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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这等尊贵的身份都愿为其做牵线人,可见西北候在皇后娘娘心中的地位与分量,况且西北侯也有这样的实力,就算是他的长孙萧绎在这里都要礼让三分。
萧老夫人思量许多,自然不能说不同意,乃是和颜悦色的叫沈婳过来,让其再行大礼谢过西北候夫人和皇后娘娘的厚爱。
世家门楣之间认干女儿定当不会这般简单随意,今日不过是先私下沟通一声,得了两家的同意后,西北候大将军需携同夫人再亲自登门拜访,让沈婳敬了女儿茶才算是真的认作义女了。
萧老夫人深深瞥了沈婳几眼,这等际遇真是难得,又见她不喜不悲,仍然一副平静谦恭的样子,倒是有高门望族小姐教养的德行。萧老夫人不禁感慨,若是沈婳真的是自个儿的亲孙女,她也会捧在手心里疼的,她有招人疼的理由,可萧氏候府实在人丁希薄,容不得两兄弟为一个女人手足相争,让陈家的悲剧再次重演。
不仅老夫人生出这等心思,西北候夫人似乎也极为喜欢沈婳,让其先喊了一声义母,沈婳红唇微张糯糯的一声,显然让西北候夫人极是愉悦,忙叫了一句好女儿。
原本这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座下的萧老夫人却不由生了几分担忧,只因为沈婳被西北候夫人认作干女儿,这选做媵妾一事,也就算作罢了,可绎儿和瑞儿总会因为此女纠缠不清,家宅何以安宁?
皇后娘娘笑着说:“嫂嫂得了这般标致的女儿,真是好生让人羡慕。”
西北候夫人也是满眼的笑意,“我命中无女,正好弥补了我多年来的缺憾,伸手便能得一个这样乖巧可人的孩子,可算是上天垂帘我啊。”
“嫂嫂得了一个心仪的女儿,本宫也多了一个好侄女。”皇后娘娘招了招手让沈婳离近一些,她总觉得这孩子怎的这般眼熟,待挨近了打量,瞧她生的明艳动人,肤白唇红,一双异常漂亮的眸子明媚灵动。
恍惚间记起多年前的琼花宴上,谢家长女初次入宫时的场景,和那相似的容貌,那孩子才貌极佳,还夺了琼花宴的头筹,她也极是喜欢谢家长女的娴静温柔,只可以谢家一族……女人家的哪里忌讳朝堂中的那些个事。
原是对沈婳倒无过多的在意,这会儿瞧着她反而生了几分真心的喜欢,唤来一个老嬷嬷,“去将我那套西海国进宫的紫玉头面拿来赏给这孩子,玉儿最是养人了,且那玉石独特,泛一层紫光,肤白之人戴起来最衬。”
沈婳立刻跪地,“小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西北后夫人瞧着皇后娘娘缓缓玩笑道:“娘娘疼爱我的干女儿,赏了这般贵重的礼物,道让我这做义母的都有些挂不住脸面了,就算摸尽了身子也摸不出个贵重的。”她这话任谁都能听说来是玩趣话。
皇后娘娘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哎,只怪这孩子太招人疼爱了,倒是回头嫂嫂选个吉利的日子,与大哥去萧府拜访时再备上些个贵重的礼物送给婳儿就是了。本宫听说西北的玉石可是天下闻名呢,大哥定是没少送给嫂嫂些好物件,可别藏着掖着的不舍得,委屈了婳儿本宫可不愿意。”皇后娘娘兴致不错,也是打趣。
沈婳忽而上前一步语气诚挚,“义母不必挂怀,您对沈婳的怜惜之爱便是这世间最贵重的礼物,无论什么都比不得。”
这话说完,听得萧老夫人脸上一阵臊的慌,她也是年过半百之人了,忽而被一个小姑娘点出自个儿近段的自私来,所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萧老夫人半垂着眼帘,不知作了何心思。
“真是个贴心懂事的孩子。”皇后娘娘由衷的感叹。
西北侯夫人无女,越看沈婳越喜欢,便想与她说些体己话,于是对皇后道:“刚才听皇后娘娘提起,今日还有些事情与萧老太君商榷,不如臣妇就带着婳儿去后花园赏赏梅花,也为皇后娘娘和老太君腾出地儿来。”
皇后娘娘点点头,又吩咐了一众宫人好生跟着伺候,待西北候夫人带着沈婳离开,萧老夫妇恭敬的道:“不知皇后娘娘留老身要商榷何事?”
皇后毕竟身在高位,所言之事定然重要,萧老夫人狐疑,可多年的岁月沉淀,大风大浪让萧老夫人生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本宫已经决定让老太君的外孙女乔墨兰随八公主去和亲,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皇后娘娘脸上笑意和煦,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萧老夫人身形微微一动,脸上不敢露出半分惊诧,平稳着声儿:“皇后娘娘能选中墨兰,乃是她幸运,但墨兰是因为老身甚是思念故去的女儿,才硬是从西北将军府接过来京城的,只怕乔将军……”
“老夫人是怕乔将军不同意?”
