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人的初吻。
许嘉年生涩得不敢呼吸,却也知道真正的吻得伸舌头。
所以在蔺贺试探着含他的唇瓣、将舌头探过来的时候,他忍着害羞张开嘴,伸出舌头青涩又莽撞地碰了下对方的舌尖。
捂在耳朵上的手掌顿时收紧,蔺贺扣住他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住他。
许嘉年的舌头都被吮疼了,唇瓣被碾得嫣红……
他发出自己听了都害羞的声音,抓着蔺贺睡衣的手不断收紧,脚趾用力地蜷缩起来,险些在被窝里缺氧。
不知道吻了多久,两人分开时,许嘉年发现蔺贺压在自己身上,某个地方很精神地抵着自己。
许嘉年自己也有点反应,所以也知道,再亲下去可能就不好收场了。
被窝里依旧一片黑暗,彼此之间灼热的呼吸相融,他察觉唇角又被轻轻吻了下,接着蔺贺压下来抱住他,将头埋在了他的肩窝。
于是他也伸手抱住蔺贺的腰,脸颊轻轻蹭了蹭对方。
蔺贺僵了一下,将他抱得更紧。
隔壁床板嘎吱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浴室里再次响起水声。
许嘉年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蔺贺一怔,他刚刚……也没有吻得很烂吧?年年是在笑他吗?
他掀开盖在两人头上的被子,翻身侧躺下来,搂住许嘉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淡定,“怎么了?”
许嘉年顿了顿,小声说:“我们刚也没有亲很久吧?隔壁那位大哥好快。”
蔺贺:“……”
他忍不住咬了一下许嘉年的耳垂,“和我接吻的时候你还有空管隔壁的动静?”
许嘉年的耳朵有些敏感,笑着缩了缩脖子,赶紧搂住男朋友,“没有啦,我就是刚刚发现。”
他亲了下蔺贺的唇角,说话时带着软糯的鼻音,“你刚才都把我亲得快缺氧了,我哪有空管——”
蔺贺堵住了他的嘴唇,防止他继续用这种亲昵又无辜的语气说着勾引自己的话。
如果屋里开着灯的话,也许他还会看到少年绯红的眼尾,动情的眼神……
许嘉年又被狠狠亲了一遍,这回是真的快缺氧了。
“不、不亲了。”许嘉年趁换气的时候躲开蔺贺的啄吻,侧过身躺着,声音又软又哑,“我要睡了。”
“……嗯。”蔺贺从后面搂住他,亲了亲他的脖颈,“晚安。”
“唔。”许嘉年困倦的声音拉长,“晚安。”
两个人像叠勺子一样侧躺在床上,缓缓坠入了梦乡。
*
许嘉年睡了一个好觉,直到七八点钟被过路的车声吵醒。
他烦躁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骑行一天的后遗症发作,双腿酸痛,疼得他直抽气。
想找男朋友安慰一下自己,却发现对方竟然不在。
此时,走廊外传来脚步声,房门被打开,许嘉年扭头看过去,
瞧见是蔺贺,立刻朝对方伸出手臂。
“你怎么起那么早?”
