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酒坛镇鬼

那个丑陋的蛇头忽然昂了起来，蛇眼中那骇人的凶光，几乎与三叔婆那天夜里瞪我的眼光一模一样。

它顺着大梁慢慢地游动，忽然一下子缩回了蛇头。烈蛇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竖起了上半身，瞪着前方几次作势欲扑，可又颇为忌惮而缩了回去。

我心中又惊又怕，可装死的人总不能睁大眼去观察吧？眯着眼缝盯了半天，也没见到任何异物。

纳闷了好一会，盯着头顶上方那只蒙满了灰尘，看不出本来颜色的万年青袋，我心中隐隐感觉得到，可能那蛇是忌惮它。

这个念头一起，更是证实了我的想法。那蛇定是三叔婆鬼魂所化，因为真正的烈蛇，怎么可能会忌惮这只万年青袋呢？反过来也让我心中暗暗称奇，没想到这袋子还真的能驱鬼辟邪。

烈蛇僵持了一会，忽然倒转身子，游向了墙边，顺着墙柱哧溜一下滑了下来。

烈蛇掉到了地上，我再也无法见到它的动向，我屏住呼吸，牢记我自己现在是个死人的原则，一动也不敢动。

不一会儿，一股奇臭无比的腥味冲入了我的鼻子。若不是我早有了思想准备，估计给这气味一冲，当场就会忍不住呕吐起来。

若它真是只是一条蛇，此刻我定啪地一巴掌把它甩了出去，可它是一个恶鬼所化，为了保命，我只能坚持住如死尸一般动也不动。

那股腥臭味在我脸边卷来卷去，气味慢慢地淡了下来。一根细细的冰冷的东西触到了我的手臂，这让我不禁心头一喜。

我那装死的招儿起效了，定是三叔婆的鬼魂闻不到我气息，以为我突然暴毙了。蛇尾碰到我，这说明蛇头已经转向了身边桌子上的酒坛。

那个写着我生辰八字和名字的布偶娃娃，估计让三叔婆认为我的灵魂已经被装在了酒坛内。

她并不会有多少怀疑的，因为像她那段年龄的人都明白旧时乡下的习俗。这人死了后，有开明的去火化了，有的要棺材土葬，还有穷点的人家，就是火化后，没钱置办棺材，就找个坛子装死者骨灰。

虽然我的身体仍在，可据说人死变鬼魂后，思维不会如阳世之人这般缜密，应该是欺骗过了三叔婆。

当那条冰冷的尾巴在我手臂上划过后，我知道机会来了，这个时候如果我胆怯，就失去了打散她魂魄的机会，从此我将被恶鬼缠身，终将小命不保。

我微微侧过头一看，果然见到了一小截尖儿露在酒坛外晃动，蛇身几乎完全钻入了酒坛中。

时不可失，机不再来，我悄悄摸到放在床板下的那碗黑狗血，突然一个侧身，把整碗黑狗血灌进了酒坛中。

酒坛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缕黑烟缓缓冒出坛口。我不知道三叔婆的鬼魂是不是变成了那缕黑烟，更担心它会不会挣脱，情急之下，抓过桌上贴着符纸的坛盖，劈头盖脸地砸在了洒坛上。

黑烟缩回坛中不见了，看到盖子已经严密地封住了坛口，我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搬起木板搁在了墙边，抽出一张长条椅坐了下来。平时坐在椅子上规规矩矩的我，这时竟然觉得一只脚搁在椅子上更舒服。

点燃一枝烟，抽了几口后，看着那个装鬼的酒坛，我一口吹熄了用来装死的长明灯，同时顺手拧亮了屋子中的白炽灯。

那一瞬间，我的感觉出奇地好。从原来跟着爷爷外出给人办丧事，以为只是骗钱的把戏，到现在为止，我不但相信了这世上有鬼，而且我还用爷爷说过的法子，居然把鬼镇在了坛子中，这种种得意感简直无法形容，因为我爷爷一辈子也没遇到过这种事。

又吸了几口烟，正在我思索着如何处理这装鬼的酒坛时，忽然一件东西啪地一下砸在了我天灵盖上，把我吓了一大跳。

揉着发疼的头皮，我才看清一只裹着几张大叶子的布袋掉在了我面前，边上还撒落着一层灰，直呛进我的鼻子，痒痒的好难过。

从我懂事起，就没见有谁碰到这袋万年青，因为那是一个连梯子都无法触及到的地方，没想到现在竟然掉了下来。

算了，反正我也不住在老凌铺子内，也没必要把它挂回去了。正寻思着想把它扫进垃圾桶里时，我忽然心中一动：刚才那鬼蛇见这袋惧怕，会不会里面有什么秘密？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立即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只袋子。拔掉里面的万年青后，这袋子居然还半鼓着，让我越发觉得蹊跷，认定这袋中肯定还有其他东西。

小心地把袋子反翻向木桌上，里面竟然滚落出一张不知是羊皮还是牛皮似的东西，另外还有两段半圆状的石环。

我好奇地把那两截石环上的灰擦拭掉，当它的本来面目露出来时，我立即兴奋极了。

真没想到，这居然是两截晶莹剔透的玉环。玉石是青绿色的，当我把它们拼在一起时，一只略显夸张的大戒指立即呈现在了我面前。

祖上居然还传下了这个宝贝，想必能值不少钱，只是可惜刚才掉下时摔成了两截。唉，还是等空了去城里打听一下，有没有珠宝行会不会把这两截玉石修补好吧！

当我小心翼翼地铺平那张皮时，发现上面居然写满了文字。文字是用朱砂写的，想不到它过了不知多少年，居然还没褪去。

四个大字让我彻底惊呆了，“玄木心法”？难道我真的如武侠书中的侠士一样，意外得到了震世骇俗的武林秘笈？

可这兴奋还没过多久，怀着激动的心情看完两段，我心里失望极了。这是什么狗屁心法？不就是我爷爷生前教我念过的那些驱鬼辟邪符吗？居然还起了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名字，故作神秘地高悬于大梁之上！

我失望地把那张皮摔向了墙上，那张皮纸撞到墙上后，反弹地过来，软塌塌地皱成了一团。

好象还有什么字？我好奇地拿起一看，居然看到了皮的反面，还写着几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