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甘延寿忙的天昏地暗研发工具的时候,甘蛮子接待了几个神秘的大漠豪客。
这天下午,甘蛮子正走在从三神殿回家的路上,刚到大街上的老槐树下,突然觉得一阵罡风从背后向耳边袭来,心下大骇,下意识猛然弯腰躲过黑手,电光火石间一扭身,以左腿为支点,右腿一招老兔蹬鹰向后弹出。
这一招看似简单,却是凶险万分两败俱伤的杀招,在战场上无数次绝处逢生救了自己的命,不到万不得已甘蛮子才不会轻易施展,十有八~九来袭者在遭受重创的同时会伤及右腿,轻则伤重则残。
甘蛮子清楚这一弹腿足有四五百斤的力道,浸淫了他多年的心血,现在猛然遭到袭击,下意识做出了全力一击,先保命再说,其余的都特么顾不上了。
“嘭!”
矛碰盾,锤落砧,针尖对麦芒,硬碰硬两条腿如同两把铁扫帚一样在半空激情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倒吸一口凉气,甘蛮子强忍着钻心的剧痛,电光火石间左手在地面用力一撑,收回右腿,摆开丁字步站立,左拳前摆,右手早已从腰间拔出七寸长的肋插,倒握手中蓄势待发。
“咯咯咯!”
眼前倒退五步开外站立的汉子,活动着受到猛烈撞击的右腿,口中发出桀桀怪笑。
这家伙身高一米七左右,汗巾裹头,一身精干短打,腰间勒一条乌黑发亮的牛皮皮带,系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袋子,脚下一双老牛皮裹头的千层底布鞋历经风霜,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是标准大漠刀客的装备,再配上一张桀骜不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脸,寻常人遇到为免生事端都绕道而行。
怪客望着甘蛮子竟然露出一脸惊讶欣赏的神色,一张手,身边的伙伴默契的将两根五尺长乌黑的梢棒递了过来。
手挽一朵棍花,一根乌黑的梢棒已经飞到半空,用另一根梢棒一磕,那根梢棒带着轻微的呼啸声向甘蛮子头顶袭来。
“好!”
甘蛮子一声断喝,眨眼间已经将肋插收回腰间,长身而起,探手将飞来的梢棒掉在手中,二话不说,双手持棍,一招力劈华山向怪客砸去!
棍棒是民间最常见最称手的兵器,随手可得又不犯禁,所以我们常常在文学作品中会看到‘齐眉短棍’的说法,武侠作品中也有‘打狗棒’、‘盘龙棍’之类的传说,最厉害的当属明末四川秦良玉的‘白杆军’,所向披靡威震天下。
“兵兵乓乓!”
一阵疾风暴雨袭来,眨眼间两人就缠斗在一起,吼声怪叫不绝于耳,等周围的乡亲们反应过来围拢上前,不知二人已经来往多少回合。
好个百夫长,一杆梢棒舞的势大力沉风雨不透,或横扫千军如卷席、或蟒蛇出洞似奔雷,挡、扫、挑、戳、搅、砸,一招一式尽皆科教书般的经典,一静一动尽显大家风范;
再看对阵的刀客,犹如狡诈的大漠狐狼,很少正面应对避其锋芒,这家伙走位灵活,不时从意想不到的方位突使阴招攻其必救,虽然不受看却非常实用,应对自若,丝毫不落下风。
老天爷,这可是郁郅县城最繁华的中心广场,识货大爷的古经还没有讲完,大槐树下围拢的吃瓜客们正在兴致勃勃的侃大山摆龙门。
事发突然,骇的一帮老少爷们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青天白日,岂容宵小猖狂!
义愤填膺的乡亲们操起身边趁手的家伙,大声吆喝着从四面围拢过来。
带头的识货大爷挺身而出义正辞严的喝道:“住手!哪来的狂徒,敢在咱们郁郅地界为非作歹兴风作浪!识相的赶紧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乖乖跟我们到县衙投案自首,只要没伤人,想来事情不大;倘若事情闹大了你们谁都没好果子吃,有啥恩怨何不坐下来慢慢协商解决,切不可意气用事走极端。”
怪客的三个伙伴中走出一人桀桀怪笑,举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这位老丈,各位乡亲稍安勿躁,我等可是堂堂正正西凉武威郡四海镖局的趟子手,随身携带官府勘发的腰牌,不怕各地衙门勘验。”
“那你们舞枪弄棒想干啥?”
识货大爷不为所动,厉声质问。
“哈哈哈哈!”
来客哈哈大笑道:“老丈,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但小的知道这两个家伙认识,大概是想亲热亲热吧,不信您老看看,都是点到为止,看似凶险万分,实则他俩手底下极有分寸,不妨我们一起瞧瞧热闹,看看这两头叫驴谁输谁赢,这可比看耍猴要强多了呀!”
“是嘛?”