他的声音带着初醒的软糯,蔺贺不禁弯起唇角,俯身将他抱起来。许嘉年闭着眼趴在他肩头继续醒神。
蔺贺说:“我们打算早点出发,去最近的县城逛逛,中午最热那一阵就在城里找酒店午休,下午再继续出发。”
“嗯。”许嘉年应声,却没撒手,继续趴了一分钟才起来。
一行人在小饭店吃了早餐,再次上路。
他们不赶时间,一路走走停停,一边骑行一边观光。
他们在空旷的道路上赛过车,掉过链子,爆过胎,徒步四五公里才搭上乡村巴士,推着自行车去找修车行。
在村民家里打过地铺,到河里抓过鱼,在沙滩露过营,到海边赶过海。
看过日出,逐过日落,赏过月亮,数过星星,也在阵雨来临时一起淋过雨。
少年意气似长虹,比肩飞鸟逐云涛。
许嘉年的写生本里画满了沿途的风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
大二那年,许嘉年举办了个人画展,重点展出自己这两年的绘画作品。其中几幅的灵感和草稿便来自高中毕业旅行的见闻,获得很高的评价。
一些收藏家想购买,却被告知这些都是作者送给朋友的作品,仅此展出一次,不对外出售。
而在获赠人当中,一位名字缩写为“LH”的“朋友”高频出现。
数年后,众人才知道,“LH”是著名青年画家许嘉年的爱人,“霸占”了后者许许多多经典作品,全都挂在他给许嘉年开设的私人画廊里,只展出,不售卖。
*
许嘉年在大二结束那年申请到为期两年的出国交换项目,前往艺术殿堂交流学习。
蔺贺和他谈了一个月的异国恋,终于受不了相思之苦,说服蔺父和集团股东,飞到许嘉年所在的城市,谈成了一个中外合资项目,让东来集团迈出享誉海外的重要一步。
许嘉年体谅出国追爱——不,开拓海外市场的男朋友,从留学生宿舍搬出来和他一起住。
蔺贺比想象中能忍耐,或者说负责任,在一起两年,两个人还停留在互帮互助经验日渐丰富的阶段。
任凭许嘉年好奇试探或引诱,他都岿然不动,坚持要等到两人结婚,最快也是订婚之后,才踏出那一步。
直到这次正式同居,许嘉年把工具都买好了,穿着蔺贺的衬衫,光着两条腿站在他面前,红着脸问他是不是不行。
蔺贺承认自己没有抵制住诱惑,放弃了一贯的坚持,身体力行证明了自己到底行不行。
*
两年后,许嘉年结束交换回到国内,迎来毕业季。
少年成长为青年,褪去青涩懵懂,增添了几分成熟稳重,气质似柏树修竹,眼神却依旧似暖阳春水,清澈澄明。
只有在某些场合、某些时候、某个人面前,才会展露出永远年少的骄纵,以及被
爱意浸透的韵味。
“你明天能回来吗?”
这天晚上,许嘉年给蔺贺打视频,眼神缱绻地望着屏幕那头的人。
由于项目收尾而推迟回国的蔺贺隔着屏幕叹息:“可能要后天。”
许嘉年遗憾道:“后天我们班组织了一个活动,可能没办法去机场接你。”
“没关系。”蔺贺说,“什么活动?”
许嘉年:“去一家福利院献爱心,教小朋友们画画,帮他们修缮更新墙绘之类的。班上的同学这两年一直都有去,我还是第一次参加。”
“大家马上毕业各奔东西,估计也是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许嘉年感慨道。
“那就去吧。”蔺贺表示理解,“是哪家福利院?需要企业捐赠吗?”
许嘉年说出福利院的名字,“后天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他们需要什么。”
“嗯。”
去福利院那天,许嘉年和两个本地的同学开车,载着部分同学和大家捐钱购买的物资来到福利院。
其他同学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在约定时间陆续抵达。
许嘉年打量着这座院子,发现主体建筑虽然年份不浅,却有修缮翻新的痕迹,院墙和房屋外墙上画着充满童趣的墙绘,看起来温馨又可爱。
院子里的小游乐场设施也有新有旧,看起来不定期有人资助和捐赠的样子。
与院长和小朋友们寒暄过后,许嘉年等人把带来的礼物发下去,然后开始干活。
他们来之前就分好了工,一部分人陪小朋友画画,一部分修缮墙绘。
许嘉年虽然没尝试过墙绘,但作为天赋和画技尤为出色的一员大将,被拉过来现学,并委以重任。
有些墙绘是更早之前就有的,斑驳得不像话,福利院提前请了人过来铲掉,重新刷白,等着他们画上新的墙绘。
许嘉年被分到一面白墙,要画的东西是同学们提前商量设计好的,他计算了一下比例,在墙上点了几个小点确定关键位置,踩到椅子上开始画画。
“嘉年,你小心点。”
“没事,又不高。”
院墙也就两米多高,许嘉年其实抬手就能够到最上方,但这样视角和线条容易变形,所以他还是用了椅子。
外面这么热闹,原本待在教室里学画画的小朋友们闲不住,接二连三跑出来围观他们画墙绘。
几个同学把画笔或刷子分给孩子们,让他们参与上色。
许嘉年负责的这块墙面积不大,虽然是第一次画,但这次要画的卡通画都比较简单,线稿很快在笔下成型。
他退后两步,想看看整体效果。
“哥哥小心。”
许嘉年一顿,回过头,看到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帮他拉开了身后的椅子。
“谢谢。”许嘉年微笑道。
他请小男孩做评审,指着线稿问他:“好看吗?”
