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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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缕晨光，透过木窗的细小缝隙，照射在床头时，随着睫毛微微一颤，赵铭缓缓睁开眼来。

他的目光向屋顶望了片刻，旋即便不再过多耽搁，麻利地坐起身，下了床后就快速穿戴完毕。

来到木桌旁，赵铭正对着铜镜，将脸上缠绕的绷带揭去，发现肌肤上的细小伤口，经过一晚上的修养，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了。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绷带掷入放置垃圾的簸箕内，随后进入盥洗室，花了大约一刻钟洗漱过后，重又回到木桌旁坐下。

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张白纸，赵铭将其平铺在桌面上。

接着，他又从放置在桌角的小木架上，拿起了一根翠绿色的羽毛。

赵铭右手握住修长的羽管，将一丝灵力灌注而进，随后操控羽管的尖端，使其落在了那白纸之上。

“卢小峰。”

他口中轻轻念着，翠羽笔随之而动，在白纸上写下了“卢小峰”三字。

“罗泽。”

又是两个黑色的小字，出现在了“卢小峰”三字的下方。

“李丰。”

“朱勇。”

一个个名字，陆续出现在白纸上，直到“刘青”两字，从笔尖书写而下时，赵铭方才手腕一落，将翠羽笔放在桌上。

他微微低头，端详着白纸上所记录的，二十余个名字，一抹冷厉逐渐浮现在了脸上。

“叽叽！”

就在赵铭神色阴沉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鸣叫声，忽然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他偏过头看去，只见一只蓝雀站在桌角处，左爪抬起，双翅伸展，作出一副金鸡独立的怪状。

“蓝聪明，你又发什么神经？”赵铭撇了撇嘴，问道。

由于这只蓝雀由于颇具灵智，与它的同类截然不同，很轻易地就能分辨出来，所以赵铭索性叫它“蓝聪明”。

“笃笃。”

似乎听懂了赵铭的问话，蓝聪明傲慢地伸喙在桌面啄了几下。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赵铭哪还不知道它的意思？分明就是懒得去觅食，于是来这里找现成的了。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拽的蓝雀。”赵铭摇了摇头，正要拉开抽屉找些吃食，忽然想起了什么，眉毛一挑。

他动作一顿后，左手快若闪电般伸出，接着，在一阵惊慌的“叽叽”声中，那蓝聪明已经被他抓在了掌中。

“嘿嘿，平时在我这吃吃喝喝，还从来不让摸，这下子跑不掉了吧？”赵铭将它抓到跟前，笑眯眯地说道。

虽然一年的时间以来，蓝聪明时常前来串门，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别说让赵铭抚摸了，甚至后者提供食物的速度慢了，它都会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从前赵铭处于弱势，对于蓝聪明的“威胁”，自然只能选择服软，但此刻他却突然醒悟，自己貌似不用受气了？

“叽叽！”

蓝聪明大声叫嚷，脑袋尖的羽毛都竖立起来，但使劲挣扎了一番，那只握住它的手掌，依然纹丝不动。

赵铭曲起右手食指，在它的脑门上，轻轻一弹，随后从抽屉中，抓了两颗豆子，放在了它的嘴边。

蓝聪明迟疑了片刻，然后放弃了挣扎，伸喙在赵铭手上轻轻一啄，仰头便将豆子吞入了腹中。

赵铭见状哈哈一笑，接着手臂下移，五指松开，轻轻将它放在了桌面上，再次从抽屉内抓了一把豆子，堆在它的身旁。

被赵铭放下时，蓝聪明依旧还有些懵，完全想不通，眼前这个人类，怎么突然就能抓住自己了。

它朝赵铭望了两眼，两侧翅膀张开，呼呼扇动了几下，似乎有些不服气，还要上来比划比划。

还没等它付诸行动，赵铭又是一个脑瓜蹦弹了过去，这下子稍微用了点力，于是它直接以双翅张开的姿势，向后栽倒下去。

“赶紧吃，别想那有的没的！”赵铭没好气地说道。

话音落下，终于认识到敌我差距的蓝聪明，气呼呼地爬起身，保持着两翼伸展的模样，迈着左摇右晃、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了那堆豆子跟前啄食起来。

不再理会它的搞怪，赵铭将桌上的白纸折叠后，和翠羽笔一起收入了怀中，随后起身向外走去，在“嘎吱”的响声中关上了房门。

提起墙角的木拐，赵铭走出了院子，顺着青石小径向前行去。

由于明天便是遣送会召开的日子，所以路上时常能够见到，往来巡逻的执事弟子。

在显得有些沉重的气氛中，无视了偶尔投来的异样目光，赵铭拄着木拐缓缓而行，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食堂。

