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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守望隔着院子大喊一声。
萧珏侧耳。
守望接着说,“月蝉爹醒了。”
月蝉爹醒了?!这下……乱套了,弗昇和守望都在等着萧珏作安排,无论是玉山的事还是月蝉爹的事,二选其一根本是不可能的。
“霍汐,”萧珏叫我,“你跟着弗昇去看一下玉山的状况,我检查一下月蝉爹的情况就过去。”
我稍作迟疑,只是发觉在萧珏安排的时候,弗昇和守望不约而同地看向我,“好。那……”我隐隐有些担心,随着弗昇离开前也不忘嘱咐道,“你自己多小心。”
萧珏脸色慎重,点了下头。
“走吧。”我走向弗昇,迎上了守望的目光,对守望拜托,“照顾好大人。”
“是。”守望很认真的答应道。
我和弗昇匆忙向发现玉山的地方赶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兰…….”弗昇吞吞吐吐地只说了书兰的名字,便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我听到书兰,有些出乎意料,这玉山出事和书兰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书兰失踪了两天,总不会是……我索性停了下来,“书兰怎么了?”
“书兰,书……书兰……”弗昇不得已跟着我停了下来,可是他一个劲儿的回避我的目光。
“到底怎么了!”我催促说,有些着急了。
“书兰……把,玉山……给杀了。”弗昇叹了口气,还是没办法说了出来。
书兰把玉山给杀了?!
“走。”我转身就走。
就在刚刚,村子里的一户靠近边上的人家,入夜前到院子里去收东西,隐约看到村口两个影子晃动,看起来样子十分奇怪。
“……出来收东西的人,就是如荆大娘。”弗昇忙不迭带我走到一妇人面前,将她介绍给我说。
妇人被称为如荆大娘,身形圆润,面相和善,年纪估计在五十岁左右。从她的穿着来看,家庭条件在村子里应该也算是可以的。
瞄了眼周围,大抵是因为又发生了命案,所以村子里的人都聚在了一起,举着火把围观,只有不时听到的小声议论,倒没有谁特别喧哗,看来村子里接二连三的事故已经让大家变得惶惶不安了。
“玉山和书兰在哪儿?”我向弗昇问道。
“霍汐姑娘。”竹牙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凑到我身边,他悄声看了看周围,很谨慎。“怕村子里再引起恐慌,所以我们先把他们移到了祖祠里。”
我点头,“走。弗昇,你陪着如荆大娘慢慢过来。”
“好。”弗昇答应。
“霍汐姑娘,都按照您交代的办好了。”一路往祖祠方向走,竹牙等身边的其他人都不在的时候,才跟我小声回报。
“没问题吧?”我确认了一遍。
“是,您放心吧,没有人怀疑,谁也不知道。”竹牙回答说。
那就好。我跟着竹牙进了他们祖祠的院子,竹牙领我进了后一间仓库。刚打开门,原本坐在房里的书兰腾地站了起来,定定地看了我们一会儿,然后又低下头去,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搓着衣角。
“竹牙,你去看看玉山。等一下弗昇和如荆大娘也会过来,你安排一下。”我偏过头对身边的竹牙交代说,只是目光从未离开过书兰。
竹牙很懂事地应了句嗯,然后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坐吧。”我看了看周围,这间看似仓库的地方堆满了杂物,乱七八糟的,有两口大箱子放置着村子里的人祭祀用的一些器具。房间中横着两条板凳,也实在简陋极了,我一边同书兰说着,一边走到她身边坐下,“你刚才看到来的不是大人的时候,好像松了口气。是害怕面对他吗?”
