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拾自信

991年7月15日，阿提尔，天气晴好。

自特蕾莎成为艾米和罗杰老师后整整三个月，经过了春天到了夏天，艾米和罗杰终于站到了圣奥古斯都广场上，迎接人生中第一场重要的考核，和他一起的，还有整个伊尔国六千多名拥有斗气的同龄人，今天他们都站在一起，今后人生的道路或许迥异。

对于伊尔国来说，这场选拔考试的意义重大毋庸置疑，围期三天的考试，将由王太子彼得罗和安戈洛公爵共同作为主考官。他们本人同时也都是斗气强者，彼得罗殿下拥有十一阶斗气，安戈洛公爵更是达到十二阶。前者是伊尔国最重要的学校阿提尔武者学校的名誉校长，而后者更是直接兼任舍克尔武者学校的校长。

一夜之间，广场上多出了四十顶帐篷，在每顶帐篷内放置了两套简易的斗气检测柱，这种装置比老式装置体积小上很多，检测速度也快上一倍，用不了五分钟便能完成检测，缺点是只能检测高级以下斗气者的斗气值。这些检测装置也是银湾作为伊琳娜法师嫁妆的一部分被带到伊尔国，若是在往年，由于检测装置数量有限，光是将所有报名者的斗气检测一遍，可能就需要三到四天。

每顶帐篷内，除了有一位法师和他的学徒外，还有五六位负责维持秩序以及登记的工作人员。

罗杰检测的顺序靠前，上午九点钟不到就完成了检测。斗气值一百三十八巴斯里，当罗杰的数据被大声报出来之后，引起周围人群的一阵骚动，连特蕾莎也感到微微吃惊，他没想到罗杰的进步这么快，拥有战环突破入四阶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要是按照这个速度，他甚至有可能在一两个月内再晋入五阶。想当年特蕾莎自己从四阶升到五阶可是用去大半年时间，不声不响的罗杰总是在给特蕾莎以意外的惊喜。

罗杰从检测帐篷内走了出来，目光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特蕾莎上去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激动道，“进前五十名，去索兰，看来都没问题了，后面的对战，老师更是相信你的实力！”特蕾莎的眼神中充满了骄傲，罗杰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特蕾莎老师，我们去看看艾米吧！为他鼓鼓劲，他的实力还没有恢复，要是能再等几天才考试，那就太好了……”

可是，时间永远是不等人的，重伤后的艾米，虽然斗气在逐渐恢复，但是恢复的速度实在太慢，慢到令艾米心急如焚，整整一晚上，即使特蕾莎和罗杰给予反复安慰，艾米愣是没睡着，这恐怕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整夜失眠，现在一大清早便头昏脑胀地呆在自己被分派到的帐篷旁的等候区内，听着帐篷内不时报出一个斗气数值，在艾米的耳中，这每一个数值好像都是出奇的高。

艾米觉得自己有点心慌，有点腿软，有点手心冒汗。

他是这个等候区的一百五十多号，按照正常速度，轮到他可能要到下午三四点钟，然而考场该死的规矩，考生没考完便不能离开，听着那些已考完考生得意洋洋的交流，艾米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在侯考区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他觉得在这里呆下去，自己的斗气非但没有恢复，而是还在不断流失。

“史密革，斗气值一百一十二！”

这已经是第三位，还是第四位一百以上的斗气值，而上午还没有过去。艾米忽然间觉得身旁欢呼的声音特别刺耳，他们似乎是在故意嘲笑自己。艾米于是用仇视的目光看向帐篷门口那位又高又壮，腰间裹着兽皮的红发少年，恰好与他得意环顾的视线相遇，红发少年当即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走到艾米面前，“让一让！”红发少年用命令的口吻道。

艾米自然不会让，他一声不吭，用毫不示弱地目光和红发少年对峙而立。

红发少年迅速地看了下周围，突然间向前迈出脚步，肩膀下沉顶住艾米的胸口，猛地发力，艾米便被撞得连连倒退，腿一软后坐到了地上。

红发少年发出得意的笑声扬长而去，周围人也跟着哄笑起来，只有艾米满脸通红地坐在地上，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窘，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如此地不受控制，那些引以为傲的速度、力量、反应和爆发力，都似乎弃他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艾米脑海中闪过放弃考试的念头。

回别里杰吧！去做一个自得其乐的小佣兵吧！

“艾米！”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艾米耳畔响起。

是罗杰，他站在艾米的面前，向艾米伸出来他的手。

“要相信我们，能做好自己！”

罗杰的话语里，充满了力量和坚定，“我相信你，永远是最棒的！”

