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算术几何

用过早餐，甘延寿和老太爷在书房商议，老爷子计划今天到三神殿溜一圈，祖孙俩准备把《百家姓》、《千字文》抛出来铺路，先给两位先生和老木匠一个小小的下马威。

日上三竿，才见一夜征伐的甘铖脚步有点虚浮，老爷子准许后进了书房，讪讪禀告将香儿姑娘收房的事情。

“告知你爹你娘，让福伯走一趟她的娘家，不要失了礼数；府上也响动一下，让下人们知晓此事，以免乱了尊卑；以后这类破事自个料理，不要动不动就来烦我。”

老太爷旗帜鲜明的转变航向，甘铖明显感受到了秋风转凉，他无奈的摇摇头告别而去。

三神殿的改建进展神速，已经接近尾声，最多再有十天就可启用开课；供热塔的修建牵扯的创新举措较多，需要反复试验，这个不急，可以悠着点，慢工出细活嘛。民生项目，质量第一，公输大匠计划把它树立为家门口的标杆工程。

三个老头，正在与新聘请的大掌柜楚连城商讨在郁郅开设总店的事情。

楚连城中年老成，原本是公孙家的大掌柜，公孙家生意被罚没后，这几年一直赋闲在家，这次又被老和尚鼓动出山，自然是雄心勃勃，想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在商海叱咤风云，笑傲江湖。

都是知根知底的本地人，考教一说就免了，直奔主题即可。

看到德馨先生和身背小号雕弓一身戎装打扮的甘延寿，弘正大师笑道：“大掌柜，大体情况就这样，还有啥不明白的地方，你就问问赛甘罗，他才是始作俑者。”

“德馨先生大驾光临，三神殿蓬荜生辉。”

“哈哈，可不敢遮掩仙家的光芒，再说孔圣人在此，老夫亦是徒子徒孙而已，理当诚惶诚恐，不可怠慢。”

“甘延寿，你与大掌柜详细分说经营事宜，我等陪德馨先生到客厅叙话。”

众人相互见礼后，桥归桥路归路，弘正大师很快就安排分明。

急于演习射箭的甘延寿说道：“楚爷爷，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寿哥儿，可不敢胡乱称呼，我祖辈与你们甘家就是老亲，算下来痴长你一辈，称一声叔叔就好。”

“叔叔客气了。”

“贤侄，叔叔还有许多事情向你请教，可不要藏私哟。”

“哈哈，我可是小东家，那不是与自己过不去吗？劳烦叔叔帮我多多赚钱，趁早攒下老婆本，还有妹妹的嫁妆钱。”

小家伙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好不热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德馨先生与三个老头在客厅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此事缘起重孙甘延寿，小家伙最近有些嘚瑟，这可不是好苗头，拜托两位先生可要及早斧正；再不亮出点绝活，小家伙就要蹬鼻子上脸更加目中无人！”

德馨先生从怀中掏出两叠书稿说道：“此乃老朽煞费苦心编撰的两篇启蒙教材，不敢皇皇于世，恳请两位先生和公输大家润色一二，看看能否在小范围启蒙之用。”

众目睽睽，霍然是《百家姓》、《千字文》。

…………

留下楚连城在三神殿庭院的玫瑰树下凌乱，甘延寿跑向后山参加今天百夫长的武课——射箭。

“身法当正直，勿缩颈、勿露臂、勿弯腰、勿前探、勿后仰、勿挺胸，此为要旨，即尽善矣。”

百夫长边示范边给孩子们详细讲解：“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从容，前推后走，弓满式成。”

总之一句话，不管球进不进，投篮姿势一定要帅！

小学生大胡子投球姿势不赖，麦迪干拔乔丹后仰都是堪称经典的招牌动作；

至于卡特韦德格里芬，飞天翱翔的劈扣那可属于暴力美学范畴，姿态太特么高了。

尽管里克巴里和张伯伦的‘倒尿盆’效果不错，还是建议同学们不学为妙，呵呵！

“站位：左肩对目标靶位，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的重量均匀的落在双脚上，并且身体微向前倾；（左手持弓）也可左脚微向内倾斜，身体重量均匀落在双脚上，此动作有助于增加后手的加力控制；（左手持弓）也可左脚微向外倾斜，身体重量均匀落在双脚上此动作有助于开弓人借力打开自己的前臂动作。

