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索了一会儿,突然摸到了一个极微弱的东西,就是这个了,还有一些区别的,然后他用力一扯,把扶苏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
扶苏来不及反抗自己脸皮的人皮面具便已经被扯落下来,带着鲜血滚滚而落,人皮面具几乎渗入皮肤,与扶苏的脸融合在一起,扶苏心道,一声完了,寒意从心底渗了出来,她没有想过苍皓然会这么细心,发现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她行走江湖多年,从来没有人发现她的真正容颜,而苍皓然是第一个,这个男人心细缜密的让人害怕,她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只有刻骨的寒冷,像是整个人被泡在冰水里一样。
凉啊!冷的她全身发颤,她心中明白有些东西再也没有办法隐瞒下去了,依着苍皓然的聪明,他定会猜测出来所有的事情,眼底氏闪过一丝绝望的光,她知道女儿家的身份被揭穿,要承受的事情往往比想象中的更可怕,她兴许这一次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她用力偏过脸,长发如缎垂落,遮在她脸上,她不敢抬头!
因为方才苍皓然的手劲有些大,人皮面具又粘合的有些久,扯下来的时候几乎带下了一些血肉,鲜血顺着她的皮肤滑落,映在那一张白的不寻常的脸上,有些可怕!
乍看她第一眼时,只觉得他面容精致,表情木然,没有人想过他戴了人皮面具,
其实要说江湖上人皮面具这种东西,无论做得多么精巧细致,毕竟是死皮一张,无论契合活人脸上微妙的肌肤这化,因皮很难瞒过真正观察细微的人,但是扶苏的人皮面具从始至终没有人看到,她揭开面具的那一刹那,所有人才惊觉,她脸上戴着人皮面具。
方才那一眼太快,苍皓然只看到她脸上血污满布,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让扶苏的目光与他对视,而看到这一张脸的时候,苍皓然的面色大变,这一张脸,这一张脸,他不会认错,这是玉惊容的脸,一模一样,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形状皎好的眉毛不会过淡亦不会过淡,反倒有一种英气逼人的错觉,又因为皮肤相对比较白希,益发显得那一双狐狸眼又黑又浓,透着不可忽视的悲哀,苍皓然仔细的打量着她,眼前的这个人跟玉惊容一模一样,只是稍显清白淡漠了些,就连嘴角噙住的笑意都是一模一样:“阿玉?”他不可置信的说了声,因为这一张脸太像太像,明明是玉惊容站在自己面前,只是面前的这个女子更加鲜血淋漓,狼狈至极,可是为什么两个人会长的一模一样,阿玉是雪女,那么眼前的扶苏也是雪女吗?苍皓然的心一瞬间仿佛是被人的攥了起来,还是阿玉本身就是扶苏,为什么她会来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些乱,思维有些乱,不知道该用什么表达自己的震惊。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情况,他可以理解扶苏是女子,但是接受不了扶苏就是玉惊容的事情,他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可是为什么呢?
寻鸢与他说过,玉惊容便是五年前被逼跳崖的玉雪,他们几人心照不宣,想把这段过去轻巧的抹去,但是扶苏又是谁,怎么会跟玉惊容一样,难道她们是姐妹?
一想到这个可能,苍皓然觉得脊背发凉,倘若她们是姐妹的话,那么雪女便不是一个!到底是谁在背后挑起这一场纷争,那个传闻,四国亡,雪国复,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扶苏凉凉一笑,半垂的睫毛轻轻眨了眨,唇稍露出一抹嘲讽,凉薄的眼冷厉无情!那目光就仿佛恨不得生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带着阴狠毒辣!
“苍皓然,我不是玉惊容,你要杀要剐痛快一点,少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扶苏开口了,眼底满是浓浓寒意!只要她能动,她一定亲手杀了面前这个人!
“呵——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扶苏丞相,我该不该说你胆大包天呢?”苍皓然随即笑了,这不是玉惊容,玉惊容什么时候眼底都是有算计的光芒,而面前这个女子,虽然跟阿玉长的一模一样,但她不是阿玉,她身上的气质跟阿玉不一样,脸上也未露出一点熟悉的神情,显然这个人是另外一个人。回过神来,苍皓然的唇稍稍稍扬起,手一挥,一把抽过林汐手中的寒剑:“说,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和玉惊容,长的一模一样?”
