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咸丰城发生了不少大事,一则是太子突然暴毙而亡,朝中大臣明着暗着提点着国不可一日无太子之事,要东秦帝早日册立太子,东秦帝虽然金鸾殿上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已经隐隐不悦,二子秦亦清如今幽闭在府中,不得入宫,三子秦亦歌追去了北苍。至于余下的一些皇子,年龄都还甚少,担不起太子之位,而四子秦无涯双腿残废,至今不能痊愈……
其实说到这个秦无涯,东秦帝自从把悠然居赏赐他住下后,也没有怎么过去,秦无涯仍是如常一般,似乎宫里并没有这个皇子,没有因为受*而多一分倨傲,仍是淡然如常。
东秦帝自那日从刑场回宫后,便觉得身子不舒服,寻鸢替他把脉后只是开一些疏散的方子温疗,虽然身子渐渐好转,但东秦帝依然不想处理政事,看了几页闲书,突然想起昨日听高严说烟妃身体有恙的传闻,烟妃是秦亦清的生母,如今位居贵妃之位,几乎可以和皇后平起平起,而他多年也独*于她,并不会因为宫中有晋新人便疏乎了她。
罚了秦亦清闭门思过后,烟妃曾跪在秦阳宫外低声请求,他都没有理会,想来前几日自己太过狠心了,这么一想,心中一动,就想去见见她,而高严也在一旁提点,说皇上您身子最近大好,天气正好,不妨出去走走。他心中略略一定,便叫他安排撵轿,准备到烟妃的拢烟宫去探望一番,高严瞧着皇帝已经恢复以往的气色,略略宽了心,便让人下去准备了。
东秦帝自然说了要悄悄去,高严自然没有大肆声张,也没有提前举报,一行人悄悄去了烟妃的拢烟宫,一路上安静又神速。
等到了拢烟宫后,守在外面的宫人慌成一团,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因为东秦帝已经到了眼前,大家忙着行礼,谁也不敢这时候起身朝里面跑。
“烟妃在做什么?”东秦帝随口问了一句。
拢烟宫的主事者翠羽姑姑一见来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忐忑了半天,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回……回……回皇上,贵妃娘娘在、在里面……”她越是着急,越是紧张,越是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的很让人起疑。
而一旁的高严见他着实答的回的不成体统,不由截下了她的话:“皇上,让翠羽姑姑去通知烟贵妃娘娘来接驾吧?”
东秦帝轻嗯了一声。一旁得了令的翠羽姑姑忙慌慌张张的起身往回跑,可因为太过慌乱,反而不小心踩到裙角摔了一脚,差一点没有摔成狗啃泥,惹得众人又是想笑又是不敢笑,只能硬生生憋着,而东秦帝眉心突然起了疑惑:“翠羽,烟妃在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翠羽额头冷汗直冒:“回皇上,娘娘、娘娘她……她没做什么?”整个事件知情者仅有翠羽一人,她特意守在门口就怕出了什么岔子,没想到皇上竟然亲临了拢烟宫,这让她怎么能不急,不怕,不担心,一时情急自然多说多话。
东秦帝目光如炬的看着翠羽,她身为一个宫里的掌事宫宫,又经常见他的面,怎么可能会对他怕成这样子,这样一想,心中疑惑:“你们站在谁都不能动,高严,随朕进去看看!”
东秦帝这么一说,翠羽吓得魂不附体,跪在东秦帝面前就磕了一个响头:“皇上,您不要进去,娘娘正在小憩,奴婢,奴婢现在就进去唤她出来接驾!”然后突然捉住了皇帝的衣角,这简直是以下犯上的行为。
东秦帝本来心有疑惑,这下更是疑云密布了,抬脚把她踹开,翠羽捉住他龙袍一角的身子软软一歪,倒在了一旁:“大胆奴才,竟然敢拦朕的路,来人呐,把她拿下,所有人都跪在这里不准动,不得通报,高严,秦悦,你们随朕进去,朕倒要看看烟妃到底在做什么!”
