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琪听到这话,心里烦躁难耐,打断致远的话道:“是不是命我不管,无论如何我都要救老贤。你什么时候回来?”
致远说还不到回来的时候,又问他,什么是怨恨最强的冤魂?以她的经验,大致是穿着红衣服死的女鬼,不能投胎的水鬼,不过这些经验都来自于影视作品,算不得数。
致远没有怪她刚才的不耐烦,而是说道:“佛教中有八苦之说,你可知是哪八苦?”
张梦琪只知道个大概:“生老病死……”
“对,除了生老病死四苦,还有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这八苦中得其一就会有怨气,其中怨气最盛的便是生苦。”
生苦?还当是死苦呢。张梦琪急着要救老贤,不由得有些急躁,催促他快说。
致远道:“生产之苦,出生之苦,生活之苦,皆是生苦。饱尝生苦而怨气最盛的,一是难产而死的婴儿,二是难产而死的母亲。这二者皆在享受天伦之前身亡,心中怨气极盛,寻常难以化解。这两种冤魂极其凶险,你现在尚不能完全掌控灵衣之力,未必能应对。”
张梦琪马上接口说:“无论有多凶险,我一定要救老贤!”
“她受伤是她命中一劫,你又要救她,是你命中一劫,既然都是你们各人的命,我管不得,也管不了,佛祖会保佑你们的。”
致远说话越来越玄,之前以为是他渐得佛法大道,这回听来,竟然有一丝厌世之意,心里不由有些疑惑。
张梦琪想问问他最近发生了什么。致远却先问道:“自打出来,你的脾气就变得比以前更暴躁了,你要小心,不要让骷髅头戒指控制心智。”
张梦琪一惊,这话镜子也说过,在得到骷髅头戒指和斩妖神剑在之后。对她的影响真的很大。
又随便说了两句,她们挂了电话,张梦娇问怎么样?张梦琪说需要找难产而死的婴儿,或者是难产而死的产妇。
拐子一直在病床边照看老贤,听到她们的对话道:“你知道什么地方生和死离得最近么?”
张梦琪道:“那不就是医院么?”
张梦娇点了点头:“拐子哥的意思是产房。”
张梦琪恍然大悟,不错,产房里一定可以找到难产而死的人。不过想了想,摇头道:“不对,比产房更近的地方,是流产专用的手术室。”
流产而死的孩子,连出生看一眼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手术刀绞碎成了一段段,再从以为可以保护自己的母亲体内去除,这种怨气必然更大。
张梦娇听了,脸上流露出一丝悲悯之色,她心中有大爱,听到这种事情,心里肯定很难受的。不过,她还是为老贤有救而欣慰。
张梦娇根本没怎么睡,两眼仍是通红,脸色苍白,不禁一阵心疼,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到她体温正常,这才轻声道:“我先去打听一下,要是最近有人流产,我再试着找怨魂。”
这里几人,只有张梦琪能看得见鬼魂,拐子走过来,拍着张梦琪的肩膀道:“老贤的事,就拜托你了。”
张梦琪只有默默地点了点头。临走前,走到老贤的病床前,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里堵得慌。
这时,张梦琪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些白黄色的粉末,像是饼干屑。这里好像是刚才林辉文站着的地方,想起之前他往地上扔了些东西,估计就是这些饼干屑了,不知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出了病房,本来打算去找陈医生询问一下妇产科的事情,到了办公室,却被告知陈医生已经离开了,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就向护士问到了妇产科的位置,径直往那边走去。
本来还担心晚上去不会有什么收获,可刚到妇产科那一楼层,就看到一个女人坐在长凳上,小声抽泣着。
整个妇产科很安静,产房今天空着,没有人生孩子,妇产病房在另外一楼,这一层专门是手术室和门诊。一个值班医生在门诊室里打着盹,整条走廊灯光昏暗,只有一盏白炽灯在闪烁……
那女人披头散发,穿着一件深红色的衣服,手里抱着一个襁褓,一直在哭。张梦琪打了个激灵,瞬间来了精神,想着怎么上去跟她搭话。
一般女人来医院产科,不管是做流产手术也好,生产手术也好,一定会有人陪的,可是她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走廊的窗没有关上,一阵冷风吹进来,张梦琪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时,可能是电压不稳,白炽灯闪了一下。张梦琪的视线暗了一下,很快又亮了,那女人迅速地看了张梦琪一眼,眼神很不友好。
张梦琪皱眉,心道:“这女人是人是鬼?”
