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计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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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田奈奈揉了揉发胀的双眼，将书册摆在案边。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帐外来来回回的巡逻士兵，双眼渐渐陷入茫然，思绪中，浮现出曾经与高桥南畅谈兵事，比武切磋，传授韬略的一幕幕往事。虽然并未拜师，但在她的心中，高桥南就是自己的恩师。如今，人已离去，此前种种仿佛就在昨日，让人唏嘘不已。

小嶋真子和西野未姬走进军帐，看见冈田奈奈眼神失焦，也是暗暗叹息。“奈奈，元帅已经故去，所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看开一些，如今军中尚有诸多事物需要你做，切不可沉溺哀思而误了大事。”小嶋真子轻抚冈田奈奈的肩膀，将其飘飞的思绪拉回。

冈田奈奈微微一笑，轻嗯了一声，给两人倒上茶水，问道：“难波大军目下该到了天坑处了吧？”

小嶋真子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手托着下巴说道：“算算时间，该是到了。只是，我心中有些不安，此计虽好，却过险，容易出现纰漏。”

“哈！真子你也想太多了。能有什么纰漏，换做我是敌军，可想不到明明就在眼前的对手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奇袭。我看妥当地很，无需担心。”西野未姬满不在乎的说道。

小嶋真子无奈地看了西野未姬一眼，伸出两根手指“有两处，很明显的两处不安因素。”却没了下文。

冈田奈奈好笑地抬起头，白了小嶋真子一眼，并努了努嘴，示意其快说。西野未姬性子单纯，并没意识到小嶋真子故意卖关子的恶趣味，却很配合的连番询问“哪两处？哪两处？快说，快说！”

“一者，之前博多联军由于缺少地形情报，吃了一亏，被我等将高桥元帅成功救出，未能生擒。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且不论其是否能发现此隐秘通路，但细细勘察周围地形是必然之事。既如此，那就不能排除这条路线被敌军发现的可能。”小嶋真子一谈论起兵事，就不复以往笑嘻嘻，傻呵呵的样子，面目严肃，眼泛精光。

“其二，计略不密！”说到此时，冈田奈奈也反应了过来，脸上浮起担心之色。与小嶋真子对看一眼，两人均默不作声，互相点了点头。这却是让西野未姬急的直嚷嚷：“我说你二人忒不干脆！明知我最烦动脑子，却是打的什么哑谜。若不说明白，看我还理你们！”

冈田奈奈看西野未姬鼓着的小脸和撅的都能挂的上一瓶酱油的小嘴，实在忍俊不禁，“噗哧”一笑。却是自高桥南去世后第一次如此开怀。摇了摇头，对西野未姬说道：“真子的意思是，当时盐郡主确定此计之时，营帐之中各级将官均在，也未屏退闲杂人等。因此，此计有外泄的可能。”

“外泄？就是说我军中有内奸？”西野未姬虽不愿动脑子，却也不是愚痴之人。随即，她又疑惑的歪着头，说道：“盐郡主并非如此莽撞之人，怎会如此大意？”

小嶋真子娥眉微蹙，看着两人有点欲言又止，“真子，有话但说无妨，我等三人之间何须有所忌讳。”闻冈田奈奈此言，小嶋真子神色有些复杂，呐呐地不知从何说起。

冈田奈奈略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知其为何突然如此吞吞吐吐，完全不似以往爽朗的性格。

“这......我是怀疑盐郡主是刻意为之。”顿了片刻，她揉了揉太阳穴，复言道：“难波，现虽与我军为友军，但是毕竟自成一国。此次难波来援，不过是审时度势，怕唇亡齿寒罢了。但未来，我朝与难波迟早会发生冲突。盐郡主......该是想借博多之手消耗难波军力。且不说别的，若是此次真的消息泄露，致使难波折损几员大将，那么以后我朝重新统一的大业，将会少几颗绊脚石。”

西野未姬听得目瞪口呆，“这......原来盐郡主那么......嗯......那么的......”