说完,抬步就往里面走去,而一旁的高严忙跟了上去,可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不由偷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秦悦,想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没想到秦悦秦靖这两个近身侍卫脸上根本没有什么表情,也是,他只是护卫皇上周全,其他什么事都不是他所能理会的。
高严心下更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又不敢肯定,只能小跑跟在东秦帝身后。翠羽见皇帝进了殿,吓得面色苍白,眼泪突然啪啪的落下来,只是当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她眼底突然闪过一抹冷然的光。
殿外众人都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忐忑不安的等着。
毕竟是一个贵妃的宫殿,从正门再到侧宫,再到寝殿,倒也是不远的距离,只是快接近寝殿的时候,突然听到从内殿里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烟妃的声音细细密密的从寝宫里传了出来,那声音几乎酥了你的骨头:“您轻点儿……轻点儿……我疼……”
“小浪货,你不是最喜欢我这样弄你。”另一个声音是一个男人的,粗重喘息。
听到这样的声音东秦帝肯定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面色难堪到了极致,简直不能用言语形容,他突然呯的一声推开了大门,整个人朝内殿大步行去,而凤榻上,不消想也知道是什么样的景色,一男一女*着身子正在凤榻上翻云覆雨,那情态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践人,你们在干什么?”东秦帝怒得双眼发红,死死的盯着两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他是一国之君啊,竟然被皇宫的妃子戴了一个绿帽子,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这可是他*了几十年的女子啊,他相信她,怜惜她,给她恩*,她竟然给自己这么大的难堪,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气,如何不失神,东秦帝心里头有一把火,正蹭蹭往外冒。
*上两人听到声响,迅速分开,而烟妃一抬头看着东秦帝的脸,瞬间失了颜色,保养得宜的脸上现出一丝难堪来,快速的拢了一*薄被披在身上:“皇上,皇上,您听我解释?”
那男子也看到了东秦帝,不及人反应突然套上裤子便朝东秦帝袭来,秦悦慌忙拔剑去挡,那男子与秦悦对了几招后,见占不了上风,突然虚晃一招,等秦悦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闪身一避,从窗口跳窗而逃,秦悦当然立即去追。
而秦靖也想去追,却因为是保护皇上安危,生生的停住了脚步,毕竟秦悦的武功不敢说天下无敌,在江湖上也是说一说二的高手,所以他对付一个刺客应该绰绰有余。
殿内形容十分尴尬,秦靖却眼观鼻,鼻观心,只保护自己皇帝的安全,其他没放在眼里。
倒是说高严的处境是处尴尬的,他身为皇帝身边的*信,虽然见过不少风风雨雨,可遇到了这种事倒是怪难为情的,烟贵妃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爬下*就滚到了东秦帝身边,眼泪已经凄然的流了下来:“皇上,臣妾错了,臣妾错了,臣妾是被人陷害的……”
东秦帝身子一晃,气得差一点没有晕过去,他死死的瞪着烟妃:“你这个践人,你竟然敢做出这等对不起朕的事,朕要你的狗命!”说着,去抽秦靖的佩剑,然后朝烟妃冲了过去。高严吓得脸色发白,膝行几步抱住了东秦帝的大腿,小声的哭喊道:“皇上三思,三思!”
烟妃也被这场面吓坏了,身子发软的瘫在一旁,又不敢哭出声来,只是咬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皇上,臣妾错了,请皇上责罚!”
东秦帝毕竟年龄大了,又小病了一场,又经过刚刚的急行,本身也没有什么力气,握剑的手一直在抖啊抖,最后手一软,佩剑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你这个践人——”他气急败坏的喝了一声,全身抖得厉害,张了张嘴巴,却只吼了这一声出来。
高严跪在一旁继续抱住他的大腿,徐徐劝了一句:“皇上,龙体最为紧要,请皇上保重。”
东秦帝死死的看着烟妃,那模样真恨不得抽死她似的,他平息了一会儿情绪,才怒声吩咐道:“来人呐,传令下去,拢烟宫所有宫人杖毙!烟贵妃以下犯上,损了朕的龙威,故而削去妃子之位,另赐三尺白绫!”终究,他还是心软了一寸,留了一分薄面。
“皇上,削去烟贵妃名号之事兹事体大,仅奉口谕臣难以履行,请皇上下赐圣旨诏命!”毕竟烟贵妃可是皇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之人,平白无故削去名号,怎么能不让人起疑呢?所以秦靖这个事儿很难办。
东秦帝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高严却打断了他的话:“皇上,您身子可好点了?”
