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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将军!”见此,裴长青身旁众将官自也是心慌不已,一个个脸上惊惧非常。
“我无事,且传我军令下去,立即撤兵,立即撤兵!”虽说裴长青此时面色煞白。但在这个时候,他却还不由强稳住了身形,怒吼着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因而在这般情况下之下,那些个尚未被前线战事波及的官兵战船,便也不由开始相继调头,准备脱离战局。
但一时间,这些人若都想平安无事的脱离战局,自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黑衣军那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方才取得了这一线战机,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般乘胜追击的机会。
所以但听得一通战鼓轰鸣,数十艘如离弦之箭一般的黑衣军战船,便也不由如问道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般的便对着那些个准备调头撤离的战船便冲了过去。
“将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莫要让这些个鞑子走脱了,给我冲啊!!!”
“杀啊!!!”趁胜而击,黑衣军上下自然也是吼声震天。因而在这般情况之下,对面那些个准备彻底的官兵水师们,心中也不禁越发的惊慌。
心中惊慌,进退自然失措。所以还不及那些个水师官兵将战船调头,一艘艘用来突击的鱽鱼快船便也不由像鲨鱼一样扑了上去。
“杀啊!!!”两船方一相接,一名名黑衣军士卒便也不由借助着各类器具,如猿猴一般轻易的登上了水师官兵们的战船。
而后,水师官兵们的战船上,自然便就是好一番血雨腥风。
“死!”荆门僧李智高吼一声。手中那沉重无比的铁戟一舞,竟也不由连杀敌军两员悍卒。
这般勇悍,自也是让原本就战意不高的众官兵们更加丧胆。因而身为黑衣军千户官的李智,为了能立下战功,让位子更进一步。便也不由趁着余威,带着身后一众短发悍卒,将官兵战船上的一众兵丁尽数屠戮。
“哈哈哈哈,此番真是痛快啊!”虽在投奔张世华前,李智乃是荆门大寺之僧。不过想想便也知道,以他这般性格,即便在寺中做僧,也决然不是那吃斋念佛诵读经书之辈。
所以这一番杀戮虽是残忍骇人,但李智本人却也是毫无不适之感。反而还在杀至兴起时,砍下敌将的头颅,持首哈哈大笑起来。
“诸弟兄,此番可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此等良机,遇之不易。仅仅一个千户的头颅,却还是不够的。诸弟兄,此时也可愿随我,再度冲杀!”
虽说在黑衣军中做了千户官。但对于那些个从寺庙中离开,愿意跟随他一同投奔黑衣军的数百“师兄弟”们。李智却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的,依旧如往常那边,以兄弟相称。
所以对于李智,他的这些个师兄弟们对他也信服亲近。因而在李智说完这番话之后,这些个曾经做过僧人的短发悍卒,便也不由应声答道:“但听将军您一句话,莫要说攻杀这区区鞑虏了,即便是刀山火海也是去的。”
“哈哈哈哈,好!如此,诸位兄弟,且随我一同杀敌。”李智这般高唱了一声,接下来自也不由率领这些个‘师兄弟’们,乘上快船,对着那些个尚且来不及走脱的水师官兵,再度冲杀过去。
“死!”那边又是一声怒吼,定睛一看,却是距李智这边不远的另外一艘战船上。身为黑衣军百户官,本人还有着三上三下经历的陆震,在这个时候也是不由挥刀将一名官兵副千户的头领砍了下来。
“哈哈,此番加上这个家伙的首级,副千户的官职,也当要是劳资我的了。”陆震提着那官兵的头颅,脸上却也不由露出了欢喜的神情来。
此番却是因为,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在前不久的时候被他的万户王十九,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因而在心中服气了王十九后,收起了桀骜之心的他,便也不由升起了极强的建功立业的想法。
故而在此战之中,身为百户官的他,与敌对战时也不由处处争先。
再加之他本人也是武艺高强,因而在这几天下来,他陆震倒也真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而有了这样的功劳打底,再加上他本人那超乎寻常的资历,那个空出来的副千户,自也就是他的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陆震也方才会如此的开心。
不过此时陆震虽然心中开心,但却是远远没有满足的。
毕竟他可是太和人氏。早在至正十一年,张世华在太和起兵的时候,他便就仗着自身的勇武,带着数十男儿投靠到了张世华的帐下。
因而如若单论资历的话,整个黑衣军中,也唯有巡检司出身的将官资历比他高了。
而现在这个时候,在黑衣军中和他有一般资历的。混的差一些的,往往也都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千户官了。可再看他陆震,至正十一年他投靠张世华时便就被张世华任命为了九品的排长。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他却还仅仅是一个七品百户官。有这样的差距在,陆震的心中能满足才怪呢。
这不,在此之时,提着那官兵副千户的头颅的陆震,只是哈哈一笑,便也就将那头颅丢给了自己的下属。然后便也就率领着麾下的健儿,继续攻杀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像李智和陆震这样,一心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多拿斩首,以此建功立业的将领,却也是比比皆是。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等到傍晚时分,黑衣军鸣金收兵之时。这一众黑衣军将官们,却也不由为张世华拿到了足足三千斩首。以致斩首的数量,竟是比俘虏的人数都要多出近一千。
……
入夜,在公调站的水师营地之中。原本井然有序的官兵大营,在这个时候却也不由被恐慌所笼罩。毕竟整个岳州路的水师官兵,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就两万多人罢了。
但这两万多兵马,却是在今天一天,便就折损了足足五千兵马。而且这五千兵马还是军中最为精锐的一支兵马。所以剩下的这些个水师官兵,心中的恐惧有多强烈,便也是不言可知了。
“叔父,您的身体……”在经历了白天那样的一场惨败之后,千户裴松也早就没有了清晨时不把黑衣军放在眼中的豪情壮志了。尤其在这个关头,作为主心骨的裴长青还偏偏呕了血。所以现在的裴松,也不禁是一脸的彷徨迷惘,并在彷徨之中还带了些恐惧。
因而见到自家侄子这幅模样,脸色有些苍白的裴长青便也不由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无事,你无须担忧。恩……帐外是何人喧哗?”
