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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天佑我大楚啊。这一年,我大楚可谓是风调雨顺,旱涝之灾,一样也都没有遇到。今年秋收,当又是一个难得的丰年。”江陵城外的一处农田旁,作为大楚大司农的李崇善此时不禁欢喜又自得的向张世华介绍着今年的农事。
虽然因为天气过于炎热的原因,使得在这个时候依旧是一声官服正装的他额头不禁满布汗水,可即便是如此,却也依旧难掩他语气上的高昂。
“好,很好。”眼见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金色农田,张世华的脸上也不禁由衷的露出了笑脸。所以看着额头布满汗水的李崇善,张世华也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农桑之事,实乃为国家之本。重三你做的不错,当记一功啊!”
“哈哈,这都是微臣该做的,分内之事,不敢懈怠。”
“好,有重三你这话,秋收的事情本王便也就放心了。”张世华点了点头,而后便不由低头看向跟着自己一起来的长子张熙,摸着其头言道:“吾儿。吾儿当知,吾辈肉食者,所食所衣,皆赖治下辛勤耕耘之百姓。
因而日后,当知民生之多艰,万不可得意忘形,铺张浪费。”
“不能铺张浪费。”听到父王这话,再想起在家中时每顿饭都必须要食尽碗中之餐乃能出去玩耍的规矩,至今还不满五周岁的张熙便也不由似懂非懂乖乖点头,言道:“孩儿知晓了。”
“恩”对此,身为人父的张世华也不由欣慰一笑。
而见到这样一幕,身为人臣的李崇善则也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
世子殿下年纪虽小,却聪慧知礼,若得君子悉心教导,日后定当为我大楚之明君啊!
“好了,崇善,走。咱们再去东边走走,本王记得那边在今年新开了一道沟渠,咱们去看看效果如何。”
“是,微臣遵命!”听到张世华忽的这样说,李崇善赶忙也收起了自己的那些个心思,翻身乘上战马,便就陪同着张世华一起,向着为了方便百姓灌溉,而新开凿的沟渠那走去。
……
时光如电飞逝,不过转眼间竟也就不由到了八月十三。
此时,乡间也已然开始忙着秋收了。
不过此时在以市民阶层为主体的江陵城中,商业买卖却变得越发的繁华热闹。而也就在这样一个热闹无比的氛围之中,一群一眼望过去便只是北方的来客,却也不由在几十名楚军骑士的陪同之下,由江陵北门进入了这偌大的江陵城中。
“哎,就是不一样啊。相比起中原、陕省来,这江陵南土,着实要繁华太多了!”乘骑在一匹战马上,拿着周遭那举袂成云、挥汗如雨的繁华集市这个刚刚离开西北陕省不久的汉子,说话却是中原口音的汉子,也不禁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慨。
“哈哈,兄弟。相比起陕省和中原,我江陵繁华当是自然。”听到汉子发出的这声感叹,旁边,这名家在江陵的龙骧军营将也不禁是自豪一笑。但此时却见其忽的口风一转,又是言道:“不过兄弟,方才你那话,说的却是有些片面了。
我江陵之所以这般繁华,可不仅仅是因为地处南国,更是因为吾国大王英明神武,治国有方。故而在这天下大乱之时,我大楚之民方才得以享有这般世外桃源。”
“哈哈,将军说的是。我虽然是第一次来江陵,更不曾有幸一睹楚王真颜,但亦久闻楚王赫赫威名。不瞒将军,此番能有幸为使,有机会亲眼一睹英雄真颜,心中着实也是兴奋异样啊!”
“哈哈,兄弟倒是一实诚人。”听闻这话,在心中已然近乎将张世华当做地上神仙一般崇拜的营将,这般丝毫不知谦虚的道了一句,接下来倒也是不由对这敖姓汉子,平生了几分好感出来。
因而在接下来,一行人倒也不复先前那般沉闷。
有说有笑的便也就穿过了江陵城的这处繁华闹市,来到了紧挨着大楚王宫的大楚丞相以及其麾下属官们的办公场所——中书台城。
而作为现如今大楚丞相极其麾下属官们的办公地点,又因为和大楚王宫不过仅仅相隔一条街道,是以在这偌大的江陵城中,此地戒备之森严,就算是比起不远处的大楚王宫来,那也是毫不逊色的。
是以一到中书台城附近,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一行人便也就不由再度陷入沉默。
不过这种沉默却并不压抑,因为作为使者的敖季此时正不禁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周遭。
远处,大楚王宫那壮丽威严的宫阙,近处,虽简约越有大气端庄的中书台城,这一切在加上周遭默然站立在哪,如同一根根木桩一般的护卫甲士。一切的一切,着实也不禁让敖季大开眼界后带来的拘束感。
这才是真正的王者气象啊!