罗杰用他有力的手，将艾米拉了起来，两位少年肩并肩坐着，什么话都不再说。在那一刻，艾米从罗杰那里，获得了珍贵的自信和安宁。

有罗杰在身旁，艾米渐渐地进入了忘我状态，开始对周围的嘈杂和喧闹充耳不闻。

他凝视着自己的气核，满意地看着它在缓缓地转动。周围的重重迷雾再也不能遮蔽住它的光亮，它就是天空中那颗永远最亮的星，始终指引着前进的方向。金色的斗气在它周围缓缓旋转，像初春解冻大地上的涓涓细流，一点一滴地在汇聚在壮大，迟早它们将汇聚成江河，汇聚成瀚海汪洋……艾米的嘴角再度轻轻上扬，少年的心中，自信再度归来。

罗杰默默地陪着艾米，特蕾莎在不远处静静观望，时间不断流走，从上午到中午，再到火热的太阳开始明显西斜，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艾米进行斗气检测的时刻。

“艾米，该你了！”罗杰拍了拍艾米的后背。

艾米点点头，自信地走进了帐篷。

没过多久，帐篷内传来了响亮的报数，“艾米，斗气值九十五！”

特蕾莎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至少，艾米的斗气值已经超过上次温德尔检测时的水准。

特蕾莎看着两位少年肩并肩、手挽手向着自己走来，忽然间觉得他们长大了许多。

第一天斗气检测的结果是，斗气达到五阶的有三位，最高斗气值为一百六十八。斗气达到四阶的有两百五十二位，而斗气值在九十和一百之间的考生非常集中，几乎每点都有一两百人。最后，斗气值为九十一巴斯里的考生还进行了两次复测，通过三次总和才淘汰掉部分不幸者，得出了全体考生的前一千六百名。

最终，罗杰斗气排名第九，没有并列者。

艾米和一百四十六位同龄人并列第九百三十五名。最终再经过抽签，艾米排在第1025位。

此时已经是深夜，艾米和罗杰在回魔法行会的路上，听到很多胜利后的欢声笑语，也听到不少低声的抽泣，其中那些两次复测后被淘汰掉的人，是今天的最为不幸者。

“要不是罗杰，这些不幸者中肯定就有我！”艾米这般想。

“但是明天，我是绝对不会浪费机会的！”艾米又想。

……

当天晚上，阿兰蒂斯听说艾米的斗气值居然有九十五时，惊讶地挑起了眉毛。

当她向艾米看去时，艾米找了个借口提前回自己的房间。

“艾米，好好休息，明天与你对阵的那位斗气值是九十八。”特蕾莎在背后追着道。

“放心吧！我是不会给他机会的！”

艾米说得很对，第二天，他和罗杰一样，根本没有给他们的对阵者任何机会，罗杰是因为与对方实力相差很大，而艾米却暴风骤雨般地一通猛攻，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艾米击翻在地，全程不到一分钟。

对手输得很纳闷，也很诧异，以为是自己实力大幅倒退的他，坐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艾米坚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在他耳畔道，“别灰心，下午还有机会，我的斗气原本应该是一百五。”听得对方更是莫名其妙，呆呆望着艾米在场地上欢呼雀跃。

熟悉的艾米又回来了，两位弟子也都轻松赢了，特蕾莎笑得异常灿烂。

“艾米，明天你要是发挥得也有今天这么好，你和罗杰可以一起去索兰！”

“是啊，艾米，那样该有多好啊！我们还可以继续每天都在一起！”罗杰也是热烈地回应。

艾米的脑海中在一瞬间，闪现过范兰西和侏儒的模样，他们都不约而同跟他提起过北方伊凡城的雷神学院。然而说实在的，他还没有认真考虑过去哪里，看到罗杰炙热的眼神，当即也兴致勃勃道，“明天我要是能连赢四场，我们就一起去索兰！”

“我们一定可以的！”罗杰扬起了胳膊。

……

广场的尽头，在由四根柱子撑起来的天鹅绒华盖下，一位穿着镶有紫边长袍的中年男子惬意地靠在躺椅上，在他周围站着数位全身盔甲的武士，还有数位垂手侍立的仆人，其中一位管家模样半跪在他身旁，低声道，“殿下，那位艾米，他居然赢了！”

“他的斗气怎么恢复得怎么快？巴尔科诺不是给了他致命一击吗？”

“都是威尔曼这个蠢蛋！他还拼了命地给他治疗！”

“他必须留在伊尔国！”中年男子猛拍身旁的茶几，银盘中的冰镇水果全部跳了出来，咕噜噜地滚得满地，“这种侮辱安戈洛家族的野小子，怎能脱离我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