“你管得着吗,你怎么不说玉惊容跟我长的一模一样!”扶苏冷哼,声音冷淡至极!
苍皓然手中的软剑逼近她的脖子,只要稍稍一用力,扶苏白希的脖子上都能鲜血滚滚而落,可他没有,反倒像逗弄小动物一样,不紧不慢的横在那里:“扶苏丞相,你再嘴硬,我不介意把你送给士兵们,我想他们打仗这么久了,看到这么一个如花貌美的美人儿,一定迫不及待吧!你觉得那个画面,好不好看?”
“你敢——”扶苏死死的盯着他,目露寒光!
苍皓然不怒反笑,有点意思,没想到竟然这个扶苏竟然是一个女子,她潜伏在南昭几年,竟然是男扮女装之身,更重要的是她跟玉惊容竟然生的一模一样:“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有什么不敢的!扶苏丞相,你最好不要再继续挑战的底线,不然有你受的!”
扶苏别开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苍皓然,是个男人就给我痛快一点,我落在你手中,不是我技不如人,是你卑鄙无耻,利用叛徒落在你身上,但是我不会服输!倘若有一日,我能出去,我第一个要杀的人便是你!”浑身都疼,鞭子抽打的她骨头都快断了,再加上脸上的伤痕,她的意识越来越乱,真恨不得晕过去。
但她知道,苍皓然不会让她就这么晕了的!她一直咬紧牙关,忍!唯有忍才能出去!
“林汐!传令下去,今晚守好各个军营,尤其这军账周围,再加派人手巡逻,今晚一个蚊子都不能让他进来,一旦有异样情况,立即用最高警戒示警,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等会就有贵客来访!”苍皓然豪不在意她的挑衅,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张脸的话,他不会轻易手软!
毕竟就算不是玉惊容,她的身份也太可疑,他对玉惊容的身世了解的不多,还是问过寻鸢再作处理,只是寻鸢,如今到底在哪儿呢?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困住我吗,苍皓然,你在作梦!”扶苏咬牙,几乎把银牙咬碎,恨恨的看着他!目光如同烔烔的火焰!
苍皓然手指轻抬,挑起她的小脸,然后一个手指突然贴上去,重重压了一下伤口,疼得扶苏呲牙咧嘴,真疼啊,人皮面具本就戴的太久,几乎与血肉相连,他方才那么大手劲撕下来,已经带起她脸上的一些血肉,这样看着真真是血肉模糊,而这样的疼她竟然能一声不吭的忍下,可见她的意志力有多强,这般桀骜的女子,他倒是有些钦佩了!
“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从我手中逃出去的!不过我劝你最好让你的士兵们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像你一样落入我的陷阱之中!”然后他低低笑了,声音依旧优雅动听:“扶苏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再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把东秦和南昭的兵布图画给我,我可以饶你一死!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苍皓然问的不紧不慢,悠然自得。
扶苏疼得冷汗直冒,这次真是汗,从她脸上流了下来,疼啊,可真疼,她有些受不住,可是没办法,受不住也要受,她落入敌人手中只能怪自己太过大意:“你休想!”
“呵——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长剑一挑,突然挑落她的衣襟,露出大片大片的雪肤,细腻如瓷,虽然沾了不少血污,但是在烛火下依旧漂亮宛如白玉。
倘若没有那些血迹,这样的肌肤该是何等美丽,就像那暖暖的玉啊,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打破它一样,外衣褪却,露出女子皎好的身体,虽然胸前有白布缠紧,但是不可否认,她依然很美,扶苏的眼神乱了,就算面对死亡,她都能面色不改,容色不变,但是现在,她怕了,也许对女子来说,这种折磨才是最恐惧的,她就宛若鱼肉,任人宰割!
害怕啊,她怕的浑身发抖,像受伤的小兽一样,只想寻找一个怀抱,抑制她的害怕,她看着苍皓然,那人眼底一片清亮,不见贪婪之色:“住手——”
终于,那一声喝斥还是从喉咙里飘了出来!扶苏羞愤欲死!她情愿一刀给她了断,也不愿意承受这样的羞辱,她就算是再沉着冷静,也不可抑制的慌乱起来!
看着她的惊慌失措,苍皓然笑了,他还以为这个女子没有任何弱点呢,没想到在他的戏弄之下还是有了弱点:“我再问你一遍,画还是不画?”