搭箭：把箭搭在箭台上，单色主羽毛向自己，箭尾槽扣在弓弦箭扣上。

扣弦：右手以食指，中指及无名指扣弦，食指置于箭尾上方，中指及无名指置于箭尾下方。

预拉：射手举弓时左臂下沉，肘内旋，用左手虎口推弓，并固定好。

开弓：射手以左肩推右肩拉的力将弓拉开，并继续拉至右手“虎口”靠位下颌。

瞄准：射手在开弓的过程中同时将眼，准星和靶点连成一线。

脱弦：待开弓，瞄准后右肩继续加力同时扣弦的右手三指迅速张开，箭即射出。

放松：箭中靶位后，左臂由腕、肘、肩至全身依次放松。

使箭脱离弓飞向靶的，一般人均可做到。但引弦后经正确瞄准，使箭射中靶标，则必须有一定的经验累积才可练成。每次射箭时要用固定的姿势，相同的力道。但是人在精神及肉体上会时时产生变化，要每次都以同样的状态或同样的样子来射箭是不可能的。为了使射箭姿势尽量正确，必须学习射箭的技巧、知识。学习后按照姿势反覆练习，不断调整自己的姿势，熟能生巧，最终都能练成与正确姿势接近的自己的姿势，这时即使意外地遭到精神上或肉体上的不安影响亦能充分把持，不致误差太多。

固定是初学者最重要的一个基本动作，固定并非固定不动，而是一连串动作后松弦时一定要自然放松手指，不可发力造成回拉。

射箭要注意到放箭的节奏，若节奏改变，表示动作已经走样。

射箭的目的不在于增强肌肉，拉弦时不可使出全身之力，应只让两手用力扩张，肩膀的肌肉必须放松，你要能做到这一点，才算是完成了用心灵挽弓射箭的条件之一；吸气后，轻轻的将气往下压，使得腹部绷紧，再引弓射箭，呼气要尽量的慢而稳，而且要一口气完全呼完；引弓手轻柔地向后方伸展至完全伸直，是松弦、保持最重要的条件。”

手执柳条，来回巡视，那个小家伙姿势不正确就来一下，百夫长此刻就是阎罗殿的黑白无常。

“一个月之内先把姿势练习好，期间谁也不许射箭，因为一旦形成不良的习惯，接下来很难纠正；在练习射箭姿势的同时，要逐步锻炼臂力，多拉满弓，以双臂酸胀为准，要循序渐进不可贪多求快。”

看了一遍熊孩子们手拿的家伙什，几乎都是简易的玩具系列，只有甘延寿的雕花弓才能纳入正规弓箭系列。

传统弓由三部分组成，木、角及腱。未上弦线的复合弓向外弯曲，弓背（面向目标的一面）为木制。弓背亦包括三部分：一对弓臂及一个弓弝。木制部分大多采用槭树（枫树）、山茱萸或桑树，或同时采用多种木材。

弓面（面向射手的一面）为角制，角被用来加强弓臂部分。一般选用水牛角或野山羊角，因为水牛的角相对于其他动物的角比较有弹性，而且较长，所以两者以水牛角最受游欢迎。

古代先民用鱼胶将动物的腿后腱（来自牛、鹿等）黏在木制的弓背部分。原因是腱像橡皮圈，经拉扯后能够迅速地回到本来位置，大大加快箭的飞行速度。

一对木制弓臂的末端装有弓弰（shao）。大部分史家认为这是匈奴人的发明。弓弰增强弓弦的蓄势及减低需要拉弦的力，使经复合弓发射的箭有更强的杀伤力。

甘延寿使用的是家传的少年练习用弓，制作精良绝非凡品。

穷文富武，富文穷武，都是一面之词，严格的来说，没有富裕的家庭支撑，哪一样你都学不好，特别是在文明初始科技落后的古代。

学文，文房四宝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更不用说被世家珍藏，普通人难得一见的书籍；

