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知道?”林兮云微微错愕,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从你说,顾影像任思思的的时候,我就有点怀疑了,现在,“离琛抬眸淡淡地看着在树影中半遮半掩的黄丝带。
“就可以肯定了。”
“我是......这样猜过的,但是觉得,“林兮云欲言又止道。
“太不可能吧。”
“是啊,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喜欢谁干嘛不直接说出来,用得着藏着吗?“
“这不一定,”离琛说,“我想像任思思那样的,在平时应该是很不引人注意的。既然陈文新喜欢她,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的,类似心理疾病这种。”
“怎么可能呢?“林兮云不信,陈文新素日是那么阳光的一个人,心理疾病什么的也太扯了吧。
“人不能只看表面的,你觉得他在笑,说不定他就是在哭,只是装得太好而已。“离琛不以为意道,“有句话不是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还是什么的,心理疾病造成的感情算是病态的一种。”
“......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林兮云不解道,“你根本就不认识他呀。”
林兮云想起来了,好像是听老师说过,陈文新是寄养在亲戚家的,因为他的父母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她不禁去望他疏寥的侧脸,他的嘴角处是若有若无的半勾起的弧度,不自觉道:“你也经常笑,动不动就笑别人,那你......“
她停了一会儿,说:“也是在哭吗?“
离琛本能地一僵,接着笑起来,是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发散式思维啊,脑子转得挺快的啊,没我想的那么蠢,不过你想多了。”
谁知道呢?林兮云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只是可惜了,他系了这么多的黄丝带,只敢在家里系,不敢系到学校里,算是发泄吗?”离琛讽刺地笑道,“现在怕是连他都记不得这些东西是谁系的了。”
确实如此,陈文新放假回来后,曾经不止一次的对着这棵树发呆,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什么时候在哪个夜晚哪一刻趁所有人都睡了的时候,偷偷跑到树上系的。
低调得便如他隐晦的感情一样。
饶是所有的表象痕迹都可以抹掉,可是这些细节是谁都不会想到的吧。
“他现在会去哪里呢?”林兮云喃喃道。
“你觉得呢?”离琛反问道,“你跟他不是朋友很熟吗,知不知道他放假都喜欢去哪里,或是喜欢什么地方。”
“.…..他父母的坟地,可能吧。”
“你知道在哪吗?”
“不知道,”林兮云摇摇头,“是哪个墓园吧。”
说着她忙拿出手机查了起来,“说不定就在这附近,看看离这最近的墓园在哪里。”
离琛什么都没说,随林兮云猜,因为他也不清楚,毕竟是个完全的陌生人,如果连他的朋友都不是很了解他的话,更遑论一个外人呢?
这时候,他才觉得顾影的能力是有多方便了,通过一个人的记忆了解一个人的全部,能把他藏得最深的东西挖出来,从根本摧毁,从精神上摧毁……那真是彻底毁了一个人的好方法。
“最近的是在新月小区旁边,还有一个在…...这一个有点远,”林兮云一边划拉着手机一边说。
“哪里?”离琛顺口问道。
反正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不如哪里都试一试。
“月湖公园,隔了几千米的样子,直线距离。”
公园!
离琛猛地呆住了,他怎么忘了这茬呢?白天陈文新在他面前回忆着说,他跟顾影第一次是在公园里见的。
“对,”他突然握住了林兮云,“就是公园,去公园。”
“为什么?”林兮云脱口问道。
这次离琛顾不得回答她了,大步往车那边走去,“想问问题你就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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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漏过树叶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样的夜晚,是最适合赖在被窝里什么事情都不管的。
陈文新不知道怎么就到这里了。
他一睁开眼,就站在树下,顾影曾在树下画画的那里。
现在是黑魆魆的一片,没有人坐在那里安静的执笔。
有种在做梦的感觉,有种他其实没见过的顾影的感觉。
梦境中她的笑容和绝望扑面而来,陈文新禁不住捂住了脑袋——究竟什么才是真的,是他见到的那个她是真的,还是梦里的那个,其实已经惨死掉的她才是真的?
他喜欢的人到底,存在过没有?还是一只鬼。
可是鬼怎么能出现在这个世界里,这世界是疯了吗?
一个声音在心中隐隐响起,仿佛是离琛那种嘲讽的调子——疯的是你。
我疯了吗?是啊,从他有喜欢一个人的心情的时候差不多就疯了。
“也许你不是真的喜欢她呢?”
这个问题,其实陈文新已经回答不了了,因为他也分辨不出来了。
只是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牵扯这份感情,让它深深地扎根,即使有想后悔的念头,都无可奈何。
为什么呢?他茫然地仰头,透过细密的叶子,无边的雨丝打在他的脸上,仿佛他在流泪一样。
他没哭过,老实说,陈文新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哭过,这很不合常理,但确实就是这样,小时候多委屈,他宁可用力咬得嘴唇出血也不肯掉一滴泪。
哭了,大伯会嫌弃他,大妈自然是更不喜欢他。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过,偏偏却要不停地忍。
即便是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不愿意哭出来,反正不会有人看见了安慰了他,他又何必浪费眼泪呢,他不觉得这会是一种宣泄感情的方法,渐渐地,他就没有眼泪了。
离琛说的心理疾病,未必是错的。
没有眼泪,也是一种不正常的心态。
“顾影……顾影……”他低声喃喃道,“你现在在哪呢,你到底是活着的还是……真不在了呢?“
“你想知道?”
一道阴冷的男声随着风从树叶那边率过来——真的有人回答他了?
“你知道吗?”陈文新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大声问出来,“你是谁?”
“你若想知道,就大胆随我来,”那声音是狞笑着,“就怕你不敢。”
陈文新迈出了步子,随着那个声音,一步一步地不知道走向哪里,最后消失在了黑暗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