书兰稍稍一怔,迟疑了会儿,拘谨着提了提衣摆坐了下来。
“书兰,你做了什么事害怕面对他呢。”也许是女人的直觉,摒弃所以推理依据而言,我刚刚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书兰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等待一场判刑似的,可当她看到是我的时候,她似乎松了口气,但又好像是在那一瞬间就认命了,放弃了挣扎。她这样的反应令我觉得很奇怪,尤其是在现在,当她和我独处的时候,我感觉到她有一种特别的拘束,与我并不怎么亲昵,可又好像很在意一样。
“我杀了玉山。”书兰平静极了。
“为什么?”偏偏书兰会杀了玉山的这件事,完全是在我的预计之外的,可其实,又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书兰很在乎她的弟弟妹妹,就像一开始,她会为了让弟弟妹妹有一个能吃饱饭的地方长大,所以嫁给长景一样,她做出这样的事,保护玉兰和守望,我并不是很惊讶。
只是唯独意外的是,为什么是她。
书兰不动声色地看向我,恬静且执着,她唇边的笑意并不是很明显,以至于我险些忽略了。“玉山杀了长景,我只是给长景报仇。”
给长景报仇,是我以为,她能想到的最差的借口了。
“我以为你和长景的感情并不好,可你却告诉我,你是为了给他报仇,才杀害玉山的?”这个理由我根本不信,我知道她这么做一定还有别的意思。
“没错。”她根本没有一点想要为自己开脱的意思,“我和长景是夫妻,玉山杀了他,我替他报仇。”
看来她是铁了心决定顶下这个罪名了。“书兰,为什么?你知道的,长景和曻倪都已经死了,你大可以带着玉兰和守望离开长景家,重新开始生活。守望和玉兰都已经长大了,你们姐弟三个以后生活在一起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守望……玉兰……”说起一双弟妹,书兰再怎样执拗也动容了,眼底出现了混沌不清的惆怅。
“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失踪的这两天去了哪里?我可以帮你的,大人也会帮你的,我们都希望你可以带着玉兰和守望重新开始你们的生活。”我见提及守望和玉兰果真有效果,便继续循循善诱地引导她朝着有希望的一面继续联想下去。
眼看着书兰动摇了,她很想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在她和我短暂的对视之后,就硬生生别过了头去,极其强迫自己压抑,“不,不行!不……”
她这是……不对劲。
“是我!”还没等我再问什么,书兰就如同害怕我再出声动摇她似的,狠命地摇着头拒绝我的任何提议,她抗拒动摇,“是我杀了玉山!是我!长景……长景也是我杀的,你们不要为难守望,不关守望的事!守望只是打了他一下,守望没有杀长景!都是我!”
“你这是……那你是如何杀了长景的?”我作出将要相信她的样子。
“我……我让长景吃了药。”她又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而她本人对这一举动毫无知觉。“出,出事前一天……长景在家吃饭,我,我就……我就把药下到了他的饭菜里……我……我没想到这件事后来会连累这么多人,我只是想杀了长景……我根本没想到会害了玉山和守望……”
会害了玉山和守望?她无意识说出的这句话,反而暴露了她的本性,她是觉得愧疚,是真心觉得自己连累了玉山和守望。可我能确定,她的愧疚绝不是因为毒死长景的这件事,只是如果书兰不是凶手的话,她为什么会知道长景中毒的事呢?“你凭什么认为,长景是中毒死的。”
“断肠草,我在他的饭里,下了断肠草……”书兰说着,闭紧了双眼。“玉山来家里找他的时候,我算着该是他毒发的时候了,不放心,就跟着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守望会发现,发现玉山和长景一起出去的事……我看着守望跟在他们后面的。我担心守望,所以就……守望把长景砸昏倒后,就跑走了,我就过去看看,可是长景那时候还有气,我知道他是毒发了……我看着他倒在那里挣扎,他很难受,很痛苦……我看着他一点点死去的。是我最后把长景的尸体推入河里的,是我……”
书兰的说法,完全符合我们所推理出来的状况。只是,在守望离开之后,等到长景毒发身亡,把他的尸体推入河中,这也在我们的推理之中,如果书兰不是那个做出这些事的人,她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她所描述的细节完全符合情理,会知道这些的,应该就是真正的凶手了吧。
“那你现在为何坦白这一切?”我看着她在我面前的一举一动,她的行为虽然有些慌张过激的反应,可也掺杂着一些浮夸的演技,她太过于想要表达自己很痛苦,很狰狞,太想要说服我相信的这种演技,反而让我不得不怀疑她所说的真假。
她忽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了那些复杂的表演,就只是,很平淡地安静了下来……“为了守望……”
如书兰所说,是她在长景的饭菜中下了毒,想要毒杀长景。只是在她估算的毒发时间内,玉山却突然来找长景,书兰又意外发现守望跟着长景和玉山去了,在守望袭击长景之后,书兰等到长景毒发才把他推入河中。可是现在,她为了保护守望不被怀疑,主动站了出来承认了罪状。
“既然长景是你杀的,那么你杀玉山帮长景报仇这个理由就不成立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戳穿了她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