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间古堡

五月十五日，在特蕾莎来到别里杰小镇一个月后，她带着两位孩子，或者说是两位小小少年又出发了。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王都阿提尔，七月初，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一年一度的伊尔国斗气考核将在王都举行。艾米和罗杰考核的成绩，不仅决定了他们自己的将来，还影响到年轻的老师特蕾莎的试练结果。

不得不承认，对于苦苦不能形成气核的艾米来说，范兰西指出了一条有希望的道路。在使用斗晶草粉后，艾米的战斗实力又开始逐渐增长，没过几天，罗杰又成了艾米手下败将。

对被艾米打败，罗杰表现的很习惯，甚至很期待。倒是特蕾莎发现，斗晶草粉消耗的速度，远远比预期的要快。直到有一天，她无意发现，艾米在半夜里偷偷跑到山坡下方，一个人对着哥布林海独自训练，才明白罗杰曾经讲过艾米努力用功的真实含义，和这少年双目中闪烁着永远不服输精神的来源。

这不是坏事，至少两位少年在不间断的对练中，实力相差不大，可以互相追赶，共同成长。特蕾莎预计两人的实力，现在距离三阶巅峰，快要凝结战环突破入四阶已经不远。

按这个速度，罗杰甚至有可能在七月份考核前迈入中级斗气，这样进入伊尔国前千名绝对没有问题，如果能闯入前五十名，提前获得资格进入索兰四大学院，那么自己便算完美地完成本次试练，一年后便有很大的机会加入萨迦骑士团，穿上那身令自己倾慕已久的秘银套装。

和中规中矩的罗杰不一样，艾米则完全是个异类，没有气核之人，身上的源力积累终究拥有一个上限，按照当前最普及的巴斯里斗气理论，人类在突破进入四阶刚刚拥有战环时，斗气的基准值相对固定，为一百巴斯里。这就是斗气的初环值。

而没有形成气核之人，通常检测斗气源力不会超过五十，绝大多数强壮成人也不过在四五十之间，然而艾米现在恐怕要远远超出五十，甚至达到七八十。

是什么导致这样的结果，特蕾莎说不清楚。

但是她真的想帮这两个孩子检测一下，顺便也检测一下自己。毕竟只比自己高一届的范兰西，都已经是圣级了，这未免给特蕾莎带来了压力和紧迫感。

最近的斗气检测地点，只有温德尔城。作为伊尔国南方行省的省府，伊尔国四座中级学校有一座便在温德尔，既然如此，那里肯定有斗气检测。

艾米的斗晶草粉被迅速消耗，这也是促使他们早日动身的原因。看到希望的艾米，没日没夜的训练，可是等到斗晶草粉消耗殆尽，气核还是没有凝结成形，焦躁不安的艾米，不停地唉声叹气，在学校内外不分日夜地转来转去，一会儿说要进龙牙山，一会儿说要去地精领地，一会儿说再也不练了，他的情绪严重干扰了罗杰的修练。

综上原因，特蕾莎老师提前带着两位少年出发，前往温德尔先检测一下斗气，然后从那儿的渡口渡过哥布林海前往地精领地，既是为了寻找斗晶草，顺路也可以拿地精为对象进行历练和战斗。

伊尔国南北驿道以别里杰镇为起点，途径南方行省首府温德尔到达王都阿提尔，再向北经过波加尔海明珠舍克尔，到达终点伊凡城。

从别里杰到王都阿提尔这一段路，大约六百公里，其中从别里杰到温德尔是两百五十公里，当初特蕾莎来时乘坐的是维罗斯商会的快速马车，一路上花了五天，从温德尔到别里杰镇花了两天。前面三天是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驰骋，到了温德尔后开始出现了稍许丘陵和庄园，最后一天则是进入山区，道路颇为曲折。

听说特蕾莎要带着两位少年前往哥布林海东的地精领地，加巴拉立即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年轻时，这段路我走过无数次。”加巴拉眉飞色舞道，“要说哪里最适合提升战斗能力，地精领地最适合不过，龙牙山内魔兽等级参差不齐，当年我也是一位颇有经验的战士，只是输在不小心上，所以你们千万要吸取我的经验教训……”

“你不准备去？”艾米挑眉毛问他。

加巴拉的老脸上露出尴尬又遗憾的神色，“岁月不饶人，上次进入一趟龙牙山，只是露了一夜营，老骨头疼了半个月，这地精营地……算了，算了，我不去了，学校还有其他孩子们，我要留在这里继续教他们！对了，特蕾莎老师，你后面还会回来吗？”