“阴险狡诈对吗？”小嶋真子接道。见西野未姬连连点头，那模样着实可爱，不由地一笑。又见一旁的冈田奈奈面色有些难看，便知其定是颇为看不上这种阴谋手段。冈田奈奈为人光明正大，领军征战多是善用堂堂正正之师，即便用谋，也多是让人明知却无可奈何的阳谋。

“奈奈，我知你对此甚是厌恶，但以盐郡主所处的身份和地位，做出此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也是无奈。毕竟，其深受当年安平郡王板野友美的教导和影响，自然事事以帝国利益为先，但并不代表盐郡主本人便是这种阴险的小人。”

小嶋真子看了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冈田奈奈，又说道：“国之争端，本身就没有所谓的正义，其本质不过是为了本国利益罢了。然，国之利便是民之利，我若不争，便为他人鱼肉。因此，不得不争！”

见冈田奈奈依旧一言不发，西野未姬一拍几案，大声说道：“奈奈，我虽不知个中道理几何，但却何需如此纠结？你既不喜，我便纵马天下，将之一统，如此无国界之分，便无需征战，既无需征战，自然就没有这相互算计之事。”

冈田奈奈闻得此言，眼睛一亮，霍然起身，说道：“未姬所言有理！既如此，我也不再多想，只尽己之力，为陛下一统天下，从此消弭纷争。”

这确是想的有些简单了，别看冈田奈奈在军事上天赋甚高，武艺上天资妖孽，可其他方面也不过是个普通少女，甚至有些娇憨。要知道，即便江山一统，刀兵入库，放马南山，可这朝堂之上，甚至民间百态，哪里不是到处充斥着暗流诡诈、阴谋陷阱。只要有人存在，怎会没有争端？

小嶋真子看着这两个正在互相鼓励，脑补畅想的单纯少女，突然觉得自己脑仁有些阵阵抽痛。带着一分好笑、三分宠溺、六分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暗道既然你俩有此憧憬，吾自全力保驾护航。

笑闹一阵，西野未姬突然惊乍地大叫一声：“糟糕！若是难波大军这次真的铩羽而归，那这战局岂不是更加艰难？这可如何是好？”

冈田奈奈轻拍一下西野未姬的脑袋，顺便理了理她额前乱掉的留海，笑道：“嘻嘻，你能想到此也是不易。且安心，我们真子大将军既已想到，自然会有应对之法。”随即对着小嶋真子一扬下巴，那娇艳之色如同精灵一般“是也不是？”

小嶋真子先是抿嘴一笑，随后故做得意状“哼哼，那是自然！”

西野未姬见此故作姿态地道：“真子姬果然厉害，敢问计将安出啊？”引得另外两人又是一阵好笑。

“且跟我来。”说着，小嶋真子便向帐外走去。冈田奈奈和西野未姬对视一眼，均不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忙跟着走了出去。七拐八拐的走了一刻钟，三人来到营地边上一处密林之中。林中有块被军士砍伐出的空地，尚有许多士卒正在忙碌，地上堆着许多粗细、长短不一的木棍，另一边还叠放着一堆堆帆布，好些士卒正用皮绳将那些木棍和帆布缝制、捆绑在一起。

三人看了一会儿，便在西野未姬的连声询问下，走到一处军帐中，入眼便看见一个如同风筝般的事物，却比风筝大了好多。小嶋真子指着那巨大风筝说道：“这是我让手下士卒做的东西，我管这个叫做‘飞鸦’。”

冈田奈奈好奇的问道：“此物看着像是大风筝，有何用？”

小嶋真子一挺那尚算不上丰满的胸脯，洋洋自得的说道：“此物可载人于高空中滑行！”

“诶~~~~”冈田奈奈和西野未姬听后瞠目结舌，从未想过居然还有能载人飞行的事物，惊讶的不敢相信。

小嶋真子似乎很满意两人的表情，志得意满的说道：“这是我以前放风筝时想到的，虽然失败了很多次，不过总算在此次出征前成功了，为此我可吃了不少苦头。”说着便做了个苦瓜似的表情，后又兴奋的说道：“原本只是个玩物，前日思索如何才能出其不意的过河痛击敌军时，灵光一闪，便想到若想出其不意，除非直接飞过去。但是人又不是神仙，如何能飞？不过，有了我这飞鸦，便可做到。”

冈田奈奈围着飞鸦转了几圈，“这个飞鸦......要怎么飞？”

小嶋真子磨搓这下巴，故作狡黠地说道：“大营西面五里处，有一断崖，约有数十丈高，崖顶平整且面积颇大，足够容纳万余人。现今快入冬季，只要西北风起时于夜晚乘此飞鸦从崖顶跃下，便可乘风突至敌军大营之中，敌军见此天降神兵，必然大乱，到时只要放火焚其粮草营帐，我就不信敌军能不炸营。”

冈田奈奈闻言大喜，忙接道：“届时，只要看到敌营火起，我军趁机突袭，越过安阳桥大举进攻，何愁敌军不溃？”说着，便学小嶋真子磨搓这下巴，两人脸对脸阴测测的一阵奸笑。一旁的西野未姬只感头皮发麻，一股冷气从尾椎升起，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随后默默走到一边，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侧耳仔细一听，竟然是在给敌军默哀。另外两人见此，不由摇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