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北方游侠吉兰特

吉兰特！雷神学院范兰西的老师！

特蕾莎瞬间就认出这位温文如水、面目和煦的中年男子。

“你很能打嘛！”吉兰特冲艾米赞叹道，“安戈洛小公爵的实力可不一般。”

刚才一战几乎耗竭了艾米的所有斗气，特别是最后一通猛攻，完全是艾米以意志力为支撑，强行将体力的最后一丝斗气源力也挤了出来，他刚才对弗莱迪说的是实话，假如不是这个比赛规则，假如对方能再支撑一会，等待艾米的是无需对方动手，艾米自身就已经崩溃。

艾米再次运转了一下体内微弱的斗气，昂起头对吉兰特道，“老实说，他是还不错！”

吉兰特凝视着艾米，湛蓝而又深沉的眼眸，目光如流水般倾泻到艾米身上。

特蕾莎能从他的目光中看出隐忧，但是，他久久并未开口。

很快，黑甲骑士又回来了，身着金甲裹着披风的安戈洛公爵跟在他身后，虽然已年逾六十，但公爵看上去依然健壮而威严。一路上所遇之人都对他恭敬地低头行礼。

走到不远处，公爵停了下来，黑甲骑士继续向前，用尖锐的语气问吉兰特，“你是谁，是陪他来比赛的吗？”说着用手指向艾米。

吉兰特笑了笑，然后用不大的声音回答道，“我是雷神学院的吉兰特！”

看到黑甲骑士和公爵表情冷淡，没有任何反应，中年男子又补充了一句，“有时候，我还被别人称作北方游侠！”

“北方游侠？”除了艾米，安戈洛公爵、黑甲骑士马略、还有特蕾莎都发出低呼。

特蕾莎用不可思议地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既不高大、也不魁梧，甚至说不上有多么英俊的中年男子，难道他就是在吟游诗人口中经常被提及的北方游侠？

北方游侠这个名号，已经流传了近千年。

这个名号流传很广，在贝莎海沿岸，在幽暗森林周边，几乎是家喻户晓，而在伊尔国南方，甚至索兰帝国，也能通过吟游诗人之口听到有关他的传说，但是真正亲眼见过他的人，却少之又少。关于他的故事倒是很多，每个故事里主角的外貌和能力大相径庭，但却有着共同的性格，便是好善乐施、助人为乐。

据说，北方游侠背着大剑，身穿白袍，向来独来独往，自由自在，从来不对任何君主宣誓效忠。

然而此刻的他，虽未携带大剑，却又穿着白袍，如何又会是雷神学院的老师呢？

特蕾莎忽然发现自己愈发看不透眼前这个中年男子。

“你说你就是北方游侠？”黑甲骑士继续问，“那和他，还有雷神学院又有什么联系？”虽然还是质问，但语气已不若先前生硬、尖锐。

“我是雷神学院的吉兰特！”中年男子将话又重复了一遍，面色依旧温和，语气依旧轻缓。

“我是雷神学院的老师，今年由我，将他们带回伊凡城。”

“你既然是北方游侠，为何又是雷神学院的老师？”马略知道公爵在身后看着他，对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对话颇为恼火。但转念又想到刚才他在自己的肩头上轻轻一拍，神不知鬼不觉地，心中顿时又感到没底。

“谁说北方游侠就不能是雷神学院的老师？”吉兰特似笑非笑地反问，“是谁做过这样的规定？”

黑甲骑士努力克制住不快，回头征求般地看向安戈洛公爵。

安戈洛公爵于是缓步走上前来，金甲的光芒在镶有紫边的披风下忽隐忽现。

“当然没有这样的规定！”公爵开口道，“雷神学院的老师，还有学生，都跟北方游侠一般，是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约束的，就连英明伟大的伊凡国王也驾驭不了你们！”

公爵的语气中有浓烈的酸味，但事实上的确如此。

雷神学院最初是由从阿提尔冰原上南下的巨人建立的，在巨人撤回贝莎海北岸之后，城镇和学院的主人变为前往幽暗森林的冒险者、佣兵、逃犯以及被文明感召的蛮族。

直到两百年前，伊尔国的建立者伊凡一世率军北上，征服了这座森林边缘上的小城，将其命名为伊凡城并成为伊尔国的最北缘。

然而攻下容易守住难，哪怕设立了北方军团也无法抵挡得住森林内蛮族的一波波明里进攻暗里偷袭。由于古老的学院在蛮族人中的影响力，伊尔国后来干脆将伊凡城交给了雷神学院，给予它充分的自由，这里的学生都和北方游侠一样，无需向任何君王、领主宣誓效忠。

