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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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的阿爷快要八十岁了，但看上去还很精神，每个人都说老人家一定能活过一百岁。

小鱼儿和文华找到他的时候，老爷爷正在坐在八仙椅上看书，旁边桌上还泡着一壶清茶，摇头晃脑，怡然自得。

“阿爷！”还没进门，文华就叫起来。

“哎！孙子！”听到小孙子的叫声，文华阿爷立刻应声，放下书，把扑过来的小孙子搂近。

“阿爷。”小鱼儿老老实实的问了一声。

“你们两个捣蛋鬼，不出去淘气，怎么到我这里来了？”虽然这么说着，文华阿爷却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事实上谁都知道，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孙子了。

“阿爷，我们有事要问你。”文华直接说道。

“哦？你们有事问我？”阿爷好奇道：“什么事啊？”

小鱼儿看着阿爷，问：“阿爷，我们的店要拆了，我们要走了，阿青问我想去哪里，我不知道，就想问问您。”

“你们要走？”阿爷愣了一下。

小鱼儿还没回答，文华就急急抢着说：“阿爷，小鱼儿他们没有地方住了，让他们住在我们家好不好，反正我们家有很多房子，我不要他走。”

“好啊。小鱼儿，你们要是没有地方去可以到我们家来，文华平常也没有个玩伴，就跟你玩得来，住进我们家，刚好和文华做个伴儿。我们家也不缺你和阿青两双筷子。”阿爷听了文华的话，也顺势劝道。

小鱼儿听的很是心动，可是想到阿青，又丧了气，说：“这个，还是要问阿青。”

阿爷说：“我和阿青说，让他留下来。”

小鱼儿眼睛亮了一下。

“你们的店也是个老店了，从我小时候起，就一直在了，还记得小时候也常常去玩，竟然要拆了啊。”

老爷子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时候，我也像你们这么大。经常到处跑着玩，算算看，那时候应该是阿青的爷爷在看店吧，样子我已经记不得了，听人说长得和阿青很像呢。”

小鱼儿第一次听别人说起阿青的长辈，很感兴趣，心里想着：阿青的爷爷？没听阿青说过，真的和阿青很像吗？

“那时候啊，新国才刚刚建立，好多人啊都离开家乡跑到新国去了。”

提到新国，阿爷突然就皱起眉头，变得生气起来。

“我就不懂那什么新国有什么好的，那么多人都去了，连自己祖宗都不要了！我当时和小鱼儿一样，也没爹没娘，全靠收养我的那家人给一口饭吃。

当时新国一建立，当家的人立马就带着老婆孩子跑了，因为他娘行动不便，就连他老娘都不要了！当时要不是阿青他爷爷接济，我和奶奶怕是早就饿死了！

建立新国的那人真不是个东西，你看看原本好好的伽塬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其实新国和这里都是伽塬国的，后来因为某些人理念不合，分裂成了现在的新国和老城。

新国是这里的人叫的，他们对于新国大多持不认同态度，其一是理念不合，其二就是因为新国建立时发生了太多文华阿爷这样的事件，导致留下来的人对于新国深恶痛绝。

老城自然就是新国对这里的称呼了，从称呼就可以知道新国的人对老城的看法，他们认为老城早晚都会成为新国。

然而不管老城对新国怎么想，事实就是被称为老城的地方正在逐步减少。

文华阿爷说着说着就骂起来，情绪激动，小鱼儿和文华被吓到了，连忙宽慰：“阿爷，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结果因为新国这件事，导致没有问到结果，看文华阿爷情绪有些激动，小鱼儿也不敢再问下去，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也不是什么都没问到嘛。”小鱼儿暗自嘀咕。

“你在说什么？”阿青听到他在说话，问道。

“没什么。”小鱼儿连忙摇头。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文华阿爷的寿宴就在今天举办。

一早，天还没大亮，小鱼儿就拉着阿青出门。

阿青无奈的说：“你急什么？现在去，人家桌子都还没摆好呢。”

“没事，早去了还可以帮帮忙。”小鱼儿一点都等不得，急急拉着阿青就奔文华家去了。

到了文华家，果然，桌子都还没摆上，但一家人已经在忙活了，见小鱼儿和阿青已经到了，文华他娘忙过来招呼。

“小鱼儿，来了啊。阿青，这么早啊！”

阿青无奈笑笑：“小鱼儿天还没亮就起来折腾了，他可急着要看寿宴。”

