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是萨伦埃尔新城里再平凡不过的一夜。

暮色如野火燎原寸寸漫过，无瞭苍穹逐渐被混沌的黑沉所吞噬，寂寂无声的俯瞰着那座喧闹非常的新城。

温热余存的夜风毫不扭捏的撩/拨着葳蕤的茆茆枝叶，‘沙沙’的叠叶摩擦声更是如情人耳语般喋喋不息。

古域新城倒也自有其瑰丽独特的风光丽景和淳朴“好客”的民风。当然，在以‘残暴的强盗’城闻名的萨伦埃尔新城里，城中最不乏这类好客的“伪善者”。他们为高阶之层所谙晓的寻乐密地的引路者。

“都到位了？”

狠狠的咬着那截浑黄烟头的独眼男人坐在那昏暗的角落里头，刻意压低着异域腔调明显的声音问道。粗糙的双手在黑暗中几番指点后，才撵着脚下那双的被黄泥水浸的看不出原色的鹿皮破靴站了起来，抬手撩开那沉重闭气的帷幕，迅速的扫了一眼场外后，再听闻身后“咚”的一声巨响后，脸色不渝的男人明显有些急躁的踱了回来。

“都装好！你他娘的皮痒了是吧，快给我把……装好！！！别弄死了就成！！”男人抬脚就是下狠劲的踢向身侧瘦弱的男人膝盖骨，一把将人给踹的直接跪下来痛嗷后，才扭过身子叫了声。

“尼尔特！去探探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黑暗中一个小影快速的挪动了会，才听到一个声音邀功般答道：“头儿，我早探回来了，这次来看货的仍是帝都那几位侯爵和公爵，不过……”

“少歪歪唧唧跟个婆娘似的，有屁快放！”

人影缩瑟，顿了几秒才继续道：“我……我看到了撒古尔斯堡的人也来了，头儿，我们这批货里，应该没有……没有这么巧吧。”

独眼男人闷着声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撒古尔斯堡，荣耀之殿。举国而望，几乎没有不知晓的人，那是荣耀与皇权攀/拳/交错的宠殿，是帝都卢凯瑟大帝的第二殿堂，也是历任ghst的寝宫。

好半响，男人才用着涩黄发黑的粗糙拇指捻了捻烧成一段灰烬的烟尾，勾着唇角声音阴冷道：“这一批货物不会有问题，毕竟……从魔鬼州回来的时间衔接不上，不过，从今日开始，后舱运上来的所有活物一律清理干净，该运‘熟’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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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细弱的声音规律的响起，却很快便被一涌而上的浪潮声盖过。

“~~恭喜up主，空降成功！！！”

“空间魔方已启用√惩罚界面开启中√界面人物已选取√【隐藏系】任务触动开启中√up主魂魄形态适应新身体中√仅剩20秒进入苏醒状态√”一系列的智能提示后，脑海中那略显二脱的欢乐提示音却黯然了下来，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继续道。

“以下来自你最贴心最软萌の系统温馨提示：特殊模式界面含特权限制，戒律如下：1、界面攻略记忆封存，up主进入记忆断层。2、惩罚模式开启后，系统将自动进入休眠消音无提示状态。3、体质权限触动项：不能碰酒精。【切换自主模式：哟呵呵呵呵呵呵呵~~只要up主稍稍碰触含酒精类的液体，那后果，会十分的喜闻乐见哟。（恬括弧笑~）】以上，提示完毕！！系统进入升级休眠状态，当下惩罚界面结束后，将会自行解禁升级，拜拜噜~~”

一直到脑海中蹦跶的吵闹声响消停过后。

顺着水流向下漂着，沿途都是未曾见过的海域，傍晚时分的天色如同泼墨水画般，一半瀚蓝暮色下星辰遍布，临近海平线的天幕却依旧紫粉晚霞交替，渐渐隐退入海面，碧色的海水浮浮沉沉，却透着几分上涌潮涨的汹涌气势。

