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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庙的屋顶被成群结对闯入的人面秃鹫强行毁坏,落满墙土的肮脏地面,大片大片被撕碎的唐卡碎布,还有在空气中肆意蔓延开来的浓重血腥味都汇成了相当狰狞惨烈的一幕。
常人显然完全都无法想象这里刚刚才发生什么了不得的生物之间的争斗,而此刻站在半边围墙的废墟之下,脸上身上满是血痕擦伤,脖子上更是差点被割开一道致命的口子的闻楹则一动不动地立在黑暗的夜色之中许久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直到身后蒋商陆咳嗽的声音传来,他才像是回过神一般转过身将自己那几乎顶破整座藏庙屋顶的凤凰树树冠慢慢收起,又在走过来半跪在蒋商陆面前后开始替他处理起脸上的伤口。
“他肯定没尽全力,我们今天算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了,不过今晚过后,冈仁波齐山周边的生态系统真的是危在旦夕了,他花了这么久时间铺垫了那么多把我们骗到这儿,也真是用心良苦……”
听到他这么说,眼神淡漠的闻楹看上去一如往常,但必须要自己亲手去揭穿某些残酷的真相还是让他的脸色冷的可怕,他甚至一时间都不太想回应蒋商陆的话,只是闭上眼睛干脆地选择了沉默。
而见状一愣的蒋商陆也知道自己刚刚可能一不留心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了,只能轻轻的叹了口气,又抬起手指替他小心又仔细地擦了擦他脸上的血痕才开口道,
“抱歉,不应该现在就和你说这些的,不然你先一个人找个地方呆会儿吧,这边我来收拾就可以了……”
这般说着,口腔里还在因为这几天吃药而止不住发苦地的蒋商陆便掩住自己的嘴唇冲面前的青年轻轻地开了口,他其实并不介意多退几步给心情糟糕的闻楹一点的空间冷静下来,事实上只要能让闻楹心里感觉好受一点,退再多步他都完全可以。
可当他的另一只手刚准备要收回来时,蒋商陆却感觉到自己忽然被一下子拉住了,接着垂眸不语的青年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又在替他擦了擦掌心的血迹后才口气沉沉地来了一句。
“我很好,你别管了。”
“真的?”
蒋商陆一听这假的不得了的话就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眼,谁想到板着脸的闻楹听见他这么说居然又开始故意装哑巴了,直接就无视了他的话开始认真地帮他消毒。
蒋商陆被这明显在抵触自己的态度给弄得更不安了,只能跟着他一块沉默下来就等着他自己主动开口,而闻楹也在帮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会儿伤痕后,沉默了一下才捧着他瘦得面颊都凹下去的脸就吻了吻他嘴角的伤口。
“刚刚故意不搭理我,现在又开始占我便宜了是吗?”
一边回应着他的吻蒋商陆还一边含糊地笑着问了一句,见闻楹也不吭声就这么又低下头重新开始帮他认真地消炎,蒋商陆只一脸过意不去地转过脸叹了口气,才神色复杂地张张嘴开口道,
“其实你真的想找人发火,不用顾忌那个人是不是我,这件事是我那天晚上回来之后多嘴了,我是真以为你没察觉到,不过我要是换个别的办法,其实今天晚上我们也不用这么直接地和他对上,你应该也有别的处理方式……但我实话实话,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就是……算了,你和他都那么多年交情了,抱歉……”
蒋商陆这么说着挺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一贯很懂得照顾闻楹的情绪,王志摩之前背地里肯定坑了他不少次这件事他不是不生气,但他也怕贸贸然知道真相的闻楹心理上接受不来。
可是自打从首都离开,亲自杀死了陈永明的蒋商陆就一直在思考当初的糖棕为什么会懂得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寄生在雍锦城身上的问题。
因为后来的无数事实已经证明了,没有哪种正常植物会不具备这样微生物才具备的能力,除非有什么人曾经教给过他,那这个人现在想来除了曾经和他接触过萧骜应该不会是别人,那么又会是什么人教给那个时期的萧骜的呢?