东秦帝喘息了一口气,才觉得嗡嗡作响的脑子慢慢清明了一些:“好多了。高严,送朕回宫吧!”他着实倦了,经过此事的打击恍若老了几十岁一样,步伐沉重,恍似有千金。
烟妃身子一软,完全没有了反应:“皇上,不要啊,臣妾是被人陷害的,臣妾错了,求您饶过臣妾这一次好不好?皇上,好歹我们几十年夫妻一场,求您饶过我好不好?臣妾下半身做牛做马报答您!皇上——”最后一声,烟妃吼得声斯力竭的。
东秦帝面色不动,仍旧铁青难看:“你这个践人,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敢求饶,朕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发泄朕心头之恨!”
烟妃知道今天自己犯了重罪,可是三尺白绫赐于她分明要置她于死地啊:“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皇上,皇上,臣妾还不想死,臣妾——”烟妃哭泣轻求。
东秦帝已经不想再听,沉声说道:“高严,起驾回宫!”
这时候,窗外又翻进一个人影,却是秦悦闪身进来,东秦帝看着他空手回来,眉头一皱,沉声喝道:“秦悦,那个歼夫呢?”
秦悦敛目垂道:“回皇上的话,臣跟丢了,不过臣料想他一定没有出拢烟宫。”拢烟宫外还有不少亲兵侍卫,他不相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了,所以人还在拢烟宫。
“搜——”东秦帝仅说了一个字,便让高严扶着自己出了内殿小憩。而一旁的秦靖已经去执行命令了,所有拢烟宫的宫人都被抓了起来,而同时也有御林军来拢烟宫搜查刺客。
因为关乎东秦帝的颜面,所以只是用了刺客二字,秦悦带着人一间一间的搜,可搜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人影,倒是最后在烟妃*底下找了一些人皮面具和一身衣服。
东秦帝一看,让人把人皮面具戴在脸上,那模样却是玉惊容,而那身衣服也是玉惊容当日赴宴的时候所穿的衣服,也就是说当日东秦宫真的有两个玉惊容,一个是有人假扮,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个人才是杀害太子的凶手,再加上秦亦清当晚负责禁卫军,这么一想,东秦帝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几个字:“高严,传秦亦清入宫!快!”
秦亦清如今被幽闭在府中,没有他的允许不准擅自入宫。
高严得了令忙上一个心腹小太监去传旨,但是严令他不许透露口风,只说是皇上想他了,特意召见。
拢烟宫里阴云密布,像是随时有一场狂风暴雨而来,东秦帝坐在软榻上,任由烟妃在下在磕的头破血流,喊得声音沙哑,都无动于衷,拢烟宫上下人心惶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这架子,恐怕事情不轻,而这时皇后也闻风而来,瞧着地上的人皮面具,又瞧了瞧跪着不肯起身的烟妃,问了高严心下已有几分明白:“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这个践人在背后装神弄鬼,你还我远儿,还我远儿!”皇后知道真相后更是愤怒异常,自从那一日没有杀死玉惊容,又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救人,心情一直低落,再加上被皇上训斥几句,正愁有气没处撒,烟贵妃正正撞在了枪口上。
想她跟烟贵妃入宫时间相近,但这女人一直备受皇帝*爱,说不恨她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丧子之痛,皇后怒得几乎失了神,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一时之间,拢烟宫大乱,而秦亦清赶到的时候也觉得气氛不对,却还是忐忑不安的给东秦帝请了安:“儿臣给父王、母后请安!”心下却直犯嘀咕,到底发生了何事!
看着拢烟宫风雨欲来的感情,又看到自己母妃跪在地上的形容,难道是出事了?
当这个念头如一道闪电一般打入脑海里时,秦亦清脸色唰的一白,难道是宫中的那个秘道被人发现了,主子被人抓到了,可是不可能啊,他曾经暗中去找那个地方,可是如果没有人指引,他根本找不到入口,而他不知道的时那个密道依照五行八卦而布,寻常之人根本解不了!再加上他不敢大肆铺张,所以他才一直以来没有半点线索。
东秦帝把人眼面具和衣服扔到他面前,沉声说道:“逆子,你看看这是什么?”
人眼面具,再加上一身白衣,秦亦清有些丈二的和尚分不清头脑:“父皇,这是什么?”
东秦帝冷笑一声:“你倒是会装,秦亦清,你太让朕失望了,朕一直相信于你,没有想到你跟你母妃联合一起干出这样的勾当,弑杀太子,依律当诛九族!”