萧老夫人默认了这个意思,皇后娘娘抿唇一笑,“这老太君便不必忧心了,是乔将军自荐其女儿随嫁的,西北候夫人今日进宫小坐,一来是想见见沈婳,二来便是要说其事。
“本宫听西北候夫人夸赞墨兰小姐生的花容月貌,性子又聪慧乖顺,琴棋书画皆是精通,这两年且养在老太君身边受教诲,必然如老太君一般是个深明大义的孩子,墨兰正合本宫的心意,且因知道老夫人喜欢这孩子,担忧老太君多有不舍,故此才想问一问萧老太君的意思,也是皇上体恤老太君的圣恩。”
连皇上都知晓?!
老夫人一阵心惊。目光怔怔滑过,最后垂下,墨兰父亲举荐……即便她想留住外孙女,也是有心无力,竟不知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般,只能在心内连声叹息。现在若再多说便有推拒之意,连亲父都准的事儿侯府横插一杠岂不有不识好歹之嫌,事出突然,就是想与侯爷好好商量都没法,可皇后最后所提又不得不让她多忌惮,几番顾虑,只能痛着心先应下,而心底对墨兰更加疼惜。
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当然是在梅园里闲逛赏梅的侯府夫人和沈婳二人谋划出来的,确切点儿说乃是西北侯夫人的意思。
这事的机缘要从沈母信中提及那埋在树下的匣子说起来,当时沈婳不敢让人知晓,悄悄从沈宅那棵长势茂盛的梧桐树下刨出来母亲所留的遗物,里面只静静躺着一块镶嵌碎珍珠宝石的白玉精致梳子,一看便知是贵重之物。十几年前拿这样的玉梳插头,是当时一时流行的妆容,匣子里还留有字条,让沈婳拿着玉梳子去找寻西北候大将军夫人。
沈婳一回京,就开始打探此事,正好得知西北候夫人随西北候也刚入京,倒是老天给机会,沈婳便依着萧静妤曾教她的法子悄悄溜出府,去寻西北候京城中落脚的宅子。
沈婳将玉梳子交给西北侯府的管家,西北候夫人便让人将沈婳接入府中满是激动,随后娓娓道了这玉梳子的渊源。原来那时候沈母为了躲避陈氏的逼婚,悄悄逃出侯府,亏得侯府夫人心善收留,沈母梳头的技艺了得,很快就被侯府夫人看中并留在身边,也是因为沈母为人真诚,候府夫人甚是喜欢这样婢女,有些当了好姐妹来处。
可一次出行,西北侯夫人在回西北的路上遇上山匪,那几年大梁刚刚与匈奴人血战后,一切百废待兴,流民和山匪特别猖獗,沈母念在侯府夫人收留的情谊,和西北候夫人换了衣衫,扮作夫人的身份被山匪绑架走,沈母被西北侯救出来时已经被那些歹人糟蹋了清白的身子,不愿再回到西北候夫人身边。
西北候便对其夫人瞒下此事,将军为沈母置办了田产和宅院以做补偿,只可惜沈母还是被陈家派出人找到,并遣回了萧氏侯府,后面的事情沈婳便都知晓了。
所以当西北候夫人知道真相以后,便对沈母多了无限的愧疚,若当年不是沈母与她互换身份,如今被□□的便是她了,只是沈母避婚出逃自然是隐藏了真实身份。
西北候夫人即便是有心找寻也是寻不到踪影,但当沈婳拿着玉梳找上来时,她才知沈母当年处境,于是便将那份愧疚之心转移到沈婳的身上,又询问了沈婳现在何处,沈婳只说住在萧氏候府,西北侯夫人还道得了空便去候府瞧瞧她。
之后沈婳便隔三差五的偷偷的出府,与西北侯夫人相处,待的二人相熟些儿,沈婳便红了眼眶哭诉自个儿是如何在候府被乔墨兰欺负的,乔墨兰又是如何假装纯良之人,西北候夫人性格直爽,最是厌恶这等心术不正的,冷嗤一声,道只管让沈婳回去等着,一切都交由她处理。
得了西北候夫人的允诺,沈婳便只管等着,即便是老夫人有意送她媵妾她也不甚忧心,于是便是有了今日一事,西北候夫人知晓乔家报上去墨兰的名字,便让侯爷给乔将军施压,乔将军为了前程到底是舍去了女儿幸福。
赏梅后,沈婳随萧老夫人出宫,马车里萧老夫人辰时还和悦的脸色,此时一路阴冷下来,沈婳陪着西北候夫人逛了一圈的梅园,两腿酸麻,也甚是累了,便倚靠在车壁上小憩一会儿。
沈婳并未真的睡着,只行的差不多时,她忽而睁开眸子,眸光黯了一黯,“外祖母,沈婳想与您说一件事。”
萧老夫人此间正在头疼,在愁墨兰选为媵妾一事,她那好女婿真是疼爱妻儿啊,竟是将她的墨兰给推出去那般远的地儿,以后是再也不得见了,便揉着眉心有些敷衍的道:“说吧。”
沈婳当然能瞧出来外祖母再怒气什么,倒也不在意,只轻描淡写的说,“外祖母随我来,是关于煜哥儿半年前中毒的事情。”
提到老夫人的另一个软肋,萧老夫人才猛然睁开了眼,直直的看着沈婳,沈婳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侯府的马车并未准备回侯府,而是拐去了另外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