习武，不仅营养跟得上要有一副强健的体魄，而且还要有称手的兵器，驯服的坐骑。

所以那时候的普通老百姓就因陋就简自创野路子，在拳脚上下功夫，兵器也以棍棒为主，在那个战乱四起匪患如麻的年代强身自保。

…………

中午照例开荤，一顿百吃不厌的Binagbiang面，更加坚定了楚连城开疆拓土的信心，德馨先生也老怀大慰，得偿所愿。

僧道俗三位高人心有戚戚焉，甘延寿爱嘚瑟的毛病这下总算找到了源头，有其祖必有其孙，一丘之貉！

不过他们对《百家姓》、《千字文》爱不释手，这可是大家族敝帚自珍，一般不外传教导子孙的秘籍；

都是识货的行家，几个老家伙不免恭维一番，很快拿出了扩大影响的方略。

青云社开学在即，报备郁郅县衙门的学政，将其纳入报考县学、举荐贤良的国家体系至关重要。

“开学典礼，把马岭郡府的祭酒、文学官都请来，为下一步开设‘青云书院’造声势做准备。”

弘正大师开言道：“考虑到将来生源要扩大，我们商议以后，顺便把三神殿的西偏殿也一同改建为学堂。

德馨先生的启蒙教材可谓雪中送炭，文稿留下，我们分头多抄写几份，起码要保证最初入学的学子人手一份。”

…………

午后和红毛道爷嘀咕了一会，陪老太爷回府，甘延寿便一头扎进书房，继续编撰他的启蒙教材——《算学》、。

算术是数学中最古老、最基础和最初等的部分，它研究数的性质及其运算。把数和数的性质、数和数之间的四则运算在应用过程中的经验累积起来，并加以整理，就形成了最古老的一门数学——算术。

在古代全部数学就叫做算术，现代的代数学、数论等最初就是由算术发展起来的。后来，算学、数学的概念出现了，它代替了算术的含义，包括了全部数学，算术就变成了其中的一个分支。

毫不客气地说，现代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毕业生，放到西汉时期，足以全面碾压全世界的算学大家。

大家可以想想，把鸡兔同笼奉为算学瑰宝的年代，有啥是不可以想象的——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有若干只鸡兔同在一个笼子里，从上面数，有35个头，从下面数，有94只脚。问笼中各有多少只鸡和兔？）

算学大家需要用算筹计算的难题，在今天习惯奥数比赛妖孽的眼中，轻而易举口算就能快速报出答案。

普通小学教材中最简单的算法是——

（总脚数-总头数x鸡的脚数）÷（兔的脚数-鸡的脚数）=兔的只数

（94－35x2）÷2=12(兔子数)总头数（35）－兔子数（12）=鸡数（23）

解释：让兔子和鸡同时抬起两只脚，这样笼子里的脚就减少了总头数x2只，由于鸡只有2只脚，所以笼子里只剩下兔子的两只脚，再÷2就是兔子数。

为了拓展小学生的思路，课外辅导教材更是妖孽的推导出了五种计算公式，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采用北师大版本，甘延寿同学适当删减，做起了跨世纪的脑力搬运工。

创新是一件繁琐而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开学科之先河，比如数学——

首先要在天朝推广使用最简便的阿拉伯数字，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丝路兴盛，不乏来往大食的客商，其中不少货物包装上就有阿拉伯数字表示，内地商贾也精通此道，勉强说得过去；

其次还要推广简化繁体汉字数字写法：

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佰、仟、萬、億、兆……，简化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亿、兆……

平面几何，还要用到英文字母，不对，是古罗马字母。这年头，英伦三岛还是不毛之地，英国人的祖先盎格鲁撒克逊人还没有移民这里，哪来的英语一说。

虽说可以用天干地支来取代，但不免将来会在课堂上出现充满喜感的画面——

三角形甲乙丙……

平行四边形子丑寅卯……

求阴影部分戊己庚辛的面积……

别说听课的小猴子们，估计就连讲课的先生都会被绕糊涂。

毋容置疑，在学习数学时用字母标注，是最简洁直观不易混淆概念的表达方式。

任何一个文明都有许多普世的东西广为流传，这都是历史长河筛选后大浪淘沙留下最精华的东西。

路漫漫兮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