粼粼波光映衬着远处岛屿上的滔天火光，海面上腥气极重，浪花荡的四散飘落的焦黑木筏也有几分慌张，海面上零散的残肢断骸和金银珠宝也渐渐被冲散开，腥重的血气和腐肉味无疑吸引着附近的鱼群。

“咳…咳咳……”

头脑昏沉，耳鸣咽痛，四肢酸软，全身的骨头都如同被敲碎了般，痛，这是他的第一感受。胸肋处似乎被什么重物挤压着，喉间不期然的涌上一股腥甜的液体。

“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还不去死！！！”恶灵般嘶哑怨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飘远，虚虚渺渺的听着有些不真实。

“咳咳……”木筏上的人双眼紧闭的人痛苦弓起了背脊，黑红的腥血从被面纱半遮掩的殷唇里流出，顺着木筏错乱的细沟浅浅的流动，宛如一条从神圣而罪恶的祭坛里缓缓延伸而来的诡异蛇邸。

他身上的白色长袍早已被海水浸透的透明，衣摆处层叠错落的褶皱却映衬出一朵精致的刺绣图案，银丝细勾，虽未镶金嵌银，但已极尽曲线绕转之美，直至遮掩在白皙的脚踝处自然的垂落着，而让人感到美中不足的是，那如玉如脂的白玉脚踝处，却堪堪携着一个模样古朴的猩红项圈，远远一看，便宛如一块纯而无暇的羊脂璞玉，被强制性在其中砌入一条造艺粗糙的粗绳。

木筏浮沉不定，被海面上飘荡的腐肉和群鱼吸引而来的海鸟还在空中撕扯着粗砥难听的嗓音盘曲环绕，见血争锋的勇猛抢食，晃荡的舟上，那人难受着试图睁开了眼。

入目便是一片极尽的黑，眼睛干涉酸痛的如同被午时的艳阳长时间暴晒般，缓了好半响，那人才依稀看到了暮色中影影绰绰的星辰影子和……自己的手。

四周并没有看见他人的身影，木筏倒是经常顺着浪势撞上飘荡在海面上的白骨和金银，在浪花涌动声中敲出些许声响，他抬头，视野里，仍能清晰万分的看到远处的岛屿却升腾着烈烈不熄的冲天火光，透着一股不详。

那人修长的手指抓着船沿，面纱被海风撩起又轻放，湿漉漉的长发仍紧贴着身体，口腔里仍残留着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道，少年这才回神皱起眉，渐渐把目光移向自身，将身上沉重的衣袍拧干了水，探过身体向着木筏边缘靠近，透过海面上潋滟泛动的碧波，少年看到了海水中倒影而出面纱半掩的美人。

湛蓝的眼眸微敛，看清自己的模样后，少年下意识的抬头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

这是……哪？

夜色渐深，海雾也悄然的弥漫而来。

但海风一来，强烈的昼夜温差还是冷的让人骨子里都忍不住打颤，囫囵着喝了几口腥咸的冷海水漱口后，少年才揣拿起海面上飘荡而过的一条长筏，尝试着向着那唯一的火光处进发。

这副身体并不如表象那般柔弱无害，正好相反，经过刚才一番简单梳洗后，他也发现自身肤色虽看起来羸白，但腰腹处小臂仍能依稀看到锻炼的廓影，线条流畅而不夸张，萦蕴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和爆发力，尽管身上带伤，但臂力仍足，只要尽量不拉扯胸肋处的伤，摇着筏前行并不是什么难事。

“彭！！”又是一声。

少年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胸肋处的伤口已经隐隐泛出青紫，动作熟稔的将长筏搁下，经过前几次的触“礁”事件，少年已经能清晰万分的通过长筏的受重力估摸木筏又撞上了什么物体了。