识货大爷面露狐疑,阴晴不定。
“识货大爷,这家伙说的大概不错。”
不知啥时候,衙门的班头李顺喜带着手下悄悄出现在识货大爷的身边,猫了一眼怪客腰间悬挂的腰牌,又看看场上的形势说道。
甘蛮子和偷袭者你来我往斗了一百多个回合,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斗的性起,两个家伙都不约而同拿出了压箱底的招式,拳脚棍棒并用,招招凶险着着要命,看的人心惊胆战。
“大伙都离远点,棍棒拳脚无眼,小心殃及无辜。”
李班头大声呼喊围观者扩大场子,给两个全力打斗的家伙足够的表演空间。
“好!百夫长威武!”
吃瓜客看到甘蛮子占了上风,不约而同为他喝彩。
“小心背后!”
眼看甘蛮子要吃亏,吃瓜客不由自主的惊叫提醒。
识货大爷无不担忧的对李班头说道:“真的在亲热吗,不会出事吧?要不让他俩比划点别的。”
李班头虽然有点恋恋不舍,但为了稳妥期间还是开口建议道:“我说两位侠客,既然棍棒上找不出高低,那就比划一下拳脚试试看谁厉害咋样啊!”
“好!”
两个家伙齐齐把手中的梢棒抛给圈外的伙伴,精神抖擞又缠斗在一起,拳来脚往互不相让,打得难解难分煞是热闹。
有道是: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
“顺喜,你看结局如何?”
识货大爷虚心请教专业人士,眼前这两个家伙就像两头火气正旺的斗牛,都是一副搏命的架势,外行人只觉得眼花缭乱,哪里分得清谁高谁低。
“难分伯仲!”
李班头一言而决:“百夫长走的是大开大合方正刚猛的路子,他擅长的应该是用于战场搏杀的刀枪器械,但拳脚也不含糊,丝毫不落下风;
对峙的那家伙阴招迭出极为难缠,是个常年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亡命之徒,经验老道游刃有余,我敢说他腰间的皮囊里肯定备有石灰包暗器之类,如果是其它场合早特么使出来了。”
“哈哈,你以为西凉四海镖局的趟子手好惹?没两把刷子,想在马贼横行的商道上讨生活,小命啥时候玩完都不知道。
四海镖局后面东家可是大名鼎鼎的万驼帮,行商过了黄河往西,差不多一半都是万驼帮的驼队马帮,沿途的马贼想出手都要好好掂量掂量,惹到万驼帮的镖师那可是追赃到底,不死不休啊!”
提起西凉的四海镖局,识货大爷打开了话匣子,也引起他对昔日的行走丝路无限憧憬和向往。
谈笑间,场上风云突变,只见甘蛮子缠斗间,突然搭上怪客的手臂,叶底藏花已经闪到他的身后,左臂闪电伸出锁住对方的喉咙往上一抬,右腿乘势往前一撩,干净利索就把那家伙摔翻在地,扳紧胳膊用巧劲将对方死死压在地面上,令怪客毫无还手之力。
“哈哈哈哈!”
甘蛮子拽起倒地的家伙朗声大笑:“五哥,几年不见身手一点也没落下,多谢承让。”
那个叫五哥的家伙在百夫长的胸膛擂了一拳笑道:“蛮子,你小子这手擒拿功夫极为高明,回头不得藏私,可要教教五哥。
蛮子,这是我镖局的三个镖师,马达马哥、赵信赵哥、李勇李哥,有过命交情,都是自家人。”
“稀客稀客!”
甘蛮子上前一一见礼,转而对识货大爷李班头和众乡亲说道:“感谢大伙出手相助,我们弟兄俩见面一向如此,打扰诸位了,都请到稻香村一叙,顺便给老家来客接风洗尘。”
“百夫长不必多礼,乡里乡亲相互帮衬应在情理之中,顺便开眼界还看了一场精彩纷呈的武技表演,长见识了。你们兄弟相逢,还有许多知心话要喧,我们就不打扰了。”
识货大爷代表众人说了几句漂亮的场面话说谢,甘蛮子便带着客人告别去接风洗尘。
“五哥,啥风把你刮到郁郅县来了,我做梦都想起你,哈哈!”
“到北地郡马岭办事,这几天消闲,正好拉着几位弟兄来看看你。”
“啥时候来的,你们的坐骑安顿在哪里了?”
“刚来一会,马匹已经在悦来客栈安顿妥当,你就别操心了,今晚咱们哥几个好好喝两杯。”
“那还用说嘛,一醉方休,哈哈!”
迎面遇到甘延寿和青云班的孩子们下学归来,百夫长上前说道:“狗剩,马上去叫你大,让他赶快到稻香村给我陪客。”
“好嘞!”
狗剩答应着一溜烟跑了。
“叔,来客人啦?”
甘延寿看着他身后的几个大漠刀客问道。
“是啊,叔叔老家来人,今晚喝两杯,哈哈!”
“叔叔,那你忙,我们不打扰了。”
甘延寿和小伙伴们蹦蹦跳跳的走了,五哥好奇的问道:“蛮子,这是谁家的小家伙,蛮机灵滴,他咋叫你叔叔呢?”
“这是我郁郅认下当家子(本家)的娃,人小鬼大,故事多了去了,我们有空慢慢再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