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源自大海,直达罐头

红海龟是大海里的流浪者，它们的足迹从深水到浅水，遍布大海各处。

它们喜欢在近海岸觅食软体动物、螃蟹和甲壳动物，有时候会到拖网渔船经过的地方捡小鱼和虾。

也正是如此，在以前红海龟是最经常大肚子朝天落在渔船甲板上的。

这天就有一只体长超过两米的巨大红海龟，被琴号的围网拉上了船，这家伙被拖离水面仍然不忘吞食网里的鱼。

这是秦川第一次近距离欣赏红海龟，它们数量不多属于濒危物种。

因此渔民也仅限于欣赏，吃肉喝汤会受到法律制裁。

这家伙个头可够大的，已经够到了红海龟的天花板，看样子至少要两百斤重，古斯塔沃一个人根本给它翻不过来。

名字由来源于背壳颜色，在阳光照射下呈现棕红色，很亮。

露在壳外面的四肢带有棕色花纹，像覆盖着一圈波动水纹。头部颜色跟背壳差不多，完美诠释了红海龟的名称。

上到甲板，四个人费了番工夫才把它从网里弄出来，代价是跑掉了一小群红鲷鱼。

这家伙在甲板上乱爬，但因为四肢是更适合游泳的鳍足状，加上太重，没有水的浮力根本无法翻过船弦重归大海。

秦川他们饶有兴致地看着，也算是给繁忙的捕鱼生活解解闷。古斯塔沃用活鱼引诱大海龟往前爬，速度还不慢，灵活程度不亚于陆龟或者半水龟。

伊万打算证明自己的力量，独自上前给它翻身，结果这家伙自己一个人完成了这项壮举。

海龟显得不知所措，它不知道眼前的人类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只是挣扎着尽可能靠近大海。

老戴纳航海多年，捕捞SH洋动物很常见。

他告诉大伙自己曾经吃过海龟肉，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年轻的戴纳·沃克勇于尝试新鲜食物，尤其四周都是汪洋大海，难得改善口味。

他抽着烟说：“一只海龟身上同时有七种不同的肉，有的吃起来像猪肉，有些像小牛肉，还有的像鸡肉，剩下的我也说不上来，但是真的好吃！”

海龟肉？

看着眼前的大家伙，秦川就感觉反胃，尤其它还带着一股混杂海腥臭的奇怪气味。

老戴纳笑了笑，“说真的，没有什么比捞上来一只又大又老还臭烘烘的海龟更令人生气的，海豚也一样，甚至更坏。”

当年尤里乌斯·凯撒在埃及大获全胜，得到的战利品除了所剩无几的金库，还有亚历山大的宝库里高高堆起的龟甲。

有史以来那玩意都是种稀罕物，古代就有人用它占卜，现在有人着了魔一样地收藏。

壳被用来制作成昂贵的龟甲梳、笔刷和首饰盒，在上流社会很有市场。

海龟有九种，墨西哥湾里生活着四种，这是红海龟，之前秦川在海底见过棱皮龟也叫舢板龟，还有同样以背甲颜色区分的绿海龟。

别忘了玳瑁，名字特别但也属于海龟科动物，它们的壳更漂亮，精致好看的背甲曾经是现在依旧是龟甲收藏者们的最爱。

老戴纳说起了一段墨西哥湾的历史，他年轻那会还有渔民以捕猎海龟为生，那个时候这种海洋动物没成为濒危物种。

再往前一百年，毫不夸张地说，墨西哥湾你甚至可以踩在海龟背上在水里自由行走。

“聪明”的白人小心翼翼到入海口处撒网，很仁慈地使用大网眼渔网，让鱼通过但是足以困住令人垂涎的远洋爬行动物。

在当时人们的观念看来，你并不需要为捕杀一只海龟而难过，地球上的生命就应该围绕着人类的兴趣打转。

“大概十九世纪初整个墨西哥湾都在捕猎海龟，绿海龟被认为是最可口的。”

“六到八美分就能买上一公斤肉，基拉戈港曾经在某天迎来了一艘满载500只活海龟的捕鱼船，他们把海龟杀死后做成了肉罐头和汤。”

“我祖父见证过基韦斯特遍布海龟加工厂，那个年代的墨西哥湾水质更优越，海底长满了海草，是海龟的乐园。”

老戴纳讲起了人类与龟的历史，他肯定知道很多，只是缺乏一个契机讲出来。

关于捕猎海龟，整个墨西哥湾附近都在进行，地理位置优越的基韦斯特自然不能免俗。

就在如今温斯特码头的位置，曾经有一名叫阿曼德·格兰迪的法国厨师，被一个纽约商人说服，在岛上的玛格丽特街开了一家海龟汤的罐头厂。

大概用一斤左右容量的罐头盒，外包装的标签写着产自“附近海域”，广告和宣传语充满温情。

广告背景是穿着泳装的一男一女在洒满阳光的沙滩上跟一只海龟嬉笑，身后一片山峦和基韦斯特的白色沙滩。

宣传语：“源自大海，直达罐头”。

显然那名厨师略过了屠宰场，在他的罐头厂里到处弥漫着死亡的腥臭味。

上百只海龟在地上没有目的地爬行，等待被做成汤装进罐头里。

格兰迪厨师是个嗅觉敏锐的商人，他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商机，开始收费办展览，一次只需要十美分就可以看一眼这些巨大的、稀奇的、即将被吞进肚子的爬行动物。

后来因为海龟数量急剧减小，栖息地破坏严重，基韦斯特市政厅停工了罐头工厂，并且借机把所有破坏环境的企业清出了岛，据说为此爆发过暴力事件。

再有几十年的发展才有了今天的基韦斯特，虽然产业单一却保留下了自然风光。

秦川听的出神，就好像自己正在经历那个年代一样。

等老戴纳点起第二根雪茄，大伙才反应过来红海龟已经从后甲板的船弦缺口处成功越狱了。

这倒没有什么，反正琴号上的四个男人也不打算中午喝海龟汤，或者品尝海龟身上七种不同口味的肉。

基韦斯特在马丁镇建有专门的海龟博物馆，属于市立水族馆的一部分，里面有更多的墨西哥湾补龟史和标本。

琴号今天的任务是打捞渔场范围内的红鲷鱼，尽可能换成钞票。红海龟的出现是一个小插曲，也改变了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老戴纳说这个季节恰好是海龟产卵的时候，距离渔场不远的那五座珊瑚岛上必然有一到两座成了海龟乐园，柔软的沙滩里遍布海龟蛋。

渔场出现两米长的大家伙不是偶然，而是预示着有一批海龟选择了这里下蛋。

秦川看了眼船舱，几乎要满，那么当然有时间搞点别的。

他一直想去珊瑚岛瞧瞧，看来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