起先他和闻楹都没有想通这个问题,所以他们只是把精神异常的萧骜找了个地方关了起来,又开始通过姚东林对看似没有帮手的萧骜进行一定程度的监视。
可谁想到,在他们一起进入冈仁波齐山后,还没等他们有机会喘上口气,这些事情就一股脑地全冲着蒋商陆来了,而这个时候如果一贯警惕性充足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可能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那他也白经历之前那么多场危机了。
虽然一开始他并没有立刻怀疑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他们在一起过的王志摩,因为相比起这个早早离开他们去到了冈仁波齐,甚至还一度和他们求救过的可靠朋友,总是喜欢把有些事藏着掖着的遏苦都比这个看着无害的废话篓子嫌疑大。
可是当那天晚上他从卓玛拉山口发着高烧被闻楹带回来的时候,身上携带着病毒的他居然在模模糊糊间感觉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大怪物就在自己的附近,还在和无数弱小吵闹的小怪物窃窃私语。
那一瞬间蒋商陆终于明白过来大家之前的思维局限性在哪儿,而这个居心叵测的人又是怎样用一种怎么巧妙的方式完美地洗去了自己全部的嫌疑,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谎,可他的坦诚,却是建立在所有关于冈仁波齐的真相都是他一步步帮忙带出来的巧妙节奏上的。
因为他找借口回到了冈仁波齐,山才会重新生病,外头该知道的人知道了,才会自己自动送上门来。
他甚至不用亲自走出冈仁波齐山,就可以轻松借助当初被他救下,并借助了微生物寄生性保住性命的萧骜的力量知道远在首都发生的一切,而不管最后活下来的第一岁到底陈永明还是蒋商陆,只要有一个充满营养的新鲜食物能送到他的嘴边来,那么就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
想通这一点的那一刻,蒋商陆几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那群人给刺激多了,才会这么疑神疑鬼的往一个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问题的人身上瞎想,可闻楹随后奇怪的态度也说明了他的心中并不是没有怀疑。
但想通是一回事,真要是去验证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就连闻楹这么个不爱说话闷葫芦都和他提过不止一次当初王志摩对他的诸多帮助,人低潮期难得有个交心的朋友还被自己故意拉着演了这么一场戏来硬是揭穿了,任凭是谁心里都会憋着点无处发泄的无名火。
结果让蒋商陆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眼前一言不发的闻楹此刻听他说了这么多,居然只是抬起头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又一脸不解地问了一句道,
“他做了不对的事,为什么要你来和我道歉,你和他之前很熟吗?”
“恩?没有啊,我这不是……想让你心里稍微好受点吗?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还想冲人发火吗?”
被闻楹这么眼神古怪地问了一句,明显愣了一下之后好像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事了,蒋商陆这般想着忍不住低笑了起来,却没有再去说些完全不顶用的安慰话,只让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就慢慢地开始调整着各自心底杂乱压抑的情绪。
而眼见这人完全没有一点大难临头的紧张感,反而还有心情和自己在这儿假模假样地说笑,心里头本来真的充斥着无法形容的怒火的闻楹只抱住刚刚差点就被王志摩伤到的蒋商陆,过了会儿才压着心里的火气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谢谢。”
“恩?谢我什么啊?”蒋商陆故意一脸促狭地笑着问他。
“没什么,自己去想。”
平时脾气就很不好,今天更是因为这件破事而心情格外不好的闻楹皱着眉就回了故意装傻的某人一句。
顿时觉得两个人谈了一年多之后,自己果然就没有当初那么被无条件惯着的蒋商陆就这么佯装着一脸哀怨地看着他,等把本来板着脸的闻楹看得都一脸无奈了,捂着嘴咳嗽起来的蒋商陆挥挥手才叹了口气笑着道,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还是先干正事吧,遏苦现在还找不到人呢。”
说到这件事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复杂,今夜之后的确还有很多事需要他们去操心,所幸两个人这次是彻底拨开眼前迷雾,看出点事情的前因后果来了,自然也不用再被有些人继续牵着鼻子跑了。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今晚的事情,才让蒋商陆恍惚间明白过来闻楹是真的已经从身上总有些稚嫩味道的青年过度为一个思想行为都很独立成熟的男人了,他并不是受了委屈也不懂得哭闹的小孩子,更不需要自己贸贸然地去为他设想一切。
这般想着,心里头莫名有些感慨的蒋商陆只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那些残留的菌丝和边上早就已经晕过去的谢沁和宗明苑,又显得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太岁今后肯定还要来再找谢沁,而且我听他刚刚的意思,他好像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身上的疫病,哦,对了,还有那个呼图克图……”
话音未落,他们便一起听到了一阵从走廊上传过来的缓慢脚步声,迅速沉默下来的闻楹和蒋商陆也不言语,只等那路都走不动的老喇嘛撩开帘子走进来,他们才一起看向门口面容慈悲的呼图克图,又眼看着这个目前立场不明了的婆罗门参类人冲他们双手合十弯下腰地笑了笑道,
“短暂的争斗已经停止了,湿婆神之子的真正面目也终于清晰了,现在,两位有心情来和我喝一杯茶了吗?”
