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艳阳天,气温正好,温暖的阳光透过树间的缝隙,光影斑驳。
弟弟蹲在门口的小空地上,一手抚摸着它那柔顺的毛儿,喂着它不知道哪里采来的的大白菜。
兔子的腿被用络丝网止住了血,但还只是趴在那不动,毕竟伤筋动骨可得久了!
络丝网,在农村里还挺常见,常出没在砖的夹缝里和墙的结合处,是一种白色的蜘蛛织成的巢穴。
它不像其他蜘蛛织成的是一张网,而是像一团棉花样,通常被用来粘在止不住血的伤口上,具有强效止血的作用。
在那时候,棉花、碘酒哪有这个好用!
“哎!你这兔子挺可爱的嘛。”突然的声音让得弟弟猛的一抬头,一有个十五六岁的模样的大男孩蹲了下来,伸手就想去碰在地上的小兔子。
“别碰它!”高亢的声音似从心灵深处发出来的,吓得大男孩一抖,连手都一下子缩了回去。
弟弟也是吓到了,看着大男孩正愣神的功夫,忙抱起兔子,踉跄的一溜烟儿,跑回了家里。
“啪”,重重的关上了门,落得大男孩独自在门口的空地上蹲着。
“噗!”他回过神,将口中叼着的狗尾巴草狠狠唾掉,
慢慢的站起身,盯着那破旧的屋子拍了拍屁股,盯了好一会儿才徐徐转头。
只走了几步,又狠狠地斜过眼剐了剐大木门,嘴角一挑,旋过头,双手插兜,趿着拖鞋,迈着八字步儿,朝着大空地前的三层红砖楼走去。
……
气温逐渐升高,空地边上的树上开始泛着蝉鸣声。
“哥哥,哥哥!快看!小白的腿好了!”弟弟蹲在门前的空地上,看着地上正一瘸一瘸正蹦着的小兔子,开心的冲着哥哥叫道。
一旁的哥哥放下了手中的柴刀,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瞥眼瞅见阳光下正蹦哒的白影,轻轻笑了笑,
又是一挥手将手中的柴火劈成两半,不经意间问道:“那么,让我们讨论下,是红烧呢,还是火烤呢?”
兔子的身子一抖。
“我不!”弟弟像是被踩到尾巴了样,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连忙将兔子护在怀里,“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哥哥瞄了眼弟弟那紧张的模样,嘴角泛起了细小的的弧度。
“那么,你可得照顾好它了,我可不负责!”悠悠的声音直直的冲进了他的耳朵里,温暖的的阳光下,少年眸若晨曦。
“哥哥最棒了!”
……
“终于雨停了!这几天的大雨憋死我了。摘了两个大大的白菜,我要把小白养的白白胖胖的!”
弟弟跟在哥哥后面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抱着两株洗的干干净净的大白菜,自顾自的说道。
哥哥眼睛一撇,是听见了弟弟的话语,轻轻的笑了笑,并未答话,只是挑着担子的脚步快了些。
快接近家门了,哥哥把肩上挑的白菜放到了地上,落在后面的弟弟早就赖不住性子了,抱着两株大白菜,如老鼠般一下子就从哥哥身边溜进了房子。
“这家伙…”哥哥笑着摇了摇头。
“啊!”突然的刺耳叫声使得哥哥一愣,一下把肩上的挑梁摔到了地上,三步并两步,冲进了屋内。
“哥哥!我…”弟弟站在用竹子修成的小围栏边上,带着些哭腔对着冲进来的哥哥喃道。
抱在怀里的两株大白菜摔到了地上,就似破碎的心一样,裂的粉碎。
“小白不见了!”
“别急别急,会不会是小白跑出去了?”哥哥揉了揉弟弟的头,忙安慰道。
“我,我都看过了,围栏的竹子都是好好的,它,它是被别人抱走了!”弟弟抹着眼泪,哽咽的说道。
“兔子也有人拿?不拿其他东西,呵,”哥哥苦笑一声,瞅了眼那从未挂过锁的木门,“这屋子,连贼都看不上。”
“就是别人拿的!”弟弟大叫一声,又突然的沉寂了下来。突然而来的寂静让得哥哥有些心慌,他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弟弟,突然有些害怕。
“怎么了?”哥哥出声打破了凝重的环境。
“我知道是谁了!”他话音未落,猛的一跺地,冲出门。
“!”
哥哥唤了声他的名字,跟在他身后,却也没有拦住他。
弟弟一路疾跑,跑过了竹林,跑过了大空地,来到了大空地前那唯一的一座三层红砖房前,抬起稚嫩的手掌,狠狠的拍向那朱红色的大门。
“邦邦邦!邦邦邦!”
拍门声不停。
“拍死啊拍拍拍……”门里面传来一男子的咒骂声,紧接着,大门被猛的拉开。
他趿着拖鞋,斜着脑袋,自上而下的看着门口的弟弟,“噗”,冲着弟弟吐掉了口中叼着的狗尾巴草,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吧!”
弟弟鼻子抽着气,却倔强的仰头盯着大男孩,带着有些哑的嗓音开口道:“你,你把我的小白藏哪去了!”
“神经病!”他厌烦的哼了声,拉着门就想把门关上,似乎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却没想到弟弟死死的用身子抵住了门,大男孩烦躁地唾一声,又重新的打开了门,刚打算开口,却被弟弟那尖锐的质问声堵住了。
“那,那你告诉我!门背后的那一坨白色的毛是什么啊!”
弟弟的眼睛红了,泪水又开始在他的脸上流淌,他指着那一抹白色,带着尖锐到破音的声音,死死的盯着大男孩。
大男孩被他盯的有点不自然,被他盯的有些害怕,他心里更加烦躁了,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一个小孩子给了他这么大的压力。
他省的去想了,不耐烦的一推,
“关你屁事!”
便重重的关上了门,将弟弟关在门外。
弟弟踉跄地倒退,退回到大空地中央,退到一群看热闹的人的视线中间。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任泪水在脸上流淌着,咯咯的磨着牙,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道大门,像是能穿透一样,死死的盯着里面的大男孩。
哥哥默默的从背后走了上来,看着他这副样子,长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只能他俩听见的声音说道,
“没办法,他是,那家的孩子啊……”
“走吧……”
他的身子似乎更加佝偻了,牵着一言不发的弟弟,穿过默不作声的人群,往村子的最深处,最破旧的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