“不画!”扶苏闭了闭眼睛,不能画,死都不能画,用她一死,换取南昭,东秦士兵平安,也算值了,就起码四哥会替她报仇,她如果死在北苍,四哥一定不会放过苍皓然!
再者,她也不会天真到画了兵布图之后,她能活着回去!这是不可能的!在被掳的那一刻,她早就做好了死的打算,只是自己还没有动手,便中了十香软筋散!
苍皓然笑了,果然是硬骨头,跟玉惊容一模一样的硬脾气,哪怕死亡面前都能面不改色,他长剑再度一挥,扶苏身上的衣衫尽褪,他往前一步,遮住了其他人的视线,而女子在自己身前几近*,只剩下身上的白裤:“还要继续吗,画还是不画?”
“你杀了我吧!”扶苏痛苦的悲鸣,像是受伤的狼一般怒吼道,悲泣入耳,宛若丧音!
而这时,突然帐外传来一阵异动,苍皓然笑了,温润的一张脸笑意醉人,他看着扶苏,声音压的极低,有一种惑人的魅人:“猜猜看,是谁来救你了,是你的手下,还是东秦的兵?你想不想看看,他们待会儿是怎么死的,是怎么在你面前惨死的?”
扶苏咬紧牙关,嘴巴里都是血腥味道,浓烈无比:“苍皓然,你卑鄙无耻!”她想撕吼,可声音破碎,早已经没有了力气,浑身鲜血淋漓,看起来分外妖异,就像上等的美玉,突然落入了满目鲜血中,诡异的吓人,可也有一种另类的妖异之美!
“我没有把你赏给我的士兵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扶苏,倘若不是你这张脸,我已经让你死一万次了!”苍皓然随手扯过一件外衣,罩在她身上:“林汐,你们守好她,不准让她逃了!我去外面,看看到底是谁敢来我北苍大帐里劫人!”
倘若不是因为这一张脸,他早就杀了她了,而她的死状会比现在更凄然百倍,千倍,因为扶苏,他折损了不少将士,甚至有些是跟随在他身边多年的部下,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气,所以,杀了扶苏,祭奠亡魂,是他该做的事,可是他心软了!
因为这一张脸,跟玉惊容一模一样的脸。
“苍皓然,你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跟玉惊容长的一模一样吗?”扶苏突然意外的开口了。
苍皓然顿下脚步,冷冷的看着她:“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扶苏笑了,淡淡的,却妖娆的:“怎么,难道你怕我逃跑了不成吗?”
苍皓然挑眉一笑,逃跑,一个身中十香软筋散的人在他面前说逃,真是白日作梦,他重新回到她身边,看着她,戏虐道:“怎么,丞相可是考虑清楚了,把我兵布图画给我了?”
扶苏淡淡,像是脸上没有那些伤痕,身上没有受到那些鞭刑:“是啊,我准备把兵布图画给你了,但是,太子殿下,您这么把我的双手捆住,让我如何画呢?”她知道救兵来了,就在账外不远处,不论如何,她不能让苍皓然用自己威肋来人,她情愿死!也不想牵连四哥!
苍皓然一挥手,轻吐两个字:“松绑!”
林汐很快就上前一步替她松开绑,同时留意着她的动作,就怕她突然发难,毕竟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太子殿下智谋双全,也不会轻易抓住她,而抓住她他们也损失了不少士兵。
松开绑,得到自由,扶苏活动了一下手腕,身上无一处不是疼的,但没办法,自古以为成王败寇,她落在苍皓然手上,她也认了,倘若是苍皓然落在她手上,她自然也会这么对付他,甚至更重,但是羞辱一事,她忘不了,她一想到他方才羞辱她的样子,就恨不得杀了她!
“请吧,丞相!”苍皓然当然也在一动不动的注意着她,半晌,林忆把墨研墨好了,才轻启薄唇,说出一句话,慢悠悠的,却也冷冷的。
扶苏因为受伤的缘故行动有些慢,慢悠悠的朝苍皓然走了过来,可是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包括苍皓然都没有想过,她会突然发难,手中砚台朝林汐砸了过去,而她快如闪电的夺过了一人的大刀,更要命的是她身子朝前一移,便朝苍皓然直直飞去!