小男孩毫不犹豫点头:“嗯。”
许嘉年自己也挺满意(),见其他小朋友都围在别的地方参与上色◢[()]◢『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挑了一个小刷子递给小男孩,“要一起来上色吗?”
小男孩犹豫:“我没画过。”
“没关系。”许嘉年把刷子塞到他手里,“我先来调个色。”
他撬开几个颜料桶,调好几种用得上的颜色,指着线稿下方对小男孩说:“这一块是草地,帮我涂成绿色就行。”
“好。”小男孩眼神发亮,显然是很有兴趣。他小心翼翼从绿色的颜料桶里蘸色,慢慢往墙上刷。
“对,一次不要蘸太多,从上往下刷。”
许嘉年把椅子拉回来,站上去给最上方的“天空”填色,一边和小男孩聊天,“你叫什么名字?”
“宁岁。”
“唔,岁岁平安的岁吗?”
小男孩顿了下,奶声奶气地说:“是一岁两岁的岁。”
“那就是岁岁平安的岁呀。”许嘉年笑着说,突然想到什么,低头看向小男孩,“诶,你多大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我会写。”小男孩骄傲地仰起头看他,“我已经三岁半了。”
“厉害!”许嘉年捧场道,“我三岁半的时候好像还不会写名字。”
宁岁诧异地看向他。
许嘉年勾起唇角:“因为我的名字笔画太多了。”
宁岁微愣,看向许嘉年的眼神顿时有些同情。
许嘉年见状,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在福利院待了一天,合力将墙绘画完。
期间小朋友吃了午饭去睡午觉,许嘉年等人继续赶工。只有宁岁,起床铃声一响就出来,帮和许嘉年一起上色。
许嘉年画的是一幅小鹿在林间奔跑的图,越上色越漂亮,渐渐吸引了不少小朋友,纷纷参与进来。
宁岁被挤到了边上,皱着小脸不高兴,但很乖的没有哭闹。
许嘉年见状,把他抱到椅子上站着,让他帮忙给小鹿上色。
宁岁冷不丁成为娃群中最高的崽,身边还有好看的大哥哥扶着,立刻咧开嘴笑起来。
*
暮色四合,几幅墙绘全部完工,许嘉年和同学们要走了。
宁岁站在孩子们当中,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不过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经常会有人来陪他们玩,给他们送东西,但没有人会一直留在这里陪他们。
因为他们……是没人要的孩子。
许嘉年等人看到小朋友们脸上的不舍和难过,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此时说的“再见”,几乎就是“再也不见”的意思。他们这群同学即将毕业各奔东西,压根无法确定自己下次还会不会来。
包括许嘉年,他也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和这些孩子产生太深的羁绊。
他可以轻易说出“下次再来看你们”的话,并且再来一次、两次、三次。
但次数多了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天有空的“下次”,也许就会让孩子们一直期待。
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宁岁的脑袋,和他们道别。
只是他没想到,没过两天,他就再次见到了宁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