敖季的心中默然感慨着,却是不由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他们大宋名义上的哪位龙凤天子所在的皇宫。
两者之间,可谓高下立判。
而此时,就在敖季的心中做这等感想的时候,中书台城门前一名身着官服早早等候在这里的官吏,对着他们抱拳揖礼的问话,却也不由让敖季立马收回了方才那杂乱纷扰的思绪。
“汝等便就是自陕省而来的使者吗?”那等候在中书台城门前如是问道。
“正是,我乃陕省枢密敖钢敖将军之胞弟,奉元路上万户敖季,奉陕省平章崔德崔平章之命,出使而来。”
“原来是敖季敖将军,下官久闻将军大名,见过将军了。”听到敖季这样的话,面对着这位单论官职足足要比自己高六七级的奉元路上万户,这位官职不过就是从六品的大楚官吏,却仅仅是对着敖季抱了抱拳做了一揖。
但对此,敖季却也是含笑点头,无有丝毫不满。
毕竟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这个所谓的奉元路上万户有多大水分,敖季的心中自然也是清楚的很。
现在,在被察罕帖木儿这一用兵犹如鬼神一般的悍将打压之下,他这个所谓的上万户,帐下全部的可战兵丁,不过也就千余人。如此,他自然没有底气在这千里之外给人家摆谱。
“知贵使前来,我大楚之参政,也正在等候诸位,诸位解下兵器,便随我前来吧。”那边,迎接他们的这名官吏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这般到了一句。
而听到这话,敖季回头,给身后的几十名下属们打了一个眼色。
一行人便也就不由纷纷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兵刃,翻身下马。
“那好,既如此,本将的任务便也就完成了。诸位,告辞了。”见此,奉命一路护送他们的龙骧军营将抱拳这般到了一声。而后便也就当即带着自己帐下那几十名下属,调转马头,离开了此地。
不过才这位营将离开时,眼前这位对敖季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的大楚官吏,倒是对着转身离开的这名龙骧军营将深深弯腰揖了一礼。
显然在这名从六品的官吏眼中,龙骧军的从五品营将,无疑要比敖季这个使者,更加值得重视。
作为当今大楚丞相极其麾下属官们的办公场所,中书台城的占地面积无疑极大。
毕竟在这个年头,宰相,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填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上下内外,大小军国事,真可谓是无所不理。就算张世华在改革军制、设立军区之后,将治下军权牢牢的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但作为辅君王而牧万民的“相”,这中书台城之中的各部属官那依旧也是多的惊人。
是以当敖季等人在随着那名从六品的吴姓官吏进入中书台城之后,也不禁足足在着台城之中绕了一刻多钟,方才被那吴姓官吏,引入了一处偏殿之中。
“诸位请在此稍后片刻,想来参政大人处理完手上事务,便就会接见诸位贵使的。”
吴姓官员此时对着敖季等人这般到了一句,抱了抱拳,便也就不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而面对这等情况,有求于人的敖季等人在这个时候自然也只能耐下心来,乖乖的在这处偏殿之中等候。
……
“江路,怎么。自陕省而来的那群人,现在都到了吗?”与敖季等人所在的这处偏殿相距不远的一处屋堂,审查完湖南宣慰司那边上报的秋凉税收的数目,神情显得有些疲惫的赵子玉饮了一口浓茶。
而后抬头看着恭恭敬敬立在那里的吴姓官员,不由这般淡淡的问了一句。
“大人,他们都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前院的那处偏厅候着呢。”听到赵子玉发问,恭敬立在那里的吴江路也不禁赶忙做出了回答。
不过对此,赵子玉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就低头抄起一份还没有处理的奏疏。
至于立在那里的吴江路,则是在恭谨的对着赵子玉再度弯腰揖了一礼后,便也就默然退下。
……
一个多时辰之后,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敖季不禁再一次向门外望去。
然后见没人过来,便不禁再度摇了摇头,默然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说实话,就连他自己也知道,像他敖季这样的性格,是不适合做一名使者的。
因为在口才、人情往来还有遇事的反应上,少时在家务农练武,青年时便随着兄长起兵造反的他,在这些方面上着实是不擅长。
按说自己有求于人,那么在来到这江陵城后,凡事就少不了要那银子开路。
自己和人家不熟,但钱能通神啊。可自己这个脑子,怎么就完了给人家哪位吴大人送上些好处。
事后才想起这一茬的敖季在心中这般暗想着,故而也不禁再度长叹了一口气。
“娘的,那参政也太目中无人些了吧。咱和他们好歹都是同殿为臣,自有一份香火情在。可哪有一晾便就是一个时辰的,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见敖季再度叹气,敖季帐下一个脾气有些暴躁的将领,也不禁有些气不过的这般骂咧起来。
但对此,敖季却是不由一瞪眼睛,怒斥道:“闭嘴,少说两句能……”
“参见参政!”
就在这时,但听得门外侍卫们忽的一声参拜之音传来,敖季脸上一喜,也是顾不得在喝骂自己的哪位麾下的哪位下属了。而是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然后便就不由怀着激动和紧张的心情走向了门外。
“奉元路万户敖季,见过赵参政,赵大人!”激动并紧张的迈步来到门前,入眼敖季便也就不由看着一名身着紫袍、头戴乌纱、腰佩金鱼袋的官员,在一众侍卫和方才那名吴姓官员的簇拥之下,向着自己迎面走来。
想来,这便就是哪位赵参政赵大人了。
敖季的心中这般想着,因而便也就不由赶忙带着麾下的一众下属想着赵子玉弯腰行礼。
“哈哈,快快免礼,快快免礼。”或许是久居高位的原因,因而赵子玉的城府早已不同以往了。
是以就算赵子玉对敖季等人十分不屑,但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哈哈,敖将军好啊。实在是不好意思,事务繁忙,让敖将军你久等了,还请敖将军不要怪罪。”等敖季等人闻声免礼,赵子玉在一行人的簇拥之下迈步来到敖季等人的身前,也是不禁对着敖季这般道了一句。
而敖季听到这话,不管赵子玉是虚情还是假意,身在屋檐下的他却还是不由赶忙堆笑言道:“哪里哪里。参政您日理万机,能拔冗一见,已然是我等的荣幸了,我等又怎敢生出怪罪之心。”
“哦,哈哈哈哈!”听到敖季这一看就是言不由衷的话语,赵子玉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我晾了此子一个时辰,此子还将身份放的如此之低,看来此子此番前来应当是有求于我大楚了。
赵子玉的心中这般暗想着,然后便就也不由收起笑容,“亲切”带着敖季一起走向了旁边的主厅,交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