“小孩子嘛。”寒暄了几句，文华娘忙引阿青入座：“不好意思，还没布置好，先进去喝杯茶吧。”

阿青把一直抱着的花盆交给文华娘，说：“鲁老爷一直喜欢我们店里的花草，如今店快要拆了，又赶上鲁老爷寿宴，这盆可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正好赶上好时候，就送给鲁老爷当做寿礼。”

“镇店之宝，那怎么好意思！”

“这些东西到时候我们也带不走，不如送给合适的人，也好过被糟蹋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阿青和文华娘客套着，小鱼儿在一旁扭来扭去站立不安，待到两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时，便趁机说道：“阿青，我不想去内院，我要在这里看怎么布置寿宴，你去吧，不用管我了。”

“好吧，不要乱跑。”阿青叮嘱了一句，跟着文华娘到内院喝茶去了。

小鱼儿松了一口气，他一直不愿意去内院，只偶尔进去过几次，其他时候只和文华在外院玩。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和文华成了朋友，他一点都不想进鲁家大院，因为从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就让他觉得不舒服，尤其是里面，他打心底里排斥进去，因为这个，文华还曾经有些不高兴。

文华娘把阿青引进内院奉上茶后，便又出去忙活了，阿青也没觉得她待客不周，毕竟偌大的宅子，又没有多少人手，办一场寿宴全家每个人都发动起来了，就连文华也早就起来帮忙了。

阿青一人坐在会客厅中，轻啜一口，热茶的水汽就扑到了脸上。

一杯清茶刚刚喝完，鲁老爷，也就是文华爷爷便笑眯眯的跨进会客厅。

“阿青啊，来的这么早。”

阿青起身拱手，道：“祝，鲁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鲁老爷大笑两声，说：“什么鲁老爷，这样叫未免太生分，你就像小鱼儿一样叫我文华阿爷好了。”

阿青依然拱手：“这样于礼不合。”

鲁老爷摇摇头，不过也习惯了。

“对了，阿青啊。”鲁老爷坐到主位，和阿青交谈起来。“前天，我听小鱼儿说，你们要搬走？”

“是啊。”阿青承认。

“有地方了吗？”

“还没决定。”

鲁老爷突然皱起眉头：“你也真是的，没点谱就想乱闯，虽然可以拿到补偿，但那点钱哪够，外面多危险呀。要我说，可以来我们家嘛，小鱼儿还能和文华做个伴。”

阿青听了鲁老爷的话，微笑着说：“多谢鲁老爷的好意，但我想带小鱼儿多到外面去看看。”

鲁老爷不赞同：“阿青啊，小鱼儿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是我半个孙子。这外面多乱啊，可不像我们这里平和，你一个文弱年轻人带着个孩子，我可不放心。”

“小孩子就是要多经受一些磨难才会成长。”

接下来不论鲁老爷怎么劝，阿青都不为所动，只是谢过鲁老爷的美意。

最后，鲁老爷终于放弃了，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然后摇摇头，走了。

鲁老爷走后不久，阿青也跟着出了门。

因为寿宴的关系，一路上阿青都没有遇到一个人，他闲庭漫步的在庭院中走着。

鲁家的宅子很大，尽管现在没什么人了，依然能从宅子中残留下来的痕迹看出，这里从前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

阿青边观赏着老宅子中的各种景致，来到了鲁家的后院。

不比内院还有人打理，后院早已荒芜破败，无人靠近了。

阿青轻轻拨开半人高的枯黄杂草，继续往里面走去。

奇怪的是，院子里虽然杂草丛生，却不见一只蛇虫鼠蚁，这该是相当怪异的一件事，阿青却一点都不疑惑。

阿青停在一个很偏僻的位置，墙角的青砖早已坍塌大半，墙头上也长满了野草，空气中传来腐朽的气息。

这里给人的感觉只有死寂。

但阿青却感觉到一丝生命的波动，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说：“没想到你还活着。”

良久，一个声音传入阿青的耳中，这声音听起来极虚弱，虚弱到仿佛被风一吹就吹散了。

“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要结束了。”阿青平静的说。

又是一段很长的沉默，那声音才问道：“你想怎么样？”

阿青反问：“重要的是，你想怎么样？”

“你如果放我出去，我一定会杀光这家人，接着，杀光全城的人，然后，见人杀人。”那声音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事实上，它就是在陈述事实。

“我明白了。”

外院里，正跟着布置的人跑进跑出的小鱼儿突然感到那种一直让他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了，疑惑的抓抓脑袋，想不明白的他摇摇头，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又帮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