特蕾莎不好回答，如果艾米罗杰二人考核成绩很好，她便提前完成试练任务，反之，她还要再呆一年。

“你不属于这里，能教他们一天，是他们一天的福气！他们没有资格奢求过多。趁孩子们还没来上学，你们早点动身吧！”加巴拉将三人送到镇口，挥手道别时说，“这些山路，白天不成问题，夜间还是有流贼，你带着这两个臭小子，现在走抓紧时间，入夜前能赶到鹰扬堡过夜。”

艾米属于哪种静不下来的，一听说出远门立即全身上下充满了气力，就连斗气不顺利的事情，也暂时抛到九霄云外。

沿着龙牙山的余脉向北，山路上下起伏，艾米在前面大步流星，罗杰紧随其后，特蕾莎则悠然自得地不紧不慢，看着两位少年背着圆盾斜插着短剑，一副有模有样生龙活虎的姿态。

走了好半天，阳光才射进山道上，穿行在薄雾和晨曦中，两位少年矫健的身影就像两头小魔兽。

山间谷地，偶尔有村庄和谷地，麦子金黄，已有人开始忙着收割，这些都是无斗气之人，在这个世界里，居于最底层，他们通过辛勤劳动，供养整个社会。

道路始终离哥布林海不远，时不时都能看到海的蔚蓝。到了午后，天稍稍转阴，特蕾莎估计按照目前的行进速度，应该比预计的还要快一些。一天步行一百多公里，对于特蕾莎来说毫无困难，但对于还不到中级斗气实力的艾米和罗杰来说，行程过半，还未露出丝毫疲态，的确有其不凡之处。

忽然间，前方出现了岔道，道口的路标上，向右的写着奇卡镇，稍稍偏左的写着鹰扬堡。

在这里，队伍发生了小小分歧。

艾米坚持说，他经常在佣兵行会的佣兵口中，听他们提起前往温德尔要在奇卡镇过夜，说那里的夜月酒吧里的酒好喝，肉好吃，还有漂亮的姑娘。

“艾米，你胡说什么呢？有些东西，不要跟那个范兰西学。”特蕾莎老师瞪了艾米一眼。

“是的，艾米准是你搞错了，加巴拉老师分明说晚上让我们在鹰扬堡过夜！”罗杰用手指着路牌大声道。

特蕾莎老师点点头，她也不止一次听加巴拉提起过鹰扬堡。

“那肯定加巴拉他老糊涂了，有些地方时间一长就混淆了。”艾米坚持道，“要不我们在这里等一会，看到其他路人再问一问。”

天色逐渐昏瞑，随时都可能下大雨，特蕾莎以决断的语气道，“不必了，这条路上一共都没遇到几个行人，既然我是领队，一切由我决断。”

“往鹰扬堡方向走！”

然而特蕾莎所不知的是，这条路的确是条遗弃的道路，四十年前，加巴拉年轻的时候，这条路还在使用，现在南北驿道改经贴近海边的奇卡镇。

鹰扬堡原本是罗曼帝国建立用于抵御兽人的堡垒，从那里向北便出了山区无险可依。罗曼帝国分裂后，索兰帝国在这里抵御北方游牧部落，直到伊尔国建国并成为索兰的属国，这座堡垒也就渐渐失去其军事上的价值，加上年久失修，堡垒坍塌，南北驿道自然改走道路更加平缓的奇卡镇。

如此说来，这条路已经荒废了三十多年，只是沿途村落还在偶尔使用罢了。

特蕾莎走着走着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道路上有些地方留着深深的车辙，却覆盖着青苔，有些地方野草已经长到道路中央，时不时有路基塌陷或者落石堆积，完全是处于无人养护的状态。

特蕾莎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担忧。

这一次艾米又唱起了反调，“我们一来一回两三个小时，还不如一直走下去，看看那鹰扬堡究竟如何回事，反正也只是留宿一夜而已，即便遇到什么意外我也不怕，特蕾莎老师和罗杰你们怕不怕？”

特蕾莎自然不怕，虽然是女孩子，但她向来不是胆小之人，更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加巴拉告诫说路上有夜盗，当时她就付诸一笑。所谓夜盗流贼，都是不会斗气或者初级斗气的流民团伙，专门挑弱者下手，要是被她遇到，权当为地方除一害而已。

天色渐晚时，雨滴终于密集，特蕾莎披起斗篷，艾米和罗杰根本就毫不在乎，前方道路蜿蜒向上，青山如铁闸般横贯眼前，在半山腰有一缺口，一座黑色的城堡傲然矗立在云雾之间，倒是和飞鹰有几分神似。

“那么我们快点过去避雨！”特蕾莎建议道。

“好咧！”两位少年一致应和，一路上的新鲜感早就洗刷掉行军的疲乏，闻声后，争先恐后地向着黑色古堡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