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严格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当他主动开口说关于昨晚两人之间发生的那件事时,一直不看他的宋轻扬,情绪会变得那么激动。
她抓起桌子上的笔筒,直直的朝他丢了过来。
里面装着至少十五六支笔,也纷纷随着惯性,打在他身上。
郝严格避了一下头,躲开带着尖头笔触的一支笔撄。
浓密的墨眉蹙了起来,低声叫了她的名字。
“……宋轻扬”
宋轻扬心里又气又急,更多的是害羞,她不想也不知道,现在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郝严格。
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现在不想看见他偿!
宋轻扬扔了笔筒,目光在桌上扫一圈,抓起能扔的就朝郝严格身上丢。
“出去!出去!我不想听你说话!请你立马消失!”宋轻扬情绪激动到几乎失控。
郝严格觉得宋轻扬疯了,现在的她俨然就是泼妇一枚,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至少让他说上几句话呀!
郝严格侧过身体,躲开一份文件夹的攻击,低头看一眼落在地上的文件夹,郝严格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一脚把文件夹踢开,抬眸,眼中露出一抹不悦。
沉声道,“不能消停一下,听我把话说完?”
宋轻扬听到他这一句话,还真的有一瞬的错愕,但是她几乎失去控制的理智,以及慌乱不已的心情让她无法正常思考。
说出的话,做出来的事情,其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她的反应的确是有些激烈过头了……
宋轻扬放下举在手中的水杯,整个人都变得安静下来,耷拉着脑袋,面如死灰。
盘在脑后的头发散开,垂落在脸颊两侧,瘦弱的肩膀看着就不赢一握,无形之中透出一股楚楚可怜的韵味。
郝严格蓦地一怔,为自己对她忽然多出的这一层认知感到意外。
一直以来,他对宋轻扬的印象,都停留在一个很浅薄的状态上,最开始注意到她的时候,是在白宋宋家里做厨师的那段时间。
总有一群在白宅工作的女孩子围着他瞎转悠,问东问西,宋轻扬路过的时候,有一回也刻意停下来,装作在冰箱里拿水喝,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他身上。
郝严格也是无意中,注意到她的视线,她发现他在看她,吓得赶紧收回视线,拿水的动作都不平稳,还把水瓶掉在了地上。
郝严格觉得好笑,这姑娘也太容易受到惊吓了吧?
不过,他看得出来,这姑娘特别的单纯,因为,她的眼神纯净又清澈,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更逃不过他毒辣的眼光。
再后来,他因为白宋宋的缘故,小小发挥了一下精湛的厨艺,没想到这丫头就跟小女孩见到偶像一般,鼓着勇气找到他,问他可不可以教她做几道拿手菜。
那时候,他就问她,学做菜干什么?
她脸色有些羞涩,回答他说,“男朋友快过生日了,打算亲手给他准备一顿晚餐。”
真是个小女生呢!
郝严格对女孩子这种,想要全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拴住他的胃,这种想法非常的嗤之以鼻。
摆脱,这早就过时了好嘛!
不过,郝严格还是很大方的教了她做菜。
小姑娘很认真地学,不耻下问,态度也好。
两人熟悉了点之后,她就一口大哥大哥的唤他。
起初,郝严格是很排斥这个称呼的,怎么听都有种乡村非主流黑社会的直视感。
宋轻扬却坚持这样叫他,她觉得郝严格这么酷,绝对称得上这个称呼!
再后来,她男朋友出轨,去世。这一系列的事情对她的打击非常大,她一度郁郁寡欢,对生活都失去了期待和希望,大有从此一蹶不振的发展趋势。
郝严格秉着为社会做点贡献,为下辈子积德的心,决定拉她一把,救人于水火之中。
他带她打游戏,捉弄她,逗她开心,慢慢地在她脸上,还真的出现了笑容。
可是,郝严格知道,这种笑容不过是她暂时流露出来的开心,她心底始终不能够真真的快乐起来。
因为梅洛辰的死,对她的打击真的太大了。
郝严格使出了绝招,动用了一些力量,去帮助调查梅洛辰的死因,并透露给宋轻扬。
他告诉她,悲伤永远不能让已经离去的人重新回来,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去调查她想知道的那些事情,而是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东西上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一直意志消沉的宋轻扬忽然活了过来,开始愿意主动走出家门,正常吃饭,做运动,参加各种活动。
在毕业之后,跟着他做起了淘宝生意。
——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不过,当天晚上,凌晨一点钟,郝严格收到一条来自宋轻扬的短信。
“我想了很久,我希望咱们把这件事情当作没发生过,可以吗?”
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像郝严格这种对自己充满自信的男人,听到一个刚跟他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对他说出“当作什么都没法发生过”这种话,自尊心蛮受打击的。
郝严格多少有点负气,快速爽快地回了短信过去。
“好!没问题!”
