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战

“规则第一条，比赛双方都不得借助任何武器、盔甲、道具和药剂来提升能力，一经发现，输！”

“规则第二条，任何一方消极比赛，或先出内圈者，输！”

“规则第三条，场外陪同人员在比赛期间，不得做出任何提示，或者干扰比赛，否则，输！”

“规则第四条，一方认输后，另一方必须即刻停止攻击！否则，也将取消下一场比赛资格！”

作为裁判，来自阿提尔武者学校的一位老师面无表情地宣读了比赛规则，同时示意双方的陪同者撤退到比赛场地的内圈之外。

特蕾莎看了一眼安戈洛小公爵的陪同者，今天不再是巴尔科诺，而是一位面相异常凶悍的骑士。骑士身材不高，穿着黑色的胸甲，面色也和胸甲一般阴暗发沉，同时还有鹰一般犀利的眼神，和特蕾莎对视的瞬间，特蕾莎的心像被针刺般隐隐发痛。从他有意无意透露出的气势判断，特蕾莎估计，他有圣级巅峰的实力。

刻意安排这么一位陪同者，是不是为了震慑小公爵的对手呢？特蕾莎不得而知。

特蕾莎心中只是隐约不安，她既希望艾米能完全发挥出实力，最终获得去索兰的资格，更是希望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毕竟对方身份高贵，绝不是艾米所可以比拟。

场地中央，艾米和弗莱迪面对面站着，这几天里，他们已经无数次在心底念叨过对方的名字，直到此刻才有时间好好地相互打量。

弗莱迪的身高和艾米相仿，都是同龄人中等身材。和艾米的相当结实强壮不太一样，弗莱迪的身材颇有几分纤细，同时拥有贵族子弟常见的白皙皮肤和清秀的容貌，金黄色的头发柔顺地伏在头上，一双淡蓝色的眼睛为这张脸增添几分灵动。

而在弗莱迪眼中，艾米的身上透露出的都是他平常所鄙视甚至无法忍受的粗俗气，他的黑色短发，黝黑的皮肤，倔犟中透出几分凶悍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汇聚成一个词-野蛮！

“听说你还想和我决斗，今天我就再给你一次连滚带爬，满地找牙机会！”艾米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胜利者所特有的轻蔑微笑。

“野小子，要不是女神大发慈悲，你早就死透了！”这个可恶的黑发少年，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秀优越，弗莱迪瞬间就被艾米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所激怒。

“呵呵呵！”艾米也沉下脸冷笑道，“这原来就是你们安戈洛家族一贯的卑鄙作风，打不过，就让人在背后偷袭？”

艾米的话令场外黑色胸甲的骑士面色陡冷，手按在剑上就要有所动作，场上裁判立即喝道，“抓紧时间比赛，不要讲跟比赛无关的东西，否则取消比赛资格！”

弗莱迪再次冷哼一声，“好吧！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安戈洛家族的厉害！”

这一场对阵艾米，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求。

自己不小心失去的脸面，自己要努力挣回来。

这是安戈洛家族历来的传统。

作为拥有战神血统的罗曼守护家族之一，安戈洛家族向来对继承人要求甚高，特别是这神奇的血脉只传给男性后代，在男性后代数量稀缺时更是如此。哪怕安戈洛公爵是老来得子，但为了家族的传承，他还是必须对弗莱迪严格要求，尽管在日常行事上有所放松，但是对他的斗气训练却丝毫不会松懈。

再说，安戈洛家族在公爵这一代，没有诞生出神圣级强者，现已年过六十的公爵便将这个希望寄托在弗莱迪身上，毕竟，这个世界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如果家族长期不能出现斗气强者，家族的衰退将在所难免。

因此公爵对自己唯一的儿子，除了在生活方面稍稍放松管教之外，对他的斗气要求始终很高，不仅从小为他请来经验丰富的斗气老师，就是自己在百忙中，也常常亲自指点甚至下场陪练。

令公爵非常满意的是，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在斗气上的确拥有安戈洛家族优异的天赋，很快就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如今在伊尔国第二大城，家族驻地舍克尔，同龄人中已无对手。

安戈洛公爵的老友，四十多年前曾经在光明城光明学院的同窗，大陆最著名的骑士之一，凯尔比诺答应，一旦小公爵弗莱迪能够考入光明学院，将由他亲自收为弟子并悉心调教。

凯尔比诺是神圣教廷内仅次于教宗的二号人物，护教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光辉神剑的执掌者，要说在全索兰或整个西方人类世界，除了贝利萨留之外，恐怕就数得上他和维罗斯公国的“神秘行者”伯莱利这两位十四阶强者了。

凯尔比诺先前只收过一位弟子，这位以防守战技而著称的圣殿骑士倘若愿意将毕生心得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弗莱迪，这不仅仅是对他本人，对这个家族的未来也是极为有利。

只是没想到，令公爵大人满怀希望的小公爵，竟然在王都最繁华的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位出身卑微的乡野小子痛揍了一通，至少在当时，小公爵并未表现出足够的对抗能力。

