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忆与现实逐渐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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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栀洗漱完，换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套上厚厚的居家服，坐在餐桌前，就着碟子里的榨菜，小口的喝着白粥。这一世的第一顿饭是白粥，是熟悉的感觉。

苏年雪，顾南栀的母亲，燕市某高校教师。顾嘉诚，顾南栀的父亲，燕市文旅局产业发展规划科副科长。

苏年雪作为老师，有很多自由时间，但一直奉行时间和精力都应该花在重要、有用的事情上。做饭吃饭，是不重要的小事，学习工作写文章是重要的事情。

所以在吃饭这件事上，苏年雪一向是能对付就对付一口，她吃什么，女儿就跟着吃什么。娘俩的饭桌上出现最多的是面条、水饺、包子，什么简单吃什么就对了。

苏年雪对女儿生长发育的相关事情也没太留意。她没发现女儿生长发育迟缓，身高在同龄人中一直比较落后。甚至，连女儿的身体发育都不曾关注。

顾南栀初一的时候，一次体育课跑完圈后，班上一个男同学突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声喊：“顾南栀，为什么全班女生都穿小背心了，只有你不穿？哈哈哈哈……”女孩面红耳赤，羞愤的说不出一句话。

顾南栀回到家，把男同学的嘲笑告诉了妈妈。苏年雪这才意识到，女儿到了身体发育的年纪了。

毕竟还是刚从儿童过渡到青少年的初一孩子，原本就内心敏感的顾南栀，无法接受自己被当众嘲笑。她哭着问妈妈为什么不给她准备小背心，他们班上其他女同学从小学五六年级就开始穿小背心了。

苏年雪告诉女儿：“妈妈小时候没有这些东西，没有这个意识。你外婆当年养了四个孩子，也没有精力对我们每个孩子关注到这些细节之处。”

这件事之后，顾南栀初中三年都没再单独穿过夏季短袖校服。即使是37、8度高温的夏天，她也要在夏季校服外面套上秋季长款运动服外套，好像这样就可以掩盖住身体发育给少女带来的羞耻感。

“你想吃什么给你爸打电话，等你爸晚上回来做，中午咱们俩就简单吃点凑合下吧，我还要写文章。吃完你赶紧去练琴，还有一周就要去京市参加青少年春晚节目录制了。”苏年雪打断了顾南栀的回忆。

“知道了，吃完就去。”顾南栀乖巧的回答。

原来她回到了2006年11月，这年她初三，14岁。

顾南栀总体来说是个乖巧的女儿，但在弹琴这件事上，她每年都要跟苏年雪上演一出“我不要学古筝了”的哭闹剧。可迫于苏年雪的威压，她的古筝学习持续了9年。

这一年，顾南栀的古筝老师吴老师指导的《百花引》古筝合奏入选了京台的青少年春晚节目单，每人需要交6000元报名费。那时候苏年雪和顾嘉城每月工资加起来还没这么多，6000元对当时的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不是个小数目，这还不包括路费和住宿费。

顾南栀长大后也在网上看到有不少关于青少年春晚录制的讨论贴，其实这种收费的电视台节目录制是电视台和第三方传媒公司的一种合作模式。有的家长认为这完全是圈钱的套路，也有家长觉得花一点小钱让孩子锻炼一下未尝不可。

苏年雪跟顾嘉诚商量后决定参加这次录制，夫妻俩难得在培养女儿上达成共识，即使要花上俩人三个月的工资也值得。

前世，顾南栀就是在这时候出了岔子，她在这个关键时刻发烧了，这场发烧伴随着剧烈的咳嗽，退烧后咳嗽却迟迟未好。

起初苏年雪没太在意，只给女儿准备了川贝枇杷露。直到临行出发去京市前一天，顾南栀依旧咳得厉害，甚至无法弹奏一首完整的曲子。她们只能临时放弃这次节目录制，这也成为了苏年雪的一个遗憾。

与前世不同，这一世，顾南栀的喉咙并没有不适感，看来这趟京市之行势在必行了。那她的当务之急就是抓紧练习古筝了……

顾南栀在古筝弹奏上是有点天份的，很多歌曲听几遍就能辨别出大致的曲谱。不过她的古筝演奏水平在一起练琴的学生中并不算最精湛的，毕竟她每天都是在妈妈的监督下才不情不愿的练习一小时。她也不是讨厌古筝，只是对于苏年雪的强势总有隐隐的反抗之心。

顾南栀现在重新坐在这台熟悉的古筝前，缠绕上玳瑁色的甲片，摸着筝弦，有些怀念甲片在琴弦上肆意跳动的时光。她快10年没有摸过琴弦了吧，但6-15岁的童子功让手指留下了机械记忆。

她看着眼前曾经背过千百遍的曲谱，挥手拨动琴弦，指尖传来熟悉触感。她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百花引》，练琴似乎没有她记忆中那么枯燥了。越来越熟练的指法，让筝鸣愈发动听。

天边的最后一抹黛色淡去，夜幕降临。

“咳咳…吭吭…咚咚咚咚……”顾嘉诚的咳嗽声伴随着上楼梯的脚步声传来。

顾南栀自出生以来就住在苏年雪单位分的家属院小楼里，一家三口，90平方的房子，三室二厅一卫。红砖楼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她每天都能通过脚步声分辨出是哪家哪户有人回来了。

“栀栀，爸爸给你带了你喜欢的蛋糕，快出来吃。”门外一阵钥匙开锁的声响后，顾嘉诚的声音响起。

上学时候，顾嘉诚只要不在外应酬回家吃饭，就会给女儿带一个蛋糕。顾南栀已经很久不吃甜食了，她都忘记了爸爸的这个习惯。

顾南栀推开房门，看到爸爸左手拎着蛋糕盒，右手拎着几个装菜的袋子。

顾嘉诚个头不算高，浓眉大眼，高挺鼻梁，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潇洒。前世大家都说顾南栀跟爸爸长得像，她还是很庆幸自己继承了爸爸的优点的。

顾南栀拆开蛋糕盒，里面是当年红房子蛋糕房很火的芝士蛋糕。前世长久以来的控糖，让她没什么吃蛋糕的欲望。在爸爸期待的眼神注视下，顾南栀挖了一小口蛋糕塞到嘴里。

“唔，爸爸，以后不要给我带蛋糕了，我吃太多蛋糕会牙疼的。”她试图找一个恰当的理由。

“那以后给你买面包？墨鱼面包？吐司？肉松面包？换着买吧，天天吃一样的是会腻。”

“行，那我当早饭吃。”顾南栀点点头。

面包当作早饭吃还是可以接受的，否则她还要早起去家门口的吃早饭。毕竟，妈妈是不会给她准备早饭的。

顾南栀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顾嘉诚钻进厨房开始洗洗切切，没一会儿，厨房飘来菜香……

记忆里的场景与现实逐渐重叠，她是真的回到了1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