宋轻扬看到他的回复之后,松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
白宋宋收起手机,丢回包里,整个上半身都陷入车座里面去,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面上尽是意兴阑珊。
这还是毕业以来第一回,感到这么的迷茫和无助,像是失去了方向感的飞鸟,她感到胸口一阵窒闷,眼眶莫名的酸涩起来。
不过眼底到底是没有泪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想哭的时候,眼睛里却没有泪水。
开着车,从停车场出来,驶入川流不息的车流。
白宋宋开着车,绕着整座城市,漫无目的的闲逛,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两个小时。
让人很意外的是,天空竟然在这时飘起了雪花。
阳城处于南北方的交界处,一年中,下雪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这两年,阳城的雪变得多了起来。
等红绿灯的间隙,白宋宋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从前排党风玻璃看着外面飘然的雪花,鹅毛般大小雪花,成片的掉落下来,把前方的车顶全部覆盖上一层晶莹的雪白。
这个场景好美,白宋宋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低头放好手机,红灯正好过去,白宋宋将车子重新启动,车速放的很慢。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街边琳琅满目的商业街道,路上的行人行走匆忙,不过也有的走得很慢,比如情侣。
这个时候,女孩子总是会特别的喜欢窝在男友温暖的怀抱里,仰着头,踮着脚,跟男友撒娇。
望着那一幕幕甜蜜温馨的画面,白宋宋忽然想到了多年前她和傅安琛唯一一次一起堆雪人的那一幕场景。
就连回忆,都美的不可思议。
可是,回忆是毒药,会让想到它们的人,难过的心肝儿都疼的撕心裂肺。
白宋宋又想到了她和傅安琛举办婚礼的头一天晚上,大雨倾盆的夜晚,在雷声滚滚的声响下,他爬上二楼的窗户,身上被淋得湿透。
那时,白宋宋因为心情太激动兴奋,睡不着,爬起来穿上婚纱,站在试衣镜跟前,心情喜悦的欣赏着自己穿着婚纱的样子。
窗户‘砰’的一声响,白宋宋被这声音吓得身体无意识的颤抖了一下,目光犹疑的转向身后。
傅安琛的模样简直可以用狼狈两个字来形容,但是他的眼神却是叫人印象深刻。
那是一种透到骨子里的冷漠,深夜的冬,在这种眼神之下,白宋宋觉得自己很可能被他冰冷的视线冰冻起来。
她声音呢糯着出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傅安——啊——”最后那一个‘琛’字还没说出来,眼神冷漠的男人一个箭步上前,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一步步逼着她不断后退,再后退,一直退到身后没有了路,他倾身上前,将她的身体狠狠地抵在墙上,邪魅低沉的嗓音如同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样。
带着邪邪的戾气,音质嘶哑,再没有平日里的那种清冽。
“白宋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得到我?”
白宋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又是为何会问她这句话。
因为脖子被他用力地掐住,白宋宋需要话费好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安琛,你,你怎么了啊?”
傅安琛深邃的黑眸,浅浅的眯了起来,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脸朝她靠近几分,低吼一声,“回答我的话!”
白宋宋被傅安琛满身的戾气吓住,弄不清楚情况的她只能凭借着本能,回答他的问话。
即使脖子被人掐住,呼吸都变成一种奢侈,白宋宋看着男人的眼神依旧坚定如初。
“是。”
“好,很好!我成全你!”傅安琛将唇覆在她的耳边,“从今天开始,我会让你尝到后悔今天这个决定的滋味。”
傅安琛走了,就像他来的时候那样,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的征兆,冷冷的放开手,任由身体软绵的白宋宋滑坐在地板上。
临走前,傅安琛回头朝着白宋宋丢下一句话。
“我告诉你,以后少给我动你那点小心思,出了任何事的代价,都不是你能够承担的起的!”
“叭,叭,叭——”
刺耳的鸣笛声,让沉浸在自我思绪里面的白宋宋回神,回忆的时间,她忘记了自己还在开车,晃神的时间,差点就跟前方驶来的轿车撞上!
千钧一发之际,白宋宋狠狠地扳了一下方向盘,车头变弯的瞬间,用力过猛,白宋宋的身体斜晃一下,胳膊撞上车门上。
车子忽然失去了控制,直直的朝着路边的护栏撞了上去……
——
傅安琛下班回家的途中,半路改变注意,吩咐司机把车子开往冰后。
到了地方,他让司机下车,进去看看。
司机领命而去,不用傅安琛明说,也知道自己进去后应该做些什么事情。
没过一会儿,司机就从美容会所里面走出来,走到车子后座,傅安琛把车窗降下来,扭头,看着司机。
司机微微低着头,“傅总,我刚才从前台那里得知,夫人两个小时之前,就已经下班了。”
傅安琛掀了一下眼皮,漆黑的眸子,朝着美容会所的大门望了一眼,随即淡淡的‘嗯’了一声。
“回去吧。”
司机点头,“是,总裁。”
傅安琛放在一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拿起手机,接通。
“什么事?”
安特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格外急切。
“总裁,大事不好了,夫人出车祸了!”
傅安琛本是面无表情的脸色瞬间突变,跟着身子都坐直起来,捏着手机的手指十分用力。
“现在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