血离开,谁也留不住他。
这是蠃鱼投靠四凶那两个月的印象。
混沌是四个中间唯一的女人,帝鸿氏的公主—轩辕夭琦。因着她的风华美艳,她有了一种怪异的癖好,专爱勾引有妇之夫弄得他们妻离子散不人不鬼,让他们疯疯癫癫地为她自杀。甚至挑乱了帝鸿氏一众部下。
她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她又没有逼谁。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的美貌和荣光,心安理得地享受被各种男人捧起来的感觉。最后难堪到她的父君想尽了一切方法遮掩这些丑事,找了一个别的名目托舜帝处置。
从此没有什么公主,只有一个掩义隐贼的不才子混沌,帝鸿氏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女儿。
蠃鱼只要不是瞎子都瞧得出来这个美得有毒的女人处处讨好那个怪胎,大概这就是怪物喜欢怪物的道理吧。
蠃鱼自然也能看到,在怪胎眼里,活人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永远也不能让他多眨一下眼睛。
至于神使,蠃鱼只见过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