秦亦清面色白的厉害:“父皇,您在说什么,清儿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他惶惶不安的问道,面上已经失了往常的沉稳淡定。
东秦帝冷呵一声,怒气十足的继续吼道:“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你当晚让人扮成玉惊容的模样才行刺太子,而当时的禁卫军是由你来调动的,你不让禁卫军靠近东宫,就是为了便于自己的行动,到最后故意把事情嫁祸给玉惊容,是不是这样子的?秦亦清,朕一直*信于你,没有想到你竟然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不是朕的脑袋就是你要的目标?”除了皇子争权夺位,他想不出秦亦清还有什么样的理由布这一个局。
秦亦清经过短短一番思索,已经心下明了,不由悲从中来:“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儿臣并没有做这样的事啊,父皇——”秦亦清这几日心绪难宁,经过此事,情绪轰然崩溃。
东秦帝目露悲凉,看着自己最*信的儿子,大儿子秦亦远虽然不成材了些,但他既然立了他的储君之位便没有想着换了他,二儿子秦亦清是他自幼看重的,这孩子虽然性格温顺了些,但处事手段却处处与他相向,所以他对他越来越是偏爱,甚至想过以后太子登基便让他为辅佐监国,而三儿子秦亦歌,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战场之上,以一敌百,东秦的江山交由他来守护,他百年之后也放心,可是短短几日,大儿子命丧黄泉,二儿子竟然弑杀大儿子,这样的打击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短短一瞬间,理清了所有事情之后东秦帝几乎瞬间老了十几岁,就算是坐在高位仍感觉身子不住的颤抖:“闭嘴!朕相信朕所看到的一切!”
玉惊容的人眼面具和衣裳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拢烟宫,他虽然早就对秦亦清起了疑心,但是这一刻证据摆在眼前,他确实无话可说了。
“父皇,儿臣没有杀害太子哥哥,儿臣自幼与他情同手足怎么可能会残害于他!”秦亦清感觉自己似乎又掉入了一个更大的阴谋圈里面,当日他是调开太子东宫的禁卫军没有错,他也确实找到了两个人证没有错,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杀了太子哥哥。
而今,这些证据,矛头一一指向他,让他百口莫辩,只是,母妃怎么会牵扯其中呢?
烟妃也突然反应过来,匍匐过来,哭泣哀求:“皇上,都是臣妾一人做的,与亦清无关,您要杀就杀了臣妾吧,皇上,亦清还年轻,他不能死啊!”
“你以为你做出那样的事被朕看到朕还会饶了你吗?哼!你们两个都得死!”秦亦清面容清冷如铁,看着她的时候仍是双目腥红,死死的盯着烟贵妃。
烟贵妃身子一软,几乎泣不成声:“千错万错都是臣妾一人的错,弑杀太子也是臣妾一人所为,与二王爷并无什么关系,皇上,您一向仁慈,怎么可以要了自己儿子的脑袋!”
皇后一听她这么说也急了,不由在一旁急急的劝道:“皇上,如今证据确凿,皇上请下令处死秦亦清!以尉远儿在天之灵!”
秦亦清听了自己母妃的话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母妃与平素竟然略有不同,发丝凌乱,双唇红肿,而衣衫也是凌乱,像是急急忙忙穿在身上,他一时不知想到什么,面如死灰!
原来是他,他不是说过要替自己守护这秘密吗?为什么这个秘密又被揭穿了,而且以这样的形式,秦亦清越想心越凉,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让他帮他做了那么多事,这一次又想做什么?难道是想毁了东秦的基业吗?
而那个人的身份到底是谁,是谁,这宫中到底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东秦帝让人赐了三尺白绫于烟妃,任凭秦亦清如何哀求都没有用,而秦亦清也被押入天牢,待案情查明之后问斩,皇后终于心满意足。
东秦帝回宫之前吩咐所有侍卫传出此事,而拢烟宫大大小小几十个宫人一杖毙,据说哀嚎不断,形容可悲,而内庭的人高严会做处理,而今日在场的人更是没有一个有胆量把此事摊出去产,所以简简单单就把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可没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日,东秦帝被人戴了绿帽子的消息还是传遍了大街小巷,等此事传入宫的时候东秦帝又被气得大病一场,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