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家的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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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吴婶儿啊，欠债还钱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我们每次来你都说没钱，一拖再拖我们也很为难啊。”

大院儿里面，人群中间，领头的小混混双手叉腰、奇声怪调，在众多的围观者面前倒是很有表现欲。

“就是啊吴婶儿，古叔下海也有好几年了，原来你们家可是天天大鱼大肉，这街坊们可都看着呢。现在古叔虽然走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家里扫扫犄角旮旯都够我们吃半年的了，您说是吧？”

帮腔的小流氓也是七嘴八舌。

“你们胡说，我爸的厂子倒闭了，欠银行的钱还都没有还完，哪有钱还你们的高利贷！你们这群……骗子！”

古晓彤此时已经浑身颤抖、泪流满面，激动之下口不择言。

“骗子？哎我说古晓彤，话可不能这么说，当时借款协议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古叔生前可是亲笔签了字的！再说了，当时要是没有我们的钱救急，你们那个什么破消毒水生产得出来吗？”

“就是！当初古叔可是急的跟什么似的，天天堵着门求我们关哥，要是没有关哥，你们古家早就完蛋了！”

流氓们七嘴八舌，古晓彤气到嘴唇发紫，眼泪也越流越汹，可苏睿却发现了一些十分奇怪的现象。

比如，那些围在四周的街坊邻居，居然没有一个出来帮腔打圆场，甚至他们看向这对母女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善。

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难道30年前的社会风气已经坏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怎么可能呢？

还有，围观的邻居中偶尔有人看到自己，居然会直接翻个白眼儿，露出吃了大便般的嫌弃表情，然后非常不屑的转过头去，个别嘴欠的还会爆一声冷哼！

这种态度搞得苏睿很是窝火，而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子惹你们了？

不过苏睿在后世可是个头脑灵活的商界精英，稍一思索便已明白其中关窍。

古家贷款经商，本就已经欠了银行的钱。后来生意出现问题，古叔走投无路才又借了高利贷，但在这之前恐怕已经把能借的亲戚朋友借遍了。

再后来工厂破产，古叔撒手人寰，前前后后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时候还能怎么办？接着借呗。

来围观的这些人中，古家的债主估计得占七、八成往上。

这个年代大家都不富裕，眼见借出去的钱打了水漂，谁的心里都会不舒服。

古家的情况明摆在那里，独个上门讨要恐怕也要不出什么来，所以才趁着流氓闹事的机会，联合起来施压，看看有没有雨露均沾的机会。

至于他们对自己的敌意，恐怕是因为自己这个相当于吴芸干儿子的人，在这件事情上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的缘故。

看不起怂包，无论在那个年代都是普世价值观。

此时事态正在逐步变坏，流氓们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我说吴婶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没钱吗？我看这么的吧，这会儿大家都在，让哥儿几个去家里瞅瞅，要是真没钱大家也就信了，要是万一有钱呢大家就分一分，也算你们先还个利息。大家说行不行啊？”

流氓里面也不都是脑残，几个脑子好使的已经开始煽动群众了。

此话一出，人堆里果然有几个满脸横肉的大娘两眼放光，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苏睿却知道吴芸和古晓彤绝对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一个寡居妇人，一个未嫁的姑娘，要是让一群流氓去家里翻看翻看，那她们以后也没脸再见人了。

“你们！欺人太甚！”古晓彤用力的咬着嘴唇，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要不这样，你们娘俩住的房子不是挺大的吗？把它一卖，所有的债不就都能还上了？”一个流氓说道。

此话一出，围观的邻居中开始有人附和，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越来越多。

“就是就是，那可是三室两厅的大房子啊，欠着别人的钱，住着那样的豪宅，合适吗？”

“对呀对呀，把房子一卖，大家的钱全都能还上了，多痛快！”

围观人群的附和更加助长了流氓们的气焰，带头的流氓面带笑容上前一步。

“吴婶儿，这主意我看不错。我关鹏也不是不仗义的人，这样，房子卖了你们要是没地方住，就住到我那儿去，我歌厅后面的房子多，房租算你们一半就好，你看怎么样？”

“关哥仗义！”

“这主意不错。”

“就是就是，只要有地方住，房子卖了以后还能再买啊！”

此时情况已经一边倒，那个姓关的突然一步上前，一把抓住古晓彤的胳膊，露出凶狠的表情。

“怎么样，要不就让我们上去搜，要不就写字据把房子卖给我，今天你们要是不给句痛快话，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姓关的你干什么，快放开晓彤！”

这是吴芸的叫喊声，而那个关鹏已经开始恶狠狠的拉扯古晓彤，想通过这种近乎动武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苏睿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坚毅而笃定，然后冲着前面大吼一声，“都他妈给我住手！”

突如其来的这一嗓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挡在苏睿前面的几个人下意识的闪开身子，任由苏睿从容迈步，走到人群中央。

这一番走来眼神坚毅、面色笃定，颇有些不怒自威的势头，吃瓜群众本来都是市井小民，一下子便被唬住不少，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就连那个姓关的也下意识的松开了抓着古晓彤的手。

不过流氓就是流氓，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姓关的很快回过神来，盯着苏睿上一眼下一眼的瞅了瞅，然后眯着眼睛很是不屑的问道：“哎呦喂，这不是小白脸儿苏睿吗？怎么，今儿——不做缩头乌龟了？”。

苏睿和这个姓关的也算认识，听他的语气，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上门找事儿了，而且自己之前一直不曾露面，早已被人看扁。

苏睿轻蔑一笑，“是啊，今天正好有闲，出来看看王八咬人！”

话一出口，对面的关鹏顿时怒目圆睁，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之前毫无存在感的小白脸儿居然敢骂自己，这他妈还了得？

“操！给老子废了他！”暴怒之下的关鹏狠狠扔掉手中的烟头，声色俱厉地下令。

周围的小痞子们立刻行动，离苏睿最近的一个上前一步抡拳便打，后面两个面露凶光、紧随其后。

苏睿轻蔑一笑，眼前这伙人的反应基本符合预判，痞子闹事遇见找茬的，要是不动手那才见鬼了呢。

真要动手，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