而让少年错愕的是，这一次，顺着涌浪推送而来的，似乎与方才遇到的那些残肢断骸的发臭尸体和破碎木板不同，那明显是个四肢健全胸膛还有起伏的活人。

活人！！

少年不再犹豫，当下便借力于船，动作艰难的探出身体，双手从那人的腋下穿过，然而还没来得及弯腰施力，颈脖上便传来明显的室息感。

那人似乎仍未苏醒，但在少年双臂触碰他时，便条件反射动作快如闪电的伸手扣住了少年脆弱的颈喉。

“咳……放…放手…咳咳……不想……死，就快点……松开！”少年艰难万分的吐露出这一句，双臂也因为喉间火辣的痛意而渐渐脱力，但他仍未放手，因为他此时再清楚不过那人的求生意志，若是此时自己选择放手，怕是后果也是必死无疑。

因为紧扼在喉间的冰凉力道丝毫未减，吸入肺腑的空气渐渐稀薄，直到少年眼前也渐渐出现晕眩的朦胧影子后，喉间的力道才渐渐的松了下来，却并未拿开。

少年用力的甩了甩头，肋骨处的伤口似乎在拖运途中发出“咔嚓”一声的错骨声，但此时他也没有余力去关注了。

身上的长袍再一次被汗水浸湿时，少年才将男人拖运上了木筏，甚至还来不及用衣袖随意擦一擦脸上的汗水。全身便脱力的他便已瘫躺在木筏之上，而被自己救上来的男人，却是在一个浪花涌来之时，顺势倒下，不偏不倚的稳稳压在了他身上，胸腔处又是被大力挤压着，不期然传来一声清晰的脆响。

半响，被痛感席卷而没缓过劲的少年，便彻彻底底的昏厥了过去。

月色下，海风拂动，少年的面纱轻扬起一角，与男人那水光潋滟的赤色长发蜷眷纠缠着。

……

不知过了多久，压在少年身上的男人似乎微微的侧了侧头，指尖微动。

远处的滔天火光依旧，已经有不少流放者们的大型海盗船被吸引了过来。

更甚至，木筏上的两人，也同样被发现，被当成猎物般收网捕猎。

月色与水色之间，男人的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黎明前的黑暗。

隔着底舱的铁栏杆通气窗，依稀能看到远处一闪一烁的飘渺渔灯和映红半边天的滔天火势，偶尔有飞驰而过的海鸟，拍翅声穿行而过，打破这一室的寂静。

我静静的靠着船舱看着。

头脑依旧昏沉，我忍着那份痛意强制着穿行在脑海那支离破碎的记忆深处里，试图翻起过往，却只能忆起模模糊糊的一片混沌色彩，什么也想不起来，喉间还是一阵火辣的痛意。

直到有三三两两的酒气熏臭的船员路过，毫不客气的驻足俯瞰着，仿佛看着硝烟弥散后尘埃落定的囊中品，语气猖狂而眼神贪婪的讨论着。

“看到了吧，刚才那孩子，白白净净的，别说明天让副手那禽/兽看到了，我连现在也忍不住让他给我含……”

“那小家伙确实长得漂亮，还带着几分妖气，啧，你不知道，就他刚捞上来那会儿，他那腰段那肤色，看的我老二都硬/了，别说，这小子玩起来肯定比新城那浪/妓还要爽，哎，不如今晚……”

听着几个男人的讨论，我低垂下头，目光匆匆的往光线黑沉的角落里游，心中却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直到，我的目光撞上潜藏在黑暗中，那双宛如揉碎了星辰洒落其中熠熠生亮的诡异眼眸，那双眼眸中透露而出的，却是一种……让人难以形容且捉摸不定的眼神。

似曾相识……

正如我们的遇见一样，没有预料，一样都毫无防备。

只是我未曾想过，这便是开始。

天色依旧，海潮迭起，在这充斥着腥臭海水、腐肉蝇蜶、绝望灰懿弥漫的空间里，命运之轮不经意间便开始急速转动，有什么在无意间改变、闯入、扎根、成长、绽放，然后毁灭，甚至改变了我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