“雷神学院，向来孤零零屹立在寒冷的北方！”吉兰特面对公爵，依然不亢不卑，“如果能够帮王国抵挡住蛮族侵扰，那也就做出自己的贡献！”

“呵呵！”安戈洛公爵突然冷笑起来，“我们却从来不觉得蛮族有什么可怕的，在我的眼中，他们就是可以移动的金币！”

吉兰特自然知道公爵所指，他的军队每年都要数次开进幽暗森林，大肆围捕，每次都要擒获数以千计的蛮族，从中选择青壮再贩卖到波加尔海南岸的神炽帝国。

“不过我想，公爵殿下，您不会专程找我探讨如何在蛮族身上挣那些带血的金币吧？”吉兰特语带讥讽道。

“当然不！”安戈洛公爵猛地将阴冷的目光投向艾米，“我是来当面看看这位叫做艾米的年轻人……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能够连续两次击败我们安戈洛家的继承人。”

“击败他不需要三头六臂，只需要胆子大一点就行！”艾米立即回应道。

“你的胆子的确够大！”安戈洛公爵面色涨红，嘴唇微微抖动，他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克制住自己，“我还希望你能够一直胆子很大！”

说着，扭过头就带着马略离去。马略在离开前也阴阴地看了艾米一眼，然后听到艾米在身后爽快的回应道，“好的！没问题！”

公爵走远了，吉兰特开始幽幽地叹息，“艾米，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你难道没有想过，他不仅仅是位高权重的公爵，还是位斗气高手，你惹恼了他，万一出手，你如何抵挡？”

艾米缓缓摇头，大声反问，“我为什么要想这些事，我为什么要怕他，难道因为他是公爵，他是斗气高手，我在他面前，就应该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难道你身为雷神学院的老师，你是北方游侠，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艾米自觉理直气壮，义正言辞。而吉兰特在这件事上犯了很大错误，不可理喻。

吉兰特不知觉地扭过头看向特蕾莎，苦笑道，“这孩子，是你教出来的吗？”

特蕾莎笑笑，冲吉兰特微微躬身，“这三个月，我是他的老师，范兰西有向您提起过我们吗？”

“没错，范兰西他对我说，遇到位叫做艾米的，非常想加入我们雷神学院，所以我就来看看……”

这一次，艾米可听清楚了范兰西这名字，急忙追问道，“范兰西，他人在哪里？”

“他有事走不了，在雷神学院等你！”

“我可没有答应他，一定要去雷神学院！”艾米傲然道。虽然刚才公爵提到雷神学院的自由自在，和侏儒的说法不谋而合，令他颇感心动。

“那好，范兰西精心给你准备的礼物，也只能转送他人了。”吉兰特向特蕾莎眨了眨眼，做出转身欲走的样子。

“等等！”艾米果然中招，伸出胳膊快步挡住吉兰特去路，“有什么礼物，可以说来听听吗？”

“那可不行！按雷神学院的规矩，在学生到雷神学院报道前，不得随便透露！”吉兰特继续往广场外走去。

艾米再次拦在吉兰特身前，转动眼珠道，“那我现在答应去雷神学院，你可以告诉我吗？”

“这个嘛……”吉兰特继续犹豫道。

特蕾莎眼看着艾米正一步步地落入圈套，心里依稀觉得不对劲，刚准备冲吉兰特追问个明白，毕竟今天一大早，艾米还信誓旦旦地要前往索兰。忽然发现阿兰蒂丝老师正站在广场边，目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切，于是又悄然放弃刚刚萌生的想法。刚好听见艾米兴高采烈道，“好的，好的，既然你们准备了这么好的礼物，我岂能不去？”

……

三天的比赛终于结束了。

罗杰不出意外地取得接连四场胜利，而艾米则在赢得首场比赛后，义无反顾地放弃了接下来的比赛。

在阿提尔武者学校可以容纳数千人的礼堂内，一千位优胜者按顺序各自选择了他们心仪的学校。

罗杰选择了圣兰尼学院，艾米却第一个选择了雷神学院，在接下来的选择中，艾米忽然发现，雷神学院并不如想象般地受欢迎，一直到最后一位，共计只招收五十位新学员的雷神学院才完全招满，而且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情不愿。

还有一位，脸上也是极不情愿，甚至很是憋屈，那就是安戈洛家的小公爵弗莱迪，由于被艾米击败，他不得不留在伊尔国，虽然三年后还有一次机会，去索兰，去光明城，但至少是现在，艾米已经在他心底投下了浓重的、挥之不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