一想到这,不由多了几分警觉,深吸一口气,心里念着护身的咒语,以防不时之需,慢慢向着那个女人走过去。
刚走两步,那女人又看了张梦琪一眼,她的头发遮挡着一部分脸,露出来的脸上有些伤痕,一道伤口从下巴一直延伸到眼下,看着有些狰狞,吓了一跳,这时,她忽然把怀里的襁褓举起来,猛地往下砸去。
“不要!”张梦琪大叫。
走廊里立刻传来孩子的哭声。张梦琪冲上去把地上的襁褓抱起来,心想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怎么能砸自己的孩子?
女人从凳子上站起来就要跑,张梦琪眼疾手快,一边喊着“别跑”,一边抬起一脚把女人踢到,见她摔倒在地,才翻开襁褓,去看孩子怎么样了。
值班医生被声音惊醒了,跑出来问怎么回事。
张梦琪一翻开襁褓就愣住了,这哪里是一个孩子,分明是一个玩具娃娃,娃娃里面有一个很小的发声装置,只要一用力拍打,就会发出哭声。
“又是这个疯女人。”值班医生一看到是这女人,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门诊室。
原来是误会,张梦琪伸出手去想把女人拉起来:“你没事吧,刚才我以为你要摔孩子,所以才……你要不要去做个检查?”刚才情急之下踢出的一脚绝对不轻。
没想到女人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一边拍手一边大笑道:“摔娃娃,摔娃娃,摔死一个女娃娃。”
然后,她咯咯笑着跑走了,连她的布娃娃也不要了,空荡的走廊里都是她的笑声,让人心中发怵。
值班医生见张梦琪愣在那里,就走出来解释道:“你别理这个疯女人。几年前,她抱着女儿来我们医院,说孩子被人摔死了,可是经过我们仔细检查,孩子没有任何外伤,是心脏骤停而死。疯女人却坚持说自己的女儿没有心脏病,就是被人摔死的,然后她每天蹲在我们产科摔那个洋娃娃,把产妇都吓得不轻。你也看到了,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来我们医院生孩子,都是她的‘功劳’。”
张梦琪摇了摇头,原来这也是个苦命的人。致远说过人生八苦,最苦是生苦,女人经历了生产之苦,自己的孩子却死于非命,这种痛苦确实可以把人折磨疯。
女人走后,妇产科门口就一个人都没有了,值班医生值班也挺无聊,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张梦琪聊了起来。
“怎么,你是陪你姐来生孩子的?”妇产科和老贤所在的内科隔着几层楼,他没有见过张梦琪也很正常。
张梦琪回答说:“是啊,女人生个孩子不容易,不过怀上了只能生啊,也不能流掉。”说着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红,还好医生没有注意到。
“现在这些年轻人,很不负责,流产的多着呢,我们部门的业绩就靠流产了。”值班医生笑道:“不过也有些人也是无奈,比如前几天来了个女人,肚子里是三胞胎,来做减产。这也不能怪她,本来只想怀一个,谁想到买一送二,现在孩子多难养,她家里条件一般,养两个都够呛,三个养着负担太重了。”
本来只是想问问最近几日有没有流产的,哪知道听医生的意思,好像每天都有流产的。不过听到他说三胞胎的事情,觉得三胞胎的怨气可能会更重一些,被流产的一胎心里肯定会怨恨,为什么另两个可以活下来,偏偏她不行?
“那现在这个女人呢?”张梦琪问。
“早就回去了。听说回去之后,胃口一直不太好,而且经常做噩梦,谁知道是不是小鬼回来找她了呢。”值班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