……
谢沁和宗明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和闻楹蒋商陆一起被请到了呼图克图整整点着十盏长明灯的房间里。
长明灯的光亮奇异地照亮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正红色的经幡下坐着的老喇嘛正在每个人耐心地斟茶,而似乎是看出来一直在皱着眉小声地咳嗽的蒋商陆嗓子很不舒服,他起身从自己身后的柜子里径直拿出了点麦芽糖后就装在桌上的铜器茶碟里轻轻地放到了蒋商陆的面前。
“哦……谢谢您,上师。”
见状赶紧双手合十向他礼貌道了句谢,蒋商陆其实到了晚上就不会吃太甜的东西了,一是他个人生活习惯一直保持得很好,怕瞎吃东西今后对牙齿和身体都不好,二是因为芽糖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甜了,哪怕蒋商陆平时挺爱吃甜的也不太能接受。
而见他谢过自己却一副并不打算碰的样子,眯起眼睛一直注视着他的呼图克图只摇摇头笑了起来,又在坚持着把茶碟推了推之后才用不熟练的汉语回了一句道,
“吃了太多药之后舌头是会变苦的,配着你的茶喝上一点,糖会让很多生活不幸的人都开心起来,在过去,还是富人才能吃得起的东西,当然,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招待起你的东西了。”
“诶……还有这一说吗?富人才能吃得起糖吗?”
虽然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奇奇怪怪的老喇嘛对他们的差别待遇,原本低头老老实实喝茶的宗明苑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
而听到他这么问,坐在边上明显有些没回过神来的谢沁沉默了一下,刚准备开口就听到那头传来了蒋商陆慢悠悠的声音。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这样,据说在上世纪,越是贫穷的地区吃东西的口味才越咸,咸的东西能配着米饭多吃点填饱肚子,好方便家里的青壮年每天下地干活,所以旧社会才有一种说法认为生活富裕的人才能吃得起糖,因为糖并不是必需品,基本也可以用来推测各个地方当年的具体经济状况。”
这般随口解释了一句,下意识地就看了眼身边正在帮他把碟子里的糖块都给丢到热茶里的闻楹,表情略显无奈的蒋商陆这般说完随手接过杯子就慢慢地喝了一口,等感觉到原本疼得难受的嗓子的确舒服了一点之后,被甜得直皱眉的蒋商陆便听着边上的呼图克图笑着开口道,
“岁曾经和你说过差不多的话,他还小的时候就总是来找我要糖吃,一颗糖他能认真的含在嘴里吃上好久,吃了他就会变得开心。”
听到他贸贸然地就说到了岁,在座的另外四个人都表情各异,闻楹此刻的表情不太好形容,但他现在的确很防备眼前的呼图克图,也不怎么相信这个和王志摩明显关系不错的老喇嘛说出来的话,而看上去似乎并不在乎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今年都已经一百二十岁的呼图克图只将自己的视线转向闻楹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道,
“您现在觉得很生气是吗?”
“难道我不该生气吗。”闻楹皱着眉看着他。
“不,您当然应该生气,谎言注定会带来恶果,他背叛了您曾经对他的信任,把您和无辜的人也一起拖到了这个泥沼里,那他就其实已经犯下该下地狱的重罪了,其实我也早就和岁说过……可惜他总是说自己这辈子为了仇恨说了太多的谎言,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
“人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个世上经历了挫折也不丢失自己原则的大有人在,仇恨根本不是他作恶的借口,更不能成为一个人犯了错之后才抛出来的理由,也许他曾经真的活的很不幸,那请问我又做错了什么?要被他硬生生推到现在这一步?就凭他那些卑劣的我完全想不出来的手段吗?还是因为我把他曾经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而他就可以利用这点枉顾我爱人的生命这么伤害我,欺骗我?”
冷下脸的闻楹亲口质问人的时候口气总是显得非常吓人,如果真的让他发起火来,这个看着不爱吭声的青年简直能说出一千句一万句让人完全下不来台的话。
而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也大概看出闻楹哪怕之前再重视王志摩这个朋友,今后再对上这个人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软,被他莫名弄得有点不敢抬头的呼图克图也只是长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地点点头道,
“我明白了,也请让我……为我之前的隐瞒行为向各位真诚道歉。“
这般说着呼图克图的神色有点说不出的惭愧,一声不吭的谢沁看上去神色不明,但显然并不知道该怎么插/进这段怎么听怎么让人不敢插嘴的对话中。
而轻轻拉了拉闻楹的蒋商陆见状也没有着急发表自己的意见,只眯着眼睛地看了眼正红色经幡后的那些古老的壁画,又在气氛稍微缓和点之后,才显得若有所思地冲端坐着的呼图克图随口问了一句道,
“那后面的,其实画的就是传说里的十修罗吧?”