却是在此之时,营帐之外忽的响起了一阵吵闹之声。
“将军,属下路鏮,拜见将军。”因裴长青发问,裴松自也不由迈步出了营帐,并从营帐之外,带了一人进来。
“路鏮,你身为我军之副统领。入夜,却因何在我帐外喧哗?”见到来人乃是自己的副将,裴长青也不禁沉着脸色发问起来。而他常年来养成的积威,却是不由让路鏮他心中一跳。
所以在裴长青问出这话时,路鏮便也不由忙回答道:“将军,却是军中出现了不少的逃卒。而且,军中的将官们,在此之时,纷纷有了撤兵回到巴陵城的想法。”
好吧,其实路鏮在这个时候也是一心想要撤兵的。
不过在裴长青目光的注视之下,路鏮却是不敢道出心中所想。因而在裴长青他问起的时候,路鏮他便也不有将这一切都推给了别人。
但虽是如此。忽的听到这样的话,裴长青的脸色却还是不由一白。并难忍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将军您……”见此,路鏮脸上自也不由涌现出一抹担忧。
毕竟在这个时候,裴长青就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如果裴长青有事,那么他们这些人定是要沦为黑衣军的阶下囚的。
“撤兵,哼!”然在此时,裴长青却是将手一摆,阴沉着脸色冷哼了一声。
“既如此,松儿且将帐外诸将,都给我叫进来。”裴长青阴沉着脸吩咐着。
所以见他如此,在帐下站着的路鏮心中一跳。惧怕之下,便也不由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砰~~”两声轻响,军中仅剩的十余名千户官便也不由迈步走进了裴长青所在的中军大帐之中。
而后,见到高坐于主坐面色虽然略有些苍白,但整个人依旧是极富威严的裴长青,这一众将官便也不由齐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着裴长青行了一个大礼。
“末将等拜见将军!”众将跪地,齐声拜呼。
但在此时,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将官,裴长青却是并没有让他们站起来。而是阴寒着脸,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众多将官们道:“我听说,汝等此时都有了撤兵的想法,是吗?”
“这……”跪在地上的这一众将官,忽的听到裴长青这样问。在裴长青常年的积威之下,却反而是呐呐不敢言了。
不过白日的一战,到底是给这些人带来了莫大的恐惧。因而在这般情况之下,一名在军中颇有威望的千户官,还是不由鼓起勇气回道:“将军,吾等却有此想。”
面对着领导他们长达七年之久的裴长青,这将官即便鼓起了勇气,在回答时为了安心,却还是不由将一众同袍都拉下来水。
而后,他抬头小心的看了一眼高坐于主坐的裴长青,见到裴长青的脸色未变。方才敢继续言道:“将军,您是知道的。我军的兵力本就不如黑衣贼。如今又遭逢大败,一下子折损了五千兵马。
此长彼消之下,我军就更加不如黑衣贼了。因而在属下们看来,与其在此与黑衣贼死磕,倒不如撤兵巴陵,借城而守,徐徐图之。”
“借城而守,徐徐图之。很好,那我问你们,你们现在都是这样想的吗?”听到这样的一番话,裴长青却是并没有发怒,反而这般反问了一声。
而帐下的众多将官,在这个时候听到裴长青这样的反问。自以为他们已然用言语说服了裴长青,故而便也不由纷纷出言附和。
所以见此,裴长青的脸色虽然在这个时候猛然变得有些阴沉,反却还是不由默然点了点头。
“很好,我知道了。那按你们想来,我军在此之时,何时撤兵为好呢?”到底是城府深沉之人,裴长青不但很快将面上的表情收起,反倒是面色淡然的对着众人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毕竟身为岳州水师官兵的最高指挥官,裴长青自然也明白,堵不如疏的道理。
在经历了白天的那场惨败之后,他麾下的将官和士卒,早已是士气全无。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即便他可以并且着自己的威望,将麾下将官们的请求强压下去。但心中恐惧之下,这些兵马留在此处又能发挥什么作用呢。
所以倒不如顺势而为,在此时商议出一个合理的撤兵方案来。以求将自己的势力,得到最大限度的保全。
心中这般想着,裴长青的面色自然也就变得柔和,语气上自然也就恢复以往那般淡然了。
因而在问出这样的话之后,裴长青便就也不由对着帐下的众将官摆了摆手,让他们从地上站了起来。
“……”众将官们从地上站起,形式灵活每个都不是蠢笨人的他们,默然一顿,自然也就察觉到了裴长青的变化。
明白裴长青这是真的被他们说服了。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相视一顾,便也不由低头思量起来。
毕竟撤兵这两个字虽然说起来容易。但实施起来却也是要讲究一个章法的。尤其是像这样人马过万且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的大型撤兵活动,更是要小心谨慎。
要不然一个不小心,被黑衣军战船追击,士气全无的他们极有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再行溃败。
而如果在这个时候他们在溃败一场,那也真的是不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