他走近售卖窗口，花了二十点数，端了一盘丰盛的菜肴，接着走到大堂的角落处坐下。

“咚。”

就在赵铭摩拳擦掌，准备开吃的时候，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突然被放在了餐桌对面。

赵铭抬头望去，只见来者头顶发丝稀疏，呈花白之色，脸庞上有着深深的皱纹，双眼似乎浑浊黯淡，但若是与之对视，则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凌厉。

“施长老好。”赵铭笑着问候道，“你老坐在我对面，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施震守着术阁，从来都是深居简出，极少在外露面，今日到食堂吃面的场景，实在是难得一见。

所以这个时候，正如赵铭口中所说，食堂内的众人，纷纷投来了视线，对于两者的交流，目中都露出疑惑之色。

若非怕将其触怒，从而被吊在树上出丑，众人早就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了。

“小子，你低调了这么久，也应该要反弹了吧？”施震嘿嘿怪笑道，“莫非还要装下去？”

“我正要到灵斗场去呢。”赵铭眼珠一转，说道，“施长老有兴趣来瞧瞧吗？”

对于后边要做的事情，赵铭还是有些忐忑的，但既然施震产生了好奇，索性便趁这个机会发出邀请，使得计划实施更加顺利。

“灵斗场么……倒也可以去看看。”施震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我等下把小莫也叫上，你到时候可别中看不中用啊。”

小莫？

赵铭闻言一怔，但旋即反应过来，这应当是对莫凌的称呼。

“那是当然，包管两位瞧得满意。”赵铭胸有成竹地说道。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施震不置可否地说道，随即低下头，呼呼吃起面条来。

……

吃过早饭后，赵铭从食堂大门走出，旋即朝灵斗场的方向行去。

缓步走在青石板路上，他偏过头瞥了一眼，只见几个少年远远缀在身后，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了一抹冷笑。

“嘿，快瞧赵铭那小子，好像在嘲笑咱们？”一个少年说道。

“哼，我还真不信，他能抱上施长老的大腿。”又一人轻蔑地说道。

“跟上去看看，他到灵斗场做什么。”又一人说道。

先前赵铭与施震交谈时，这几人所处的位置较近，因此隐约听见了几句。虽然心中大为疑惑，但为了防止触怒施震，上前盘问赵铭的念头，也就随之打消，所以便出现了这副尾随的情景。

对于这几人的跟踪，赵铭心里毫不慌张，甚至是求之不得。因为，他与这几人都有过节。

而其中过节最深的，便是那个领头的白衣少年——朱勇。与朱勇的所有过节中，最令赵铭印象深刻的，便是去年冬天他和余蚩，在食堂后厨帮工时，被其“不小心”泼了一身脏水。

凛冽的寒风中，浑身颤栗的冰冷，赵铭一直记忆犹新。

“旋照境七重么，可不太够格啊……”

那白衣少年朱勇，并未听见赵铭这句低语，但却没来由的，感到后背泛起一阵寒意……

……

“王铁，对于奔雷掌的修炼，我已经初窥门径，咱们今日再切磋切磋，如何？”灵斗场内，李丰略显得意地说道。

“请。”王铁言简意赅地说道，伸手一引，当先朝旁边空闲的擂台走去。

这干脆利落的举动，让原本有心炫耀的李丰，便如媚眼抛给瞎子看，心中一阵郁闷。

然而，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他已经大致了解了，王铁的木讷性格。对于后者的无趣表现，短暂的失望过后，也就抛在一旁了，于是下一刻就跟上前去。

径长约五丈的圆形擂台上，两人相向而立，身体微弓，浑身肌肉紧绷，做出了进攻的姿势。

“嘿，小心了！”李丰低声喝道，脚掌在擂台上猛地一跺，便率先发难，朝王铁疾冲而去。

在李丰的这般疾冲之下，两人间的距离迅速拉进。

王铁则凝神以待，当李丰进入攻击范围内时，由于灵力凝聚而白光闪耀的右拳，豁然向前挥去。

面对王铁的攻势，李丰不闪不避，低喝一声，潜运灵力，同样以右拳迎了上去。

“嘭！”

双拳相撞，两人的身体都是一震，但随后就几乎同时间反应过来。

李丰右手小臂内折，以肘部朝王铁的胸口狠狠撞去。王铁则屈膝半蹲，左肩用力上顶。

“嘭！”

手肘与肩膀相撞，两者又是一个踉跄，但旋即又冲向前去，交起手来。

两人的这番比试，很快就吸引了，几名二期新代弟子围拢过来，于是几道喝彩声不时响起。

李丰目前处于旋照境八重，而王铁的修为则是旋照境九重，按照常理而言，前者应该很快就会落败。

然而，由于两人只是切磋，加上李丰的实战经验，要比王铁要高上不少，所以一时间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