为了不让这场失利，成为小公爵今后的心结，公爵的指示是，对于那位野小子艾米，要么尽快战胜他，要么彻底消灭他。

当小公爵提出第三天第一场比赛就要对阵艾米时，公爵立时就答应了。让艾米作为垫脚石，成为四场连续胜利的开始，那简直是最好不过，至于如何安排，对他这位大权在握的主考官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当然，为防止意外，他还派出手下最强大的骑士，和自己同样是圣三阶的马略作为考场陪同。以马略的身手和经验，要远远强于巴尔科诺，足以应付一切突如其来的局面。说实在的公爵对巴尔科诺的表现极为不满，既然出了手，就应该当时彻底解决问题。

当然，公爵还为这场比赛另外加上了一道保险，只是小公爵自己并不知情罢了。

小公爵说完，脸色猛地下沉，一道细细的，但极为金光闪耀的战环出现在他的身周。

战环的金色比起艾米曾经见过任何人的都要澄黄明亮。

艾米心中一凛，将轻视之意稍稍收敛。深吸气的同时，感受到再度明亮起来的腹中银星，顿时胸中充满了磅礴战意，大吼一声，向着弗莱迪冲了过去。

艾米的进攻依然是快、狠、稳。

快到令人目不暇接，稳到每一击都充满力道，狠到每一击都向着要害。

马略的眼角微微跳动，艾米看上去年纪不大，更是没有战环，可是从他进攻的流畅和犀利程度来看，绝非他这个年纪和这个斗气水准应该拥有的，似乎一位更高等级的斗气者在使用进攻战技，看来小公爵上次在他手上吃亏，也是情有可原。

这小子不简单！

黑甲骑士马略思索间，艾米已经和弗莱迪接连交手数十次，由于艾米的攻击速度委实太快，弗莱迪只能格挡住其中大部分，还有一些则被战环挡住。

有了战环的防护，弗莱迪这次要从容得多，艾米的进攻力道虽然强，但并不足以击溃他的战环，这样，他甚至可以时不时地进行一两次偷袭和反攻。

这就是拥有战神血脉者的斗气战环，弗莱迪对此很是自信，这也是他不惧很多斗气和他相仿甚至更强者的原因，他的战环更加坚韧耐久，更加能承受重击甚至暴击。而他更是坚信，像艾米这般疯狂的进攻，斗气很快就要耗竭，根本无法持久。

所以，面对艾米越来越疯狂，也越来越焦躁的进攻，弗莱迪的脸上渐渐露出从容不迫、好整以暇的笑容。

可场边马略的眉毛已经拧成一团疙瘩，说好的美杜莎之泪呢？它早应该起作用了吧！

可是两人交手已经这么长时间，艾米的进攻依旧强有力，斗气也未见耗竭的兆头，一位没有战环的这么长时间压着打一位有战环的，于情于理，马略整么也想不通。

干脆，自己暗中出手，帮助弗莱迪早点结束战斗，以免夜长梦多，马略瞄了眼对面的特蕾莎，微微抬起了手指。

然而……以艾米这样的进攻注定不能持久，等小殿下优势稍稍明显时再出手，可能更加自然些……马略又犹豫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久攻不下的艾米猛地大吼一声，顿时间气势急剧攀升，在他腹中，璀璨银星开始高速旋转，周身四肢气穴气脉畅通无阻，金黄色的斗气源力源源不绝，艾米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呼呼生风带着强大力道，弗莱迪在他突然间变得更加强大的攻击下，接连后退，一步接着一步，眼看就要退到内圈之外。

马略清楚自己的任务，此刻他不得不出手，他准备在瞬间释放战环，然后再迅速地弹指释放……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忽然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这两位优秀的年轻人，真是不多见啊！”

“我们不可以干扰他们的比赛！”

他的话音刚落，弗莱迪在艾米最后一次重击之下，一脚踩到内圈之外。

“比赛结束！”裁判迫不及待地高声宣布。

弗莱迪慢慢收起战环，面色苍白如死灰。

艾米手撑膝盖，气喘如牛，他稍稍缓和后走到弗莱迪面前，语气真挚道，“你的防守很强，如果不是规则，我还很难赢你！”

“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好说的！”弗莱迪冷冷道，扭头就走。

马略再次看了眼身旁站着的中年男子，金黄的头发，温和的面庞，素白的长袍，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然而就是他居然能在自己无防备的情况下，将手拍到自己肩头，在伊尔国，能有几人能做到？他是谁？

弗莱迪殿下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很远，马略必须赶紧跟上，他还要思索如何向公爵解释这一切。

阵风吹过，阳光穿过乌云的间隙，洒向圣奥古斯都广场，洒在艾米因用力过度而汗湿了的身上，此刻，他感到自己极度疲惫，甚至连抬起手臂都费力。

阳光同样洒在场地旁有着温厚笑容的中年男子的脸上。

他缓步走向艾米，语带责备道，“看来，范兰西还是没能说动你，让你主动加入我们雷神学院！”

……

圣奥古斯都广场旁的神厅地下，坐在围椅上的威尔曼神官，手中轻轻摇荡着一支莹白色药剂，“这加了美杜莎之泪的治愈药水，和没加的，看上去也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