听到蒋商陆这么问,谢沁和宗明苑先是一愣,接着也一起看向了墙上那些高举着降魔杵怒视魔鬼的降魔尊者壁画,知道肯定瞒不了他的呼图克图先是弯下腰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眼看着整张脸几乎全无血色的蒋商陆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望着那些壁画古怪地扯了扯嘴角道,
“听说修罗这个词,在密宗中指的就是那些自愿与魔鬼做下交易的人,我之前一直没想明白,但是等我们把所有事情的线索串联起来,我和闻楹就大概猜到这一切的开端是怎么回事了。”
“太岁,其实是一种借助孢子繁殖所以寿命永无止境,在生物链中几乎进化到最高程度的微生物生命体,可因为幼年期漫长的他在食物链长期中处于底层被捕食的状态,所以自古就有食用太岁能长生不老的传言。”
“每一次当他被贪婪的人吃掉就会有一个新的修罗诞生,无数的分生孢子潜藏在修罗的身体里,然后新的太岁再从一个小小的孢子重新开始长大,当十个修罗以这种方式凑齐的时候,以不断死亡为代价的岁才能真正觉醒。”
“那为什么……只有植物类人才能成为被寄生体呢?难道动物不可能被转换么,你这个猜想听上去并不严谨。”
谢沁皱着眉下意识地质疑起了蒋商陆的说法,但说出口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口气好像有点不好,只能又略显紧张地抬头撇了眼蒋商陆,而蒋商陆听到他这么说只将自己的手指落在桌面上敲了敲,又显得并不放在心上的笑了笑道,
“当然可能,可是考虑到微生物的寄生特殊性,不能将孢子借助母体代代遗传下去的动物明显比不上遗传性强大几乎和母体不存在区别的植物啊,太岁需要将寄生孢子借助其他生命体不断遗传下去,这就是他的进化方式,他当然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方法……”
“其实我有怀疑过幼年期太岁身上的气味或者激素是不是能不由自主地对动植物产生某种神经方面的诱导,不然我难以想象会真的有那么多人贪婪到吃掉一个……看上去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的孩子,甚至我的某个祖先也跟着造了这种孽,所以才留下了今后这么多的隐患……”
这般说着明显就是想起什么才有点反胃,蒋商陆说完脸色显得更不好了,仅仅只是高烧下去浑身上下却还是泛着难以形容的酸疼,而注意到身边看着他的闻楹明显一脸担忧,蒋商陆只是笑着回了个我没事的眼神,又看了眼表情明显因为自己的解释而豁然开朗起来的谢沁随口问了句道,
“不过说起来你不是一直在研究这方面的项目吗?介意和我们分享一下你的研究成果吗?”
“……当然。”
知道闻楹和蒋商陆硬是从岁的手里救下自己的目的可能就在这里,谢沁也没有继续表现得像之前那么不配合,毕竟他也实在不想让蒋商陆更讨厌自己这个压根没帮上他忙,只给他添了不少乱的倒霉亲戚了。
而这般想着便皱紧眉头整理了一会儿自己的思路,谢沁先是倒了一点杯子里的茶水在桌上,接着才用自己的手指用水渍慢慢地画出了一个类似树杈和树干的东西来。
“你们觉得,这像是什么东西?”
“额?树吗?”宗明苑一脸茫然地猜道。
“也许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沙荆?”呼图克图仔细地看了看也疑惑地回答了一句。
“不,这其实是人类大脑神经元的树突,从外表看上去的确和树的生长方式很相似,大脑的一个神经元可以发散出数百个树突,每个树突又能分出许多细羽状纤维,有没有觉得这一点也和树叶树干还有树之间的关系很相似?”
谢沁这般说着抬起头看向蒋商陆的眼神里也闪烁出了一点知识分子独有的对学术的狂热来,原本精神状态并不好的蒋商陆听他这么说着明显也来了兴趣,只显得很客气地点点头就又示意他继续下去。
而见状的谢沁只将自己复杂的眼神转向一边同样也听着他说话的闻楹,酝酿了一下自己稍微有些激动的情绪才重新开口道,
“我从还在读书的时候起就对人类进化这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从自然环境的变化和遗传学的角度出发,这些年也的确让一直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我有幸得出了一点自己的东西,于是三年前,当时还在国外任教的我曾经给自己提出了这样一个伪命题——”
“如果把地球的漫长的进化史就看成一天,那么植物动物和微生物又会各自会在几点出现的呢?”
“在一天的午夜,地球就这样忽然的形成了,等到十二个小时后,在大洋底部,远古细胞生物才开始蠕动,最早的微生物开始出现。”
“它们是地球最早的居住者,大约从这一天的凌晨一点多到下午三点之前,整个地球都是属于他们的,所以他们手上掌握的有关进化的秘密肯定是最多的。”
“六亿年前,无脊椎和有脊椎动物降生,那大概就是这一天的下午四点四十八分,四亿年前出现了两栖类,这就是晚上九点三十六分。这个时候,古生代基本结束,恐龙时代到来,这天结束前40分钟,鳞甲目动物几乎绝迹,地上充斥着大量的哺乳动物。”
“十一点五十九分,高等动物终于出现了。”
“一分钟后,旧的一天终于过去,新的一天彻底到来,另一种全新的智慧生命……高等植物也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