没有人看清楚她的动作,这不是一个身中十香软筋散的人应有的反应,可是她不但做了,而且干的漂亮,就那样一动不动的把苍皓然擒在了怀中,寒刀入眼,芒光如电,就那样轻描淡写的拦在了苍皓然的身前:“殿下,随我走一趟吧!”她的语调慢悠悠的,有绝处缝生的淡然,也有傲视天下的绝然。
“如果我说不呢?”苍皓然目光不变,淡淡反问。
“我不介意就这么切了殿下的脑袋,让他们退开,我要带你离开!”扶苏脸色不变,看上去未曾受伤一样,可是苍皓然知道,她的呼吸有些沉了。
远处的斯杀声渐行渐远,苍皓然知道救扶苏的人已经走了,或者已经都被杀了:“丞相大人,您觉得我是从小被人威胁长大的吗?还是你有自信能杀了我?”
“再不下令,我真的杀了你,大不了我们一起死!”扶苏恼了,这个人怎么能面不改色到这种地步,她的刀子都已经逼上了他的喉咙,他非但面不改色,还能与她谈笑风声!
“好啊,最起码黄泉路上我们都不孤独,只是丞相大人,您确定真的要跟我一起死?”苍皓然的声音慢悠悠的,他的手下吓得面色发白,可他面容不改,跟扶苏闲话家常起来!
扶苏手指用力,刀锋已经划破苍皓然的喉咙,他眉稍都没有轻动一下,只是捉摸不透的笑着,让人心尖发凉,苍皓然也在继续不知死活的说道:“丞相大人,您的救兵已经被我的人抓了,倘若你现在放手,我或许可以饶他们一命,但是倘若你再不收手,我就不保证等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了,他们辛辛苦苦前来救你,你不希望面对的都是一些残破不全的尸块吧!”
还未等苍皓然吩咐,已经有人把几个南昭士兵和东秦士兵带了进来,狼狈的跪在地上:“主子,属下无能,没能救出主子!”说话音却已经羞愧不已。
但是,抬眸间见到帐中场景,不由目光一滞,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为什么他们的主子的脸变了,不再是那个熟悉的主子,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扶苏冷着脸,看着苍皓然:“你以为威胁对我有用吗?我们南昭的士兵,既然选择征战疆场,便没有打算回去,不管如何,苍皓然,我今天非要你的命不可!”
鲜血顺着刀柄滑落,如浇灌的莲花,在地毯上一寸一寸蔓开,苍皓然还是没有表情,只是慢悠悠的说了句:“是吗?”突然,他动手了,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动手的,身影再辗转过来的时候,苍皓然已经叩住了扶苏,手中的刀锋逼向他:“扶苏丞相,虽然十香软筋散对你没用,但是总有一样东西适合你!”
扶苏再一次落在他手上,已经无话可说,没办法,她身上的药xing还没有褪却,内力还没有恢复,便跟苍皓然动手,果断不是他的对手啊,只是这个人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她就算身手在的时候,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要杀便杀,别说废话!”
苍皓然笑了,轻挑的笑了,捏着扶苏的下巴,细细摩挲:“你说,倘若你们南昭王知道,潜伏在他身边多年的丞相,是个女人,会怎么样?”
扶苏脸色如雪,或许该说今晚她的脸色一直格外的白,鲜血衬着那一张脸,宛若白玉:“我已经是将死之人,又有何惧,哪怕你让天下人知道我扶苏是女子又何妨?”
苍皓然蹙眉:“那我真想看看丞相大人,可有弱点!”
扶苏看了他一眼,懒懒的:“苍皓然,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你抓了,倘若我死了,所有人都会误认为是你杀了我!”
苍皓看着她,一动不动:“丞相大人,我劝你不再玩什么诡计!”
扶苏笑了,透着一股子悲凉的兴味,就像战场上的战马,在身子倒地的那一刻起,长嘶悲鸣,可是她却没有说直来,只是目光淡淡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那轻柔的目光仿佛在看一枚绝世珍宝,她心里说道,四哥,让我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倘若有来世,我不是雪女,不用背负复国的责任,我们在一起,好吗?心口揪痛,目光一转,眸中已经恢复清亮,她的身子凑近苍皓然,压低嗓音说:“太子殿下,倘若我在你的军帐中死了,有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不及苍皓然反应,她白希的脖颈直直朝那抹带血的大刀上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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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新有点晚,对不住各位了,实在事情有点多,不